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失望

  第604章 失望

  皇上一怔:「皇后沒有答應?」

  「臣妾去時,恰遇上四殿下陪伴皇后娘娘用午膳,」顏敬妃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臣妾剛說了想法,娘娘還未說應不應,四殿下卻、卻說……」

  皇上見她說著說著又要哭,忙問:「鈺兒說什麼了?」

  「他說、他說,被貓兒抓出來的毛病,請什麼高僧,不如去請黃大仙,還說什麼『羸弱成這樣,遲早夭折的命,還折騰個什麼勁兒,不如趁早管好大的,免得和皇太后一樣,兩個兒子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只剩個討人嫌的女兒』……」顏敬妃聲音顫抖,泣不成聲,「皇上,殿下怎麼能這麼咒諒兒和淵兒啊!」

  皇上的臉色頃刻間就黑成了炭。

  吳公公聽得頭皮發麻,趕忙去扶搖搖欲墜的敬妃娘娘,先伺候人坐下來。

  他腦門裡全是問號,四殿下是瘋了嗎?這樣的話都能說的?

  霍以驍聽得亦十分不對味。

  朱鈺那人,確實沒長什麼好嘴,以前,陰陽怪氣有,直接鄙夷、厭惡的話也沒少說,但難聽歸難聽、惡意是惡意,多少還是掌了些分寸的。

  按道理,朱鈺不會這麼說顏敬妃。

  詛咒死不了人,這些話除了口舌之快,毫無意義。

  朱鈺除非是喝多了,否則真不至於……

  可現在是中午,用的是午膳,下午還要回千步廊,中宮那兒,什麼酒能把朱鈺喝成這樣?

  「只要諒兒能好起來,高僧也好,黃大仙也罷,我拜就拜了,」顏敬妃哭著道,「可他竟然咒諒兒,還咒淵兒……」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

  這幾年,因著沈皇太后臨死前膈應他,他是沒那麼喜歡顏敬妃了,但朱諒和朱淵都是他的兒子。

  朱鈺無端端這麼說話,實在太過分了。

  「去,把鈺兒叫來。」皇上對吳公公道。

  等待的工夫里,皇上是徹底沒了用飯的心思,讓人撤了桌。

  霍以驍對這些事兒毫無興趣,本想直接告退回千步廊,略一遲疑,還是先去了偏殿。

  朱鈺很快便到了,他睨了眼垂淚的顏敬妃,恭謹與皇上行禮。

  皇上道:「剛才怎麼和她說的,你現在一模一樣給朕說一遍。」

  朱鈺氣悶,不得不道:「娘娘要給九弟請高僧,兒臣就說,請高僧不如請黃大仙……」

  「還有呢?」皇上強忍著火氣,問。

  「還有什麼?」朱鈺顯然是愣了,「兒臣就說了這麼一句。」

  顏敬妃抬起頭:「殿下,你怎麼可以扯謊呢?你明明還說了些難聽話!」

  「什麼難聽話?」朱鈺不解極了,「父皇,兒臣真就只說了這麼一句,不信,您可以問問當時在場的內侍宮女……」

  「那是皇后娘娘宮中的人,還不是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了?」顏敬妃嘆了一聲。

  話說到這兒,朱鈺明白過來了,他沉著臉,道:「娘娘誣陷我?您在父皇跟前胡編亂造告我的狀,您空口白話,我的人證不算人證?」

  顏敬妃直直迎著朱鈺的視線:「哪裡是誣陷?」

  朱鈺氣笑了。

  這種事情,嘴巴根本說不清。

  他要如何自證沒有說過的話,更何況,他連顏氏誣告了什麼都不知道。

  一股煩躁之氣升騰上來,朱鈺惱道:「娘娘,九弟還病著,您不用心照顧他,卻在父皇跟前搬弄是非,您真是沒想給九弟積福。也是,哪有當娘的為了跟婕妤娘娘置氣,讓兒子故意去惹人家的貓,最後惹出事情來了,又在這兒鬧。」

  顏敬妃急切地站起身來,指著朱鈺與皇上道:「您聽聽!聽聽!」

  朱鈺不再理顏敬妃,只與皇上道:「兒臣沒工夫陪她唱這些後宮娘娘們喜歡的戲碼,她愛說什麼說什麼。」

  皇上積攢了一上午的火氣,終究是給激了出來。

  誰都沒討著好,被罵了一通。

  朱鈺灰頭土臉地出了御書房,忿忿回千步廊去。

  顏敬妃哭哭啼啼離開,連高僧都沒得請了。

  吳公公送了這位送那位,忙了一圈,繞到偏殿請霍以驍。

  霍以驍重新進了御書房,看了眼又氣又累的皇上。

  皇上閉目眼神,問道:「在偏殿都聽見了?」

  「隔得遠,聽不見。」霍以驍答道。

  皇上眼皮子都沒有抬,吳公公會意,簡單與霍以驍說了兩句。

  「四殿下不太會說謊,」霍以驍道,「但敬妃娘娘又沒有誣陷殿下的必要。」

  皇上聽了,促笑了一聲,不置可否。

  等霍以驍都退出去了,皇上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交代吳公公,道:「顏氏心神不寧,照顧不好孩子,把諒兒抱去常寧宮,讓太妃娘娘看管幾天。」

  剛才雖未評點,但皇上認同霍以驍的想法。

  顏氏沒有誣陷朱鈺的必要。

  她哪怕得罪中宮和朱鈺,都要編這麼些話,無疑是她認為兒子在她宮中不安全,只有常寧宮才能護著孩子。

  只是太妃娘娘年紀大了,除了霍以驍,對其他皇子也算是一視同仁,沒有病了就抱過去養的規矩。

  靠求情是求不來,顏氏才劍走偏鋒。

  皇上看穿了她,也乾脆順了她的心意。

  一來,他擔心朱諒,二來,他也想看看,是顏氏驚弓之鳥,還是有人在暗處攪風攪雨。

  至於朱鈺……

  朱鈺能那麼硬氣,是因為他說的是真話。

  不由自主的,皇上的腦海里就浮現出了沈家定罪之前、朝會時的景象。

  朱鈺站在隊列之中,臉上全是汗,連髮絲都是潮的,整個人像是從水裡被撈起來,而他跪過的地面,地磚上也全是汗水。

  那才是朱鈺心虛時的樣子。

  思及此處,皇上的眸色越發沉沉。

  他彼時急於處理沈家,沒有動其他人,既是為了朝堂安穩,亦是為了集中火力。

  毫無疑問,私運鐵器一事,朱鈺心知肚明!

  年前不肯去禮部,沈家被定罪時又那麼心虛,這個兒子,終究還是跟沈家走得太近了。

  「朕對鈺兒,很是失望。」皇上嘆了一聲。

  吳公公不好說朱鈺什麼,想了想,答道:「起先四公子過來時說起,早朝時就見您心情不佳了,他很關心您。」

  皇上笑了笑:「關心著怎麼氣朕。」

  笑容褪去,皇上緊緊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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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