「可不是。閱讀都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還沒見過未進門的妯娌見面,還非要掐架的。」
孫希這下真來了興趣,笑著道:「周寧楠是庶女,最會看人眼色行事,秦可卿看著也不像跋扈的,這兩人會掐架?」
崔凝芝撇了撇嘴,冷笑道:「自然是為了討好她嫡母。」
孫希忽然有些感慨,投胎真是太重要了。
感謝命運大神,前世虧待了她,讓她過勞死。
這一世給了補償,讓她魂穿成嫡女!
窗外明麗的日光透過紗窗照進來,落在崔凝芝身上,映照得她那纖纖十指,嫩若水蔥。
崔凝芝雖是徐娘半老,但風韻猶存。
她有生為嫡女的驕傲,卻無法體諒庶女的悲哀。
孫希心想,這大概就是古代世家貴女的日常想法吧。
像她這樣,同情探春那類庶女的,反而是異類吧?
秦可卿,孫希想起她,總是莫名想笑。
崔凝芝見孫希眉目含笑,以為她這是認同自己。
說起話來更是興致昂揚,情緒高漲:「最好的大夫只有一個,病人卻有兩。這就有好戲了。」
「秦姑娘不愧將門虎女,直說他家哥哥踢蹴鞠骨折,若不趁早接骨,很容易落下殘疾。」
「周寧昕說自己是姑娘家,崴了腳,痛得不得了。」
「淮山侯顧及兩家將來有親,雖疼惜著自家閨女,但畢竟只是崴了腳,不至於落下殘疾,面上便有些猶豫,不曾說話。」
「周寧楠眼見嫡母為難,便上前說她家妹妹從小嬌生慣養,受不得疼,崴了腳,治得快,秦家大哥是大男子,就當疼惜姑娘家,讓著些。」
「秦姑娘護兄心切,說治病先後怎能按男女先後論?自然是哪個病重,哪個先治。說完也不聽周寧楠再說話,直接讓琰兒和他家幾位小廝張開手擋住淮山侯府諸位小姐姑娘的去路,自己指揮著擔架的小廝,率先進入薛大夫的內堂。」
孫希笑了:「琰兒倒聽話。淮山侯夫人顧及男女大防,也不好硬闖的。」
崔凝芝拍手:「可不是,淮山侯府的小姐們只能氣得乾瞪眼。然兒媳婦,明年她倆可先後要進門了,到時候可有好戲看。哈哈……」
「秦夫人將這些說於姑媽聽,是想讓您幫幫她家姑娘吧?」孫希朝著崔姑媽笑道。
「我倒是喜歡秦姑娘那爽利勁兒,周寧楠一個庶女,在淮山侯那樣的府邸,能得到她嫡母信任寵愛,把她嫁來我們國公府,定不是個簡單的。你呢,你幫哪個?」
「等她們嫁進來再說吧,我是她們大嫂,總不好隨意偏頗哪個的。」
「周姑娘嫁進來,定會和那唐姨娘沆瀣一氣,你到時候可要小心,唐姨娘這人,可不是什麼善茬。」
孫希不意這話居然會從崔凝芝口裡說出,不免有些發怔。
崔凝芝以為她不信,忙道:「唐姨娘這人,看著不說話,老實巴交,心裏面可精著呢。李妍那事,我就不信她不知道。只不過,她的小心思,在我看來,卻都是些蠢念頭,不值一提。所以我平時懶得搭理她。」
孫希心下苦笑,看來你是看得起我,所以之前時不時的『搭理』我。
不過她今天來,開口就是祝我生個大胖小子,倒不像是來挑釁的。
即便看到崔然衣服上的口紅印,也不過打趣一句,就沒再說什麼。
對了,崔然領口上的胭脂紅,也不知道怎麼沾染的,難道他當了太久『和尚』,忍不住,終於去偷偷尋歡了?
孫希猶疑不定,不敢妄下判斷。
夫妻之間,最重要最基礎的不就是信任嗎?
崔然若知道自己懷疑他,怕是會心有芥蒂。
他昨天,可是已經報備過,要和軍營里的兄弟們喝酒,並且會叫幾個怡紅樓的歌妓的。
正胡亂想著,崔凝芝從袖子裡掏出一份請帖,笑著道:「南安侯夫人那日也在,她孫兒下個月辦百日宴,就親自將帖子給我了。」
「她說了,你生產在即,下個月應該還在月子裡,她下月來探望你的時候,將喜帖親自與你,讓子期代你去。」
「你知道,我們家闕哥兒,上個月剛和南安侯的五小姐定親,南安侯夫人說了,你為我們家闕哥兒,說了不少好話。」
孫希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攬功的好:「我也是據實而言,闕表弟人品才具出眾,唐姑爺眼看著要步步高升。這樣的好人家,配得上南安侯府。」
崔凝芝聽完,笑得更是花枝亂顫,直說:「然兒媳婦真會說話,怪不得你婆婆疼你。連我,也喜歡得緊了。」
孫希自嫁進崔府第一次聽到崔凝芝跟她說這種話,居然不爭氣地感到絲絲喜悅。
她自嘲,人果然都是有些犯賤的。
崔凝芝走後,孫希命抱夏把崔然的外套拿來,故意放在書案顯眼處。
領口上的一抹胭脂紅,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熠熠生輝。
崔然洗完澡,換上家常的錦衣。
進門來,見孫希坐在書案前,似乎在看什麼書。
走近一看,卻在案角發現了自己的外衣。
他知道孫希誤會了,笑著解釋道:「你別多想,不過逢場作戲。」
孫希一哂:「看來昨晚伯爺還真抱了哪位美貌歌姬呢!」
崔然從後摟住她,貼著她的臉道:「夫人這是生氣了?連官人都不叫了?」
孫希推開他,白了他一眼,不客氣道:「伯爺徹夜不歸,流連煙花之地,領口上還沾了不知哪位美艷歌妓的胭脂紅唇,難道我還要額手稱慶?」
「昨天不是跟你報備過了嘛。怎麼還生氣?」
這話的意思,他是真的親過哪位歌妓了?
孫希氣噎,看著他的目光,掩飾不住地嫌惡。
崔然一驚,誠懇道:「你還懷著身孕,別多想。昨晚真沒什麼,應該是那個叫綠淺的清倌人,趁我睡著,偷偷親的。」
孫希輕笑一聲,不信道:「從來都是男人流連勾欄瓦舍,歌妓勉為其難伺候的。哪有趁著客人睡著,清倌人還自己貼上去輕浮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