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竹林中的哭泣聲

  既然我已經進入這座陰氣森森的古宅,我就沒想過要退回去。不過,這種反常理的事情出現,還是讓我忍不住感到一些恐懼。

  畢竟,我只是一個盜墓賊,我不是有本事捉鬼的陰陽先生。

  連番深呼吸後,我調整好自己的狀態,開始沿著石板路繼續往前走。

  兩側的竹子隨莫名而來的微風搖擺,發出「沙沙」微響,仿佛在向我傾訴他們幽怨的過往一般。

  我舉著手電,小心前行,卻沒走出多遠,就聽到女子嚶嚶的哭泣聲,聲音就來自於我兩側的竹林內。

  「趙梓桐,是你嗎?」

  我大聲詢問,卻依然只能聽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聲。

  在短暫的內心糾結之後,我決定進入竹林內看一看。

  我一手舉著手電,一手撥開擋在最外層的紫竹枝葉,踩著鬆軟的泥土,穿過竹竿間的空隙,進入到竹林內。

  沒走出幾步,我看到有光滑卵石鋪就的甬路出現在我的身前不遠處。

  我快走幾步,踏上卵石甬路,靜心豎耳傾聽,並判斷出那哭泣聲傳來的方向,然後繼續找去。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我感到又是疑惑,又是不安。

  明明我已經走到之前哭泣聲所在的位置,卻又聽到哭泣聲已經到了我來時的方向。我連忙往回走,卻發現哭泣聲仍然在我的斜後方某處。

  不管我走到哪裡,那詭異的哭泣聲如影隨形,並始終在我斜後方,讓我繞圈亂轉。

  難道是有鬼?

  我被我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自己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有想法,好聽力,在這樣的境況下,不僅幫不到我,反而成了我的負擔。

  「趙梓桐,到底是不是你?」

  我再次試著大聲呼喚,左右環顧。

  過了好一陣,哭聲仍在,但是我已經不想再在這裡浪費時間找下去了。

  我決定返回石板路,不願再在竹林內穿行,於是我離開卵石甬路,向外摸索著走。

  可是當我的腳再次踏上鬆軟泥土地面的時候,忽然感覺踩到了一個非常柔軟的東西。

  我用手電向腳下照去,果然看到在泥土之下,埋了一包東西。

  深吸一口氣,我小心彎下身子,從背包里取出摺疊工兵鏟,開始鏟土。

  不多時,我已經將那東西上的薄薄一層土清掉,讓那東西的全貌展現在我眼前。

  可我不看還好,只看了一眼,就感覺腦袋「轟」的一聲,頭皮如觸電一般陣陣發麻。

  那……竟然是一具屍體。

  屍體面朝地下,背朝著我,兩臂呈張開狀,一腿繃直,一腿呈彎曲狀踩在繃直腿的膝蓋關節附近。

  這不正是一個「命」字嗎?什麼意思?這就是命?

  此時,我已沒有心情再去理會屍體是什麼姿勢,我更關心屍體的身份。

  我不敢用手去觸碰屍體,擔心我身上帶的生物電會使其詐屍,於是用工兵鏟小心將屍體翻了過去。

  當我再次藉手電看清那屍體的臉部時,整個人是呆立當場,幾乎被嚇傻。

  那張臉上血糊糊一片,似是表皮已經剝落,已經沒了人樣。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也確實很快就做到了。

  畢竟,我下過那麼多次的斗,膽量雖然談不上多大,但絕對遠超正常人,只是我沒有沈大力那樣的大條神經而已。

  既然從樣貌上無法判斷死者是誰,那我只能通過身材和衣著進行判斷。

  死者是名男性,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穿著的是整套木林森品牌的登山服,款式與黑子今天穿的那套很接近,但顏色不同。

  從這些方面看,已經基本確定了死者絕對不會是黑子他們三人中的任何一個。

  我不是變態,也不是重口味,但我還是彎腰嗅了嗅屍體身上的氣味。

  因為我對法醫的相關知識不了解,只能以我的特長來判斷屍體的大致死亡時間。

  但是,我嗅了好一陣,卻是什麼怪味也沒有聞到。

  我猛然想起,這怪異的煙霧之中,不就瀰漫著一股淡淡的屍臭味嗎?

  如果我眼前這具屍體身上的氣味很淡,恐怕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聞出什麼。

  這就是「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亦與之化矣」。

  既然確定死者與我不熟,我也沒那麼好心直接把他入土為安,便收拾起東西繼續往大路上走。

  當我前腳剛跨過那具屍體,後腳也要跟著跨過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腳踝處一緊,竟是被那屍體抬起的一隻手抓住了腳踝。

  我被嚇得冷汗直冒,連忙用力甩腿,卻沒能將那隻手甩掉,反而牽帶著將那條手臂從屍體上扯了下來。

  頓時,紅黃相間的液體自屍體的傷口處流了出來,淌了滿落地。

  伴隨液體的流出,一股極度難聞的氣味擴散到了空氣中,比屍臭更令人慾嘔。

  我強忍著這股惡臭,掰掉腳踝上的斷臂,小心上前,以手電照明,低頭去看地上那粘稠的液體,

  待我看清楚後,頓時胃中一陣翻江倒海,差一點就直接吐出來。

  紅色的,是屍體的血液,而黃色的,竟然是蟲卵。

  有些蟲卵已經孵化完成,有白色如蛆一樣的小蟲在紅黃色的液體裡肆意的扭動著身體。

  我不想再看,連忙跨過那具屍體,向外奔跑。

  待我跑到石板路邊時,終於再也無法克制內心的極度噁心,飛速摘掉口罩,蹲下身子就開始嘔吐了起來。

  因為昨天喝了不少酒,所以吐出來的東西也很難聞,嗆得我又吐了起來。

  我吐了好一陣,才感覺胃裡面好受一些,但身體卻明顯感覺有些虛弱。

  我翻了翻背包,發現背包里還有上一次從東北回來買做路上吃的火腿腸,於是連忙取了出來,胡亂咬掉包裝,大口的嚼咽下去。

  我可不想沒等找到趙梓桐,自己先軟在地上。

  艱難的撐了好一會,我才感覺有所好轉。

  不恨別人,只怪我昨天喝了太多的酒,肚子裡基本上就沒什麼能夠支撐我體能的乾貨。

  雖說「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但誰能只喝酒,不吃飯呢?

  調整了好長一段時間的狀態,我才終於感覺到身體逐漸恢復,才算松出一口氣。

  那具屍體的體內怎麼那麼多的蛆蟲?那漂移不定、此刻仍能聽到的哭泣聲又是誰發出的?趙梓桐啊趙梓桐,你現在又在哪裡?

  我在這一刻,忽然感覺很孤獨,但我並不覺得無助。

  孤獨會讓人彷徨,也可以使人強大。

  我大口大口的喝了一些隨身帶的水,重新帶好口罩,緊咬著牙關,大踏步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