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這個世界永遠只能靠自己

  在那茶几上,擺著整整三十瓶熊貓母子酒。

  張鴻光隨意看了看那些酒,笑著問道:「小勞。這是你帶的酒?」

  「是!」

  張鴻光目光微凝轉向王浚溢:「這酒很貴?」

  「我沒喝過。」

  王浚溢翹著二郎腿悠然喝著茶淡淡說道:「我就只知道這酒有二十多年了。還是出口的。現在,國內幾乎絕跡。國外有這酒的都捨不得喝,全都擺家裡當文物古董收藏。」

  王浚溢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金鐸:「是吧小勞。」

  金鐸默默點頭,表示默認:「浚溢老總好眼力。」

  王浚溢神情肅重淡淡說道:「那你說說這酒現在多少一瓶?這我還真不知道。希望你這個大鑑定師給我普及下。」

  金鐸面容冷峻輕聲開口:「八十年代五糧液熊貓抱竹出口版。現在市價,不會低於五萬一瓶。」

  王浚溢依舊看著看著金鐸沒挪動過視線,表情一如既往的威穆滔滔:「這裡有多少瓶?」

  「三十瓶!」

  王浚溢眉角輕展,又抖抖菸灰就跟審犯人那般輕漠肅殺:「一百五十萬的見面禮,你準備找鴻光老總辦什麼事?」

  不輕不重直來直去的話猶若火箭彈那般炸開,碎片四射,打得金鐸千瘡百孔。

  瞿曉彤收斂笑容,斜里瞥了王浚溢一眼沒好氣說道:「王四哥。你也太小瞧小勞人品了。這些酒都是小勞在典當行撿的漏。三十瓶才花了十五萬對吧小勞。」

  王浚溢一張臉輕漠肅冷,微微一笑:「曉彤同志的意思是,這個禮只值十五萬。」

  瞿曉彤臉色一沉,罕見的露出一分懼色,卻是沒敢衝著王浚溢開火。

  反過來照著金鐸就是一通痛斥:「小勞我說你這個人怎麼也學會蠅營狗苟了。把我們當什麼人了?」

  「不是我說你。你以後少給我跟你張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這酒,你自己拿回去。」

  厲聲呵斥金鐸一通,瞿曉彤忽然話鋒一轉:「當初你救了小睿瀾,人家不還是違反了原則幫了你。」

  「你救了我大哥兩次,於情於理,我們都應該感謝你。」

  「有什麼事,當著王四哥的面,直說好了。」

  「他說能幫我們就幫。不能幫,不是還有小睿瀾嘛。」

  說到此處,瞿曉彤拖長語調帶著幾許嘲諷幾許揶揄,還有幾許的憤慨:「小睿瀾幫不了你,不是還有王四哥嗎。」

  唰的下,一道凌厲的眼神自王浚溢眼睛射出打向金鐸:「你就是勞改犯?」

  「是你給我女兒處理的毒傷?」

  任任何人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威儀肅重的男子竟然是王睿瀾的父親!

  金鐸端著沙發青松挺直淡淡說道:「舉手之勞。王先生不用掛齒。」

  「什麼舉手之勞?」

  瞿曉彤半開玩笑說道:「你那可不是什麼舉手之勞的事。你救的,可是四條鮮活的命。」

  「還有……好些人的鐵王座。」

  瞿曉彤一口氣說完這話,似乎出了一口惡氣。伸手拿了個蘋果,雙手一掰硬生生掰成兩瓣。遞了一半給金鐸,毫無顧忌自己啃起另一半。

  慢慢地,王浚溢放下二郎腿掐滅菸蒂摁著雙膝起身主動向金鐸示好。

  「謝謝你,小勞。」

  「我代表王家感謝你。」

  「真心誠意!」

  說這話的時候,王浚溢目光柔和,面色舒緩,聲音也難得的有了一絲人味。

  金鐸默默起立,挺直如槍陽煦山立:「王先生不用謝我。王小姐福星高照吉人天相。就算我不出手,王小姐也會平安無事。」

  王浚溢目視金鐸,精厲眼瞳鋒芒盡斂,森冷眉宇破天荒有了一分暖意,輕聲說道:「我收回剛才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沒事。」

  金鐸木然說道:「我倒是要感謝王小姐幫我的大忙。」

  說完這話,金鐸向張鴻光頷首:「鴻光老總,我還有事。不打攪你會客。瞿姐再見。」

  瞿曉彤騰的下就站起來,沉著臉叫道:「小勞你說什麼吶。這裡是你的家。你給誰再見。給我坐下。」

  「坐下!」

  金鐸木然退後一步,殭屍臉上現出從未有過的決絕,嘴裡卻是輕描淡寫說道:「瞿姐別碰我。」

  瞿曉彤手停在半空,瞬間眼眶就紅了,低吼出聲:「小勞!」

  這當口,一直沉默的張鴻光輕聲開口。

  「當著浚溢老總的面,我表個態。」

  「我張鴻光三十多年沒收過任何人的東西。今天我破回例。你的酒,我收了。」

  「你的事我給你辦。」

  這話如果從其他人嘴裡說出來就是個笑話,但從張鴻光嘴裡冒出來,那就是一言九鼎,義薄雲天!

  這一刻,就連王浚溢也露出一抹動容。

  金鐸輕然頷首,平和從容淡然如風:「謝謝鴻光老總好意。我的事不大。我自己解決。」

  張鴻光慢慢起身,猶如一尊神像肅穆威然:「你救過我大哥,於情於理,我都該給你辦。你說。」

  「謝謝鴻光老總好意。就當我沒說過求你的話。」

  這當口,王浚溢上前一步朗聲說道:「小勞。你留下。我跟你說幾句話。」

  「不用!」

  「王先生日理萬機。不耽擱你寶貴時間。」

  說完,金鐸扭頭轉身,手一抄,三十瓶熊貓抱竹名盡收一處,昂首挺胸步出客廳。

  出了大院,金鐸的臉陰得可怕,猶如瀕死之人。

  無間地獄十一年九死一生生不如死的苦痛折磨讓金鐸明白一個道理。

  這個世界誰也不能依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

  自己曾經做夢都想要搭上張鴻光的線,但在今天卻是在最後關頭功虧一簣滿盤皆輸。

  金鐸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

  回到人世這麼久,自己在不知不覺間也沾染到人世中的陋習。

  這一刻,金鐸又想起七瘋子揪著自己耳朵的怒吼。

  這個世界,永遠都只能靠自己!

  慢慢地,三輪的速度快了起來。眼前的場景漸漸變幻被無間地獄的場景取代。

  第二層寒冰煉獄的凍徹骨髓,第三層毒蛇煉獄的萬蛇嘶噬,第四層荒原煉獄的無盡折磨,第五層地獄整整三年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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