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他跟鬼有什麼區別?

  第275章 他跟鬼有什麼區別?

  李三揭被提上來頂缺,收到調任文書後,處理好臨安事務,就啟程了。

  擔心一家老小吃不消行程,就讓他們緩行,無需如他自己這般匆忙。

  等他進京後租好宅子,收拾好之後,家人再抵達,也合適些。

  李三揭想得不錯,可就是實施上……

  出了些問題。

  溫子甫一愣:「大人何出此言吶?」

  李三揭輕咳了一聲,放下酒盞,身子往溫子甫這廂傾了傾,壓著聲兒問:「我今兒到工部,在門口遇上了霍大人的侄兒,我就和他打了個招呼。他在六部任職嗎?這裡的官員都怎麼稱呼他?叫『賢侄』是不是不妥當?」

  李三揭不知內情,不在狀況里,但他不傻,他自己已經琢磨出些味道來了。

  不是京里不興稱呼晚輩為「賢侄」。

  而是那個人,那個在順平伯府敢無法無天、口出狂言的小子,不能被這麼叫。

  李三揭剛問出口,就見溫子甫倒到嘴裡的酒全噴了出來,嗆得跟要斷氣了一樣。

  溫子甫根本拿不住酒盞,捶胸咳嗽。

  李三揭的唇角抽了抽。

  還好,溫子甫偏頭了,桌上的酒菜保住了。

  溫子甫緩了好久才穩住氣息,一言難盡地看著李三揭。

  「大人真的不知道?」溫子甫難以置信。

  李三揭多機敏一人,出身上毫無背景,還能在臨安府混得如魚得水,可見其看碟下菜的手腕。

  雖然,李三揭在臨安時稱霍以驍為「賢侄」,但溫子甫彼時以為,李大人是知道霍以驍身份的。

  只不過是,霍以驍不主動表態,霍懷定也不多說,李三揭揣摩著這兩人的心思,選了「賢侄」這個稱呼。

  溫子甫聽溫宴說過,霍以驍其實並不喜歡別人叫他「四公子」。

  其他的叫法更不合適。

  李三揭裝傻充愣著叫「賢侄」,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反正,那是臨安城。

  山高皇帝遠。

  溫子甫沒有想到,李三揭是真的毫不知情。

  甚至,今日兩隻腳才踏到了千步廊的青石板磚,就震懾了從前到後的所有衙門。

  李三揭早知狀況不好,再看溫子甫這神情,顯然比他預估的狀況還不好。

  他只能苦哈哈地道:「還請老弟解惑。」

  溫子甫把自己的酒盞挪開,順手把李三揭的也拿遠了,別的嚇著他。

  「您知道那位的名字嗎?」溫子甫問。

  「這個知道,」李三揭道,「我記得霍大人和霍大人的公子,叫他『以驍』。」

  溫子甫又問:「霍家有一位公子,前些年被皇上和霍太妃接到宮裡,做了三殿下的伴讀。前陣子,大殿下、三殿下、四殿下開始了六部觀政,三殿下在戶部,那位自然就跟著。」

  李三揭「哦」了一聲。

  原來是皇子伴讀。

  難怪性子那麼張揚,敢把季究往西子湖裡扔。

  想想,整天跟殿下們打交道,出入宮廷,一個季究,算得了什麼?

  可說回來,皇子伴讀就不能被叫作「賢侄」了?

  他還叫原公主伴讀的溫宴為「侄女」呢!

  溫子甫怕驚著李三揭,說話都是循序漸進:「那麼,大人又知道不知道,皇上有個沒有記在名下的兒子,養在臣子家中,指不定哪天會認……」

  「好像聽過一嘴,好幾年前的事兒了,神神秘秘的……」李三揭皺著眉頭,想回憶回憶那傳言,剛起了個頭,他自己就愣住了。

  什麼意思?

  前前後後的問題,他都明白,怎麼串在一起,這麼怪呢……

  總不能是還沒有喝,就先醉了吧?

  再說了,他的酒量一點都不差。

  喉頭滾了三滾,李三揭用力揉了揉臉,牙齒縫裡擠出了話:「老弟啊,寄養的臣子家是不是姓霍啊……那位沒有記名的殿下,莫不就是……」

  李三揭磕磕絆絆地說,越說越想哭。

  他抬起手,輕拍了下自己的腮幫子。

  他這張嘴哦!

  溫子甫小聲道:「就是這一位,所以,滿京城的,沒有哪位叫他『賢侄』,提起來時就說『四公子』。論年紀,他在霍家行四,在皇子之中也行四,左右不會錯。」

  李三揭整個人往後倒,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

  他就說呢,怎麼一聲「賢侄」能把那麼多人嚇得跟見鬼了一樣。

  他跟鬼有什麼區別?

  鬼已經死過了,他在找死的路上跑出了十萬八千里,還不帶停歇的。

  對著皇子殿下一口一個「賢侄」,他是在跟龍椅上的那一位稱兄道弟!

  「不知者不罪……」李三揭惆悵,「我這還來得及嗎?」

  溫子甫想笑又沒好意思笑,道:「您裝傻,應該可行,應該沒有哪個大嘴巴,去皇上跟前胡言亂語。」

  「也是。」李三揭自我安慰著。

  他尷尬,皇上也尷尬。

  沒有認兒子的是皇上,也不怪他李三揭糊塗……

  他老老實實在工部做事,政務上不出岔子,日子長了,這事兒總能過去的。

  總不能大朝會上自上一書,自罪說自己叫錯了吧?

  那才是傻子裡的傻子!

  李三揭強打起精神來,問溫子甫道:「你再跟我說說,在京城這官場還有什麼忌諱,免得我又一不小心碰一頭包。」

  溫子甫思考了一番,也不管李三揭是不是都半知半解,反正是想到了的都說一遍。

  都是從臨安府出來的,都是走的霍家的路子,他們兩人也算是一條船了。

  雅間外,有小二敲了敲門。

  兩人趕忙不再說要事。

  溫子甫問:「何事?」

  外頭傳來的是溫宴的聲音。

  小姑娘說話脆生生的:「叔父,是我,外頭起夜風了,叔母讓我來給您送件外衣。」

  溫子甫和李三揭交換了一個眼神。

  聲音是溫宴沒錯,但理由純屬瞎編。

  溫家何時需要溫宴一個姑娘跑腿了?

  溫宴進來,把門關上,給兩人問了安。

  李三揭坐在那兒,看著眼前的「大侄女」,又想起了那位「大侄子」。

  是了,當時霍以驍在臨安府怎麼說的來著。

  「娘早死了爹不認。」

  「他沒認我這兒子,我也沒想認他那個爹。」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言吶!

  算了,不想了,還是來聽聽溫宴的來意吧。

  周末愉快,明天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