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管這個叫軍令狀

  第70章 你管這個叫軍令狀

  屋裡的炭盆燒得實在有些熱

  霍以驍才剛坐下,就被熱氣沖得脖頸冒汗。

  他只好又站起身來,解了斗篷,順手要往椅背上掛。

  沒成想,半道上被人截了胡,溫宴把斗篷接了過去,理了理,交給了歲娘。

  一連串動作,習慣又自然。

  仿若是以前替他整理過很多次一般。

  溫宴交代完了,轉過身來,見霍以驍睨她……

  她倏地就反應過來了。

  沒有忙著找補,溫宴從架子上取了一茶罐,一面備茶,一面道:「驍爺試試這一種吧,夜裡喝了也不會睡不著。」

  霍以驍嘖了聲。

  如此避重就輕,跟沒事人一樣,小狐狸果然端得住。

  他坐了回去,聞著淡淡茶香,掃了一圈屋子。

  如溫宴前回說過的一樣,房間裡的擺設不多。

  博古架上有幾塊根雕,從造型上判斷,是德康年間的審美,算起來都快百年了。

  一看就曉得是定安侯府的老家底,不是溫宴自己的。

  她的那些心頭好,都沒了。

  一盞熱茶推到霍以驍跟前,他抿了一口,香歸香,但熱騰騰的,他連額間都要冒汗了。

  再細細一看,四個角落都有炭盆,溫宴先前躺著的美人榻上,堆著厚厚的錦被,再添上那隻貓……

  難怪那黑貓一逮著機會就跑沒影了。

  熱成這樣,也就溫宴能受得了。

  年紀輕輕的,怎麼能怕冷到這個地步!

  「這才初冬,這兩天落的那點雨水,連雪都算不上,」霍以驍搖頭,「你是打算一整個冬天就在屋子裡窩著,不出門了?」

  溫宴雙手捧著茶盞,眨了眨眼睛,忽略了第一層意思,直接答了重點:「我也沒有一整天待屋子裡,我去了我祖母那兒,我姐姐那兒。我只是沒有在驍爺跟前轉悠,你不知道罷了。」

  霍以驍抿了抿唇。

  溫宴趕在霍以驍哼她之前,幽幽嘆了口氣:「我不敢去呀……」

  一抑一揚,仿若是拿著狗尾草逗貓。

  霍以驍聽出來了,道:「還有你不敢的?」

  「大姐要和離,我若還一直往驛館去,阮家不會鬆口的,」溫宴道,「我也是沒有辦法。」

  霍以驍眉梢一揚:「什麼意思?」

  溫宴解釋道:「大姐出閣,滿打滿算都沒有百日,但其中矛盾,在成親之前就埋下了,嫁過去之後,亦是各種不順心。

  阮家想走我父親、外祖父的路子,才有了這門親事,可惜未及完婚,外祖父和父親都不在了……

  聽大姐說,成親之後,阮家各種挑剔,她原是要忍的,直到這次案子,才下定決心。

  畢竟,若不是霍大人巡按恰巧到了臨安府,現在就不是我家要和離,而是阮家要休妻了。」

  霍以驍微微頷首,以示認同。

  小狐狸雖然話術一套一套的,但這幾句倒都是實話。

  沒有霍懷定坐鎮,想靠李知府把季究抓出來,那根本是不可能。

  退一步說,不牽扯順平伯府,只抓陳九魚,那十之八九也抓不到。

  阮家娶溫鳶,想撈的好處撈不著,一肚子不滿,借著安氏刺傷婆母的流言蜚語,硬要休妻,雖損些顏面,但事情能成。

  而且,比當初夏太傅倒的時候直接退親,能少許多指指點點。

  「可驍爺幫著我把案子破了,」溫宴抬眼,看著霍以驍,道,「不止是破案,順平伯夫人還說驍爺是公報私仇,霍大人對我們家很是照顧,我又一直跟著驍爺轉,我大姐突然就又有用了。

  她有用,阮家就不肯輕易和離,那我就只能在府里待著,不去驛館了。」

  霍以驍聽著聽著,不由笑了一聲。

  「敢情我幫了這麼多回,還幫出麻煩來了,」指尖點著桌面,霍以驍道,「溫宴,過河拆橋學得不錯。」

  溫宴搖了搖頭:「沒有拆橋。」

  「你不去驛館、衙門轉悠了,阮家就能退讓了?」霍以驍道,「我原想著,以你的性子,裝神弄鬼都得嚇得阮家答應。」

  「我是想出點兒力,可我委實不了解那阮知府、阮孟騁,也不了解阮陳氏,怕一個不好,適得其反,更是添亂,裝神弄鬼不容易,我得多些消息,才能一擊必中,只是暫時還無從入手……」溫宴頓了頓,話鋒一轉,「驍爺,不如幫個忙?」

  上一刻還唉唉嘆氣,滿腹委屈的樣子,下一瞬,眼睛明亮,一股子鬼主意。

  霍以驍看笑了,道:「還嫌麻煩不夠?你不怕麻煩,我怕你這個麻煩。」

  溫宴才不聽他嘴上說的這些。

  誰會半夜翻牆找麻煩呢?

  「既然是要打和離官司了,得讓阮家再心疼心疼,」溫宴道,「我大姐再有用,他家也留不住,氣死拉倒!」

  霍以驍聽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溫宴拿他唬完了順平伯府,又要拿他唬阮家。

  「狐假虎威的癮兒,還挺大,」霍以驍道,「溫宴,你哪是喜歡我,你是喜歡扯虎皮。」

  溫宴硬忍住了笑。

  霍以驍這脾氣,她若是笑倒了,能把人直接給氣跑了。

  「我喜歡你的啊,」溫宴支著腮幫子,深吸了一口氣,認認真真道,「真喜歡的,軍令狀上寫得句句屬實,沒有一個字欺瞞。」

  不提軍令狀也就罷了,一提起來,霍以驍就腦殼疼。

  可溫宴不僅提了,她還背,一句一句的,當時怎麼寫的,她現在就怎麼背。

  聲音溫和,語調輕柔,溫宴不疾不徐、遊刃有餘,眼神沒有絲毫的閃避,就這麼直直看著霍以驍。

  仿若每一句話,皆是真情實意。

  霍以驍聽她背,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氣憤更多些,還是無奈更多些。

  一個姑娘家,怎麼能把這些話,一次又一次掛在嘴上?

  為了讓他幫忙,什麼話都敢說。

  這哪是要氣什麼阮家,分明是要氣死他。

  溫宴確實沒有拆橋,不過是另挖了一個坑,等著他踩進去而已。

  他若不幫她,她是不是要拿這樣的話去央別人?

  「溫宴,」霍以驍按了按眉心,打斷了溫宴的自述衷腸,「你管這個叫軍令狀?」

  溫宴想了想,道:「換個抬頭也不是不可以。」

  「免了。」霍以驍咬牙,小狐狸能給他換一個更氣人的東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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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