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是幻覺嗎

  我衝進通道內,借著慣性力踩上了牆面,繞過地面上的那些機關,然後奮力躍起,快速向下落去。

  落地後,我借勢翻了一個跟頭,以減少衝力,防止受傷。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這裡面竟然有光亮,雖然微弱,但足以勉強讓我看清周圍的環境。

  然而,我還沒等搞清楚這光亮的來源,就被什麼東西撞了個結實,向著側邊倒了下去,摔得我差點吐出一口老血。

  我連忙向旁邊望去,竟然看到沈大力慌張的從地上爬起來,罵咧咧的爆著粗口,不停的在揮拳擺腿,好像在與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搏命一般。

  「沈大力!你幹嘛呢?」

  沈大力聽到我的聲音,猛的扭過頭望向我這邊。

  雖然他正戴著防毒面具,使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通過他的動作,我可以看出來他此時的慌張與忙亂。

  「五哥,你怎麼下來了?快跑啊!」

  我不禁一愣,剛想說話,忽然看到有許多的黑影在移動,同時我注意到這空間內不間斷的「咔嚓嚓」的響聲。

  聯想到之前趙老說的石俑復活的事,我只覺頭皮發麻,連忙扭頭向旁邊看去,卻不禁因眼前所見愣住了。

  想像中的兵馬俑滿地跑的怪異場景並沒有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只看到那群石俑在固定的範圍內移、旋轉,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作,料想應是什麼機關被激活了。

  仔細回想,我並不是第一次接觸石俑,但卻是第一次看到石俑和機關結合到一起。

  俑,在古代是活人殉葬的替代品,最初是由泥捏燒制而成。

  隨著文明的發展,俑的製作也越來越精緻,從春秋戰國時期追求的簡潔生動,到秦朝的寫實風格,至漢代,俑的製作水平發展到了極高的高度。

  俑的材質有很多種,最常見的為陶俑,其次是木俑、瓷俑,而石俑是非常少見的。

  可是,此時我眼前的石俑數量極為龐大,並且與機關連在了一起。

  聯想到我們進來的那個洞口,我非常疑惑。

  這麼多的石俑,究竟是怎麼通過那么小的入口輸送進來的?尤其那個巨人石俑。

  難道,這個地宮還有其他的門?

  我正胡亂猜測著,忽然猝不及防被沈大力一把推倒。

  「我靠,沈大力你……」

  我話還沒說完,卻被沈大力一把拉了起來,緊接著被他用力推到了通道口。如果不是我反應快,十有八九會摔個狗搶屎。

  「五哥,你快上去,我幫你擋住他們!」

  「他們?誰們?」

  我莫名其妙,完全沒有辦法理解沈大力的這種表現。

  不過,很快,我注意到了沈大力投射到牆上的影子,內心就是一顫。

  這裡的光源不知來自何處,將那些石俑的影子投射到了牆上。隨著石俑的移動和旋轉,牆上的影子好似活人的影子一般,詭異無比。

  難道,沈大力是在和這些影子打架?

  「沈大力,你他媽吃飽了撐的嗎?」

  此時的我沒有辦法不生氣,我甚至想衝上去把沈大力打清醒。

  可就在這時,我忽然感覺到手腕劇痛,好似被什麼東西咬到了一般。

  我條件反射的將手縮了回來,抬起另一隻手去摸手腕疼痛的位置,卻摸到了一個光滑且冰涼的東西,驚得我忍不住罵了一聲娘,用力的將手腕上的那個東西拍落到了地上。

  那是一隻淡青色的甲蟲,有六足和兩個大螯,錐形的頭兩側生有一對觸鬚,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長成了半球形的小龍蝦一樣。

  我憤怒的抬腿將那隻蟲子踩了個稀巴爛。因為擔心這蟲子帶毒,我連忙抬手,想把傷口送到嘴邊把毒吸出來,卻忽略了我正帶著防毒面罩,竟是一掌打到防毒面罩上,差點把我自己打翻在地。

  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冒險將防毒面罩摘下來,卻感覺到被咬的傷口處已經開始發麻,並且速度極快的向上延伸,只幾秒的功夫,那麻痹的感覺就抵達到了我的後腦處。

  我僵硬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耳中轟然作響,心中認定我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卻沒想到沒過多久,那種麻痹的感覺又快速的消退了下去,甚至我手腕上的傷口也已經癒合。

  如果不是地上那被我踩爛的蟲子還在,我一定會懷疑剛剛發生的只是我的幻覺。

  有毒?沒毒?

  我的心臟高頻跳動,我的雙眼只能茫然瞪大,我一會喜悅於我還活著,一會又擔心下一秒毒素就會要了我的命。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秒,也或許是很久,我忽然感覺到這個空間內的光越來越亮,這裡的聲音越來越混亂,眼前所見已經不再是光禿禿的牆壁和黑色的影子,而是許多揮舞著長矛和砍刀的古代兵將……

  「五哥,快跑啊!」

  我正感覺恍惚,忽然聽到沈大力的聲音,連忙扭頭去看,竟然看到沈大力正手持一把大朴刀游斗在一群兵士之中,頻遇險境,但總能化險為夷,看得我心驚肉跳,手心裡全是汗。

  在密密麻麻的兵馬後面,有一個高大的石台,台上此時坐著一名身材似巨人一般的大將軍,正饒有興致的望著沈大力,「哈哈」大笑道:「生擒此將者,賞千金!」

  我愣在原地,實在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間,這些石俑還真活過來了?

  這時,那高台上的大將軍抬手向我這邊一指,也不知說了一句什麼。

  緊接著,有許多兵士挺著兵器向我這邊沖了過來。

  「五哥,你怎麼還不跑啊!」

  沈大力抬腿一腳將旁邊幾個兵士踹翻,急忙往我這邊沖,看樣子是想來救我。

  電光火石間,我的腦中仿佛過電了一般冒出一個想法:這一切會不會都只是一個幻覺?

  此時,我再低頭去找之前被我踩爛的甲蟲,卻再也尋找不到。

  聯想起之前我看到沈大力怪異的表現,心中越來越堅定剛剛的想法,並決定大膽去做一件極為冒險的事。

  沈大力此時距離我還有一段距離,而幾名兵士已經達到了我的身前,挺起長矛向著我刺了過來。

  長矛刺過來的速度不快,我完全有能力避開,但是我沒有選擇躲避,反而挺起胸膛迎了上去。

  「五哥!」

  沈大力驚聲吶喊,喊聲在這偌大的空間內迴蕩。

  我扭過頭望向沈大力,也不管他能不能看到,勉強的在防毒面罩後擠出一絲微笑。

  「噗噗噗……」

  一連串悶響傳進我的耳中,同時我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來自我的胸口。

  我緩緩回過頭,向下望,看到數根長矛已經刺穿了我的身體,鮮血染紅了我的外套。

  我艱難的抬起手,抓住了貫穿我胸腹的長矛杆,觸感十分真實。

  與之相比,更真實的是來自我傷口處的劇痛感。

  我張口想要說話,卻發現只能勉強從喉嚨處擠出類似野獸低吼的聲音,緊接著有鮮血從咽喉湧出,被我噴了出來。

  腥甜的鮮血噴濺在防毒面罩內,染紅了我的世界,擋住了我所能看到的一切。

  難道,這一切並不是幻覺?

  難道,我要死在這裡了嗎?

  沈大力撕心裂肺的喊聲就在我身邊,但越飄越遠,越來越模糊,最後被嗡鳴聲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