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冰棺碎

  看到這巨大冰台出現開裂,我們所有人都傻了眼。我們身在冰台之上,如果冰台碎了,我們從這麼高的位置摔下去,基本上是沒有什麼什麼生還的可能,更別提我們有可能會被碎冰掩埋在下面,那樣可是更慘。

  劉胖子焦急大喊:「我靠,這下可他娘玩大了,趕緊撤啊。」

  我本來想的也是趁著冰台還沒有坍塌,儘快帶著兄弟們跑下去。

  可就在這時,冷月忽然從旁邊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我的,表情非常嚴肅的沖我微微搖頭。

  看他那樣子,好像對於冰台出現這樣的狀況,已經瞭然於胸一樣,並且非常的淡定,完全沒有要逃下冰台的意思。

  「沒事。」冷月表情很是認真的盯著我說道。

  劉胖子聽到他的話之後,很是焦急的大喊:「怎麼沒事,這破地方都要塌了,這不算有事,還得什麼算有事啊?我跟你說,你快把五哥鬆開,你不逃命沒人管你,你不能把五哥也給害了……」

  冷月略顯不耐煩的打斷道:「不會塌。」

  聽到他這麼說,大家先是有些質疑,但想到冷月的為人和一直以來的行事風格,大家最終還是選擇了信任,就連劉胖子也沒有再說什麼。

  這座高大的冰台從下向上開裂,裂口雖然並不齊整,但是位置就好像是早就設計好的一樣,竟然出現的位置分別是四面的中央以及四個邊,像是切蛋糕一樣,將整座冰台平均分成了八份。

  裂口是從冰台之下出現的,一路向上延伸。八條裂紋就好像是商量好的一樣,一同到達了中央冰棺周圍,並繼續向前延伸,直接「爬」到了冰棺上。

  與冰台不同的是,冰棺上出現裂紋後,表面出現蛛網一樣的裂痕,除了延伸之外,還在不停的進行擴散,使得蛛網越來越密。

  看到這一幕,我意識到,這座冰棺恐怕是要碎掉了,而其內部的白仵作屍體,恐怕也不會倖免,極有可能要與這口冰棺一同碎掉。

  我的耳中,此時能夠聽到的,只有無數細密的碎響聲。眼前那口原本看起來略帶透明的冰棺,此時已經因為裂紋濃密,使得它看起來竟是成了白花花的樣子,並且已經開始有非常細密的碎冰因為震動從冰棺的表面剝離開來。

  趙梓桐縮在我的身後,小心的探出腦袋,略帶惶恐的盯著那口冰棺看。

  劉胖子退到靠近台階的位置,似乎已經做好的隨時往下跑的準備。

  沈大力將楊晴緊緊的護在身後,自己則面朝冰棺,表情凝重,眉頭緊鎖。

  我們這些人中,唯一一個表現淡定的,只有冷月。

  他緩步走向冰棺,緩緩抬起右手,探出食指,一點點向著面前的冰棺接近,動作輕緩,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忽然,我注意到,冷月的眼眶中泛起微微閃爍的瑩綠微光,隨後我竟然看到,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沿著他的臉頰,一路向下,到達他的下巴處,直墜向下,落到冰面上後,四散破碎。

  他哭了?

  我有些驚訝,但看他的表情,卻發現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看起來竟然是在笑。

  「走好!」冷月緩緩啟唇,在呼出的白氣中,低聲嘆出這兩個字。

  話音未落時,他的右手食指尖已經觸碰到了冰棺上。

  幾乎同時,冰棺在無盡碎響聲中炸碎開,但是因為碎得實在太嚴重,竟然化成一大團冰涼的寒氣,以及對人沒有任何傷害的細小冰晶顆粒,沒有絲毫殺傷力,甚至略顯溫柔。

  只是瞬間,我們就都被這團冰涼的帶有冰晶顆粒的白氣所籠罩,眼前無法再看到任何事物。

  雖然我的手中有手電,雖然我知道兄弟們就在周圍,但是我因為眼前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多少有些不安。

  我記得,趙梓桐就在我的身後,於是就想伸手到身後去抓趙梓桐,以防止她因為驚慌而亂動。

  在這種時候如果胡亂走動,稍有不慎可能就會一腳踩空從冰台上摔落。

  可是,我還沒等作出任何動作,卻隱約聽到我的正前方,也就是那口冰棺原來所在的方向上,傳來了非常輕緩的說話聲。

  那聲音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因為我只聽過一次,並且就是在不長時間之前,在初次看到白仵作遺體進入幻境中時聽到的。

  我可以確定,那就是白仵作的聲音。

  只是,那聲音略顯飄忽,好似不同流向的空氣相互摩擦發出的聲音一樣,完全沒有一丁點的活人氣兒。

  我正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的時候,卻忽然看到前方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大團白色人影,並且聽到極為縹緲的腳步聲一步步傳來。

  隨著那人影越來越近,我竟然透過眼前冰涼且濃密的白色霧氣,看清楚了那人的樣子,那竟然是面帶黃金面具的白仵作。

  她輕飄飄而來,身在白霧中,好似腳踏流雲,衣衫鼓動,衣角翩舞,身體好似柔弱無骨,但每一步看起來都走得非常穩。黃金面具之後,那雙瑩綠色的雙眸閃爍著溫柔的目光,就好似春日的和煦微風一樣,略帶暖意而來,落在我的身上,讓我前所未有的勇敢和堅強。

  雖然我從小到大一直孤苦伶仃,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甚至是任何與我有血緣關係的人,沒有感受過家人的愛。但此時,我可以非常確定,母親的目光一定是這樣,外婆的目光一樣是這樣,奶奶的目光一定是這樣……

  我忽然覺得胸口有些堵,不知為什麼就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傷感,眼淚更是控制不住的奪眶而出,沿著我的臉頰,不停的流淌而下。

  縹緲的白仵作終於來到了我的面前,輕緩抬起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溫柔的看了我片刻,然後將我抱住,在我的耳邊輕聲道:「甚感,欲言復矣,善自珍重,當自強、自立……。

  她的聲音越來越縹緲,最終和她的整個人,都在我的身前散於無形,只有她那最後一段沒有說完的話,還縈繞在我的耳邊。

  我不是陰陽仵作之後,她的這些話,自然應該是對冷月說的。只是,我記下了。

  非常感謝我和冷月嗎?因為我們最後做出了你想做卻最終沒有做出的選擇?你也覺得,那並不是真正的長生之術,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