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禽獸遍布叢林間
作為天下第一，厲朝峰很強。
武功很強，真氣很強，輕功更強。
而擁有神魔五感的他，早在十幾年就能在京城隨意穿梭而不被人看見。
紫禁城守備的確不少。
但他想進來，卻是隨時隨地都能進來的。
不管是十幾年前，還是現在。
而從二娘口中金九齡姓名的厲朝峰，自然不會給金九齡留下再次作案的空隙。
所以他比二娘的消息更早出現在金九齡身邊。
只是金九齡是天下第一神捕，同時也是現任六扇門總捕頭。
這段時間，金九齡一直在查案，也在布置各種工作。
他很忙，以至於厲朝峰很閒，閒的發慌。
可還得他親自盯著人，畢竟金九齡一身少林絕學，武功也是絕頂級別。
天下能超越金九齡的高手，從來不多。
陸小鳳的武功，也從來不弱。
二娘的消息來到金九齡手裡，厲朝峰覺得金九齡會感到慌張，然後做一些工作之外的算計。
可讓厲朝峰沒想到的是
金九齡居然直接找到天子，表演了一番忠肝義膽的豪傑大戲。
金九齡的戲，的確很大。
因為厲朝峰是這場戲的主演，而他已經是天下第一的赤焰神龍。
但戲再大，也需要主演願意參與。
厲朝峰這個主演可以選擇罷演。
千軍萬馬又如何？
自邀月死後，天下能堵住厲朝峰，甚至能讓厲朝峰感覺到威脅而主動糾纏的人，已經不存在。
天下第一。
天下唯一。
但凡厲朝峰放棄原則，他能直接捏死金九齡，金九齡連還手都做不到。
問題在於，厲朝峰的敵人從來不是某一個、某一位絕頂高手。
而是天下間無數個想要以武功謀取利益的江湖人。
一流、二流、三流，乃至不入流。
擁有了真氣，一個不入流的江湖人，也能隨便的翻牆入院，靠一身武功做一個梁上君子。
而絕頂高手，更是能翻山躍海，縱橫天下而不敗。
厲朝峰成為了天下第一。
但他的訴求，從不是為了讓江湖人心生畏懼，從此不敢踏雷池一步。
而是人人信服，隨後追隨他的腳步，依路前行。
涓滴成流，百川歸海。
最終形成一套生命至上、同時人人平等的江湖秩序。
而瓦解舊秩序、建立新秩序的過程從來很漫長，也必須小心翼翼。
單手合上讓自己看得心煩的奏摺，厲朝峰看著眼前的年輕天子，點頭笑道。
「仁慈從來不是軟弱，而是一種勇敢。」
「一種世家不認可，但我.以及神龍幫都認可的勇敢。」
「所以，年輕人，你從不軟弱，反而很勇敢。」
年輕天子被稱讚，臉上沒有半分得意，只是呵呵問道。
「所以呢？」
「你會因為我的勇敢，而選擇放過我，甚至放過朝廷？」
厲朝峰搖頭嘆氣：「當然不行。」
「雖然你在我眼裡也是一個人，但那些餓死街頭的人在我眼裡，同樣是一個人。」
「於我而言，財富、權力、尊嚴、情愛、義氣.，世人眼裡無數值得付出生命的東西，從來不是人間最重要的東西。」
「人間最重要的，只是生命本身。」目光看向手中的奏摺，厲朝峰眼神冷寂下來，緩緩述道。
「可朝廷治理的北地，天天在死人。」
「不是病死，也不是老死，甚至不是一時氣憤，相互拼殺而死。」
「而是人間最慘烈，也是最令人絕望的.餓死。」
目光看向滿臉痛苦的年輕天子，厲朝峰漠然問道。
「年輕人，你知道人在餓死之前會變成什麼模樣嗎？」
年輕天子沒有回答，雖說他生來尊貴，從未嘗過人間疾苦。
但他出過紫禁城，也逛過京城
他親眼見過，餓死的人死前有多麼無力，也是多麼掙扎。
厲朝峰並沒有指望年輕天子能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看向了房門之外，眼神冷漠的自問自答道。
「一個快餓死的人，再不能稱為人，而是一隻野獸，窮凶極惡的野獸。」
「什麼財寶、什麼權力、什麼尊嚴、什麼情愛、什麼義氣.都不如一個白面饅頭來的香甜。」
「為了一個白面饅頭，他們卑躬屈膝，他們賣妻賣女、他們為奴為婢、他們出賣朋友.以及，以畏懼之心遵綱守常。」
「可某一天，那些被飢餓脅迫著放棄人性和尊嚴的人，忽然練成了絕頂武功，成為人上人。」
「他們也會把弱小時曾經遭遇的一切苦痛，施加到他人身上。」
「弱肉強食，以武為尊，這就叫江湖！！！」
站起身，厲朝峰緩步走到年輕天子身前，攤開手掌，臉色肅穆道。
「放過你很容易，但放過你的代價，很大很大。」
「你付不起，朝廷也付不起。」
「天下所有世家全部加起來，依舊付不起。」
「因為你們心中的尊卑綱常只要一日不消失，江湖永遠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江湖。」
「同時，也有無數的弱者，會在以武為尊的江湖廝殺里死去，生命消散於人間。」
「那是無數條生命，也是比伱們這群人加起來，多得多的生命。」
看著高大身影走到自己眼前，年輕天子整個人微微發抖.
他想出手
作為絕頂劍客，他能以手指施展出精妙絕倫的七星劍法。
可他不敢！
因為他心中很清楚，眼前的男人，到底有多無敵。
莫說以指為劍。
就是他手握天下第一神劍，用的也是天下第一劍法，也破不開厲朝峰身上的千鱗神甲。
而看著年輕天子毫不退縮的目光，厲朝峰長嘆了一口氣，微微搖頭，無奈勸道。
「我很欣賞你的仁慈和勇敢，但你只是一個人。」
「我沒有辦法放過你，只有你.才能放過你自己。」
話已說盡。
年輕天子卻只是掙扎著閉上了雙眼，甚至用真氣封住了耳朵。
他不是厲朝峰的對手，也不敢再聽厲朝峰的勸誡。
唉。
看著天子固執而年輕的面容，厲朝峰微微搖頭。
暗中殺死天子，對於想要改天換地的厲朝峰而言，從不是一個好選擇。
甚至說，比起殺死天子，他更希望天子能主動投降，甚至加入自己的陣營。
畢竟，若當朝天子都領到了身份證。
那些以天子之名宣揚忠義事跡的世家，再沒有翻身作主，甚至奴役他人的藉口。
可惜厲朝峰眼前的年輕天子
很仁慈，也很勇敢。
不畏強權，也不懼生死。
同時，心懷國族大義。
只是他的國，他的族，以及他的大義。
和厲朝峰想要看見的世道，是絕對的敵我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