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同學，我們到了，麻煩你出來一下吧？」
剛掛完電話，沒多久，北大招生辦的陳老師便發來消息。
曾書書回覆：「好，我出去接。」
工地項目部的門前，此刻正停著一部帝都牌照的七座商務車。
車前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看上去約莫四十來歲，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很斯文。
女生則是學生的樣子，素麵朝天，長發飄飄，很漂亮，也很有氣質。
「你好，是曾書書同學嗎？陳老師在你老家，暫時趕不回來，讓我們先過來見見你。」
男人主動伸手，笑著說道，極其的和氣。
女生看了曾書書一眼，看到他穿著工地上的服裝，一時間微微詫異，笑容為之僵硬。
雖然來之前早有心理準備，這位優秀的學霸，在工地上做兼職，但過來時親眼見到，還是莫名動容。
多好的同學啊。
「好的呀，麻煩你們了。」
曾書書點頭笑著，就站在門口，和兩人寒暄。
聊了兩句。
這男人是招生辦的老師，姓李，曾書書喊他李老師。
女生則是校團委的工作人員，有個頗為罕見的姓，姓季，季薇薇。
「曾同學，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一起喝杯咖啡？」
在門口站著，不是說話的地方。
裡頭工程機械的聲音挺吵，於是李老師主動提議。
「不信啊，我還沒下班呢，這是和領導說了一下，才出來的，請假要扣工資。」
曾書書當即拒絕。
還擱這兒等人呢。
跟你們走了，那不就沒戲了嗎？
「我們上車說吧。」
季薇薇主動說道。
「也行。」
上了車。
曾書書打量著兩人，暫時保持沉默，心裡則是默默思索著，怎麼和他們談條件。
主要，自己也沒有經驗啊。
還是等他們先開口。
「之前陳老師應該跟你聊過了吧？說白了，報考哪個學校，主要還是看個人意願，看你想學什麼專業，選擇最合適的。」
李老師笑著開口說道，先打探下曾書書的底細。
這種事，做過很多次了，基本方針是很確定的。
——抱著最大的誠意，但也堅守底線。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我想學金融和網際網路，好就業，賺錢多嘛。但內心隱隱有個聲音告訴自己，我挺想學社科類專業，文學，歷史，或者考古，就是那種能夠領略文化之美的學科和專業。說實話，我現在有點糾結。」
曾書書貌似很「坦誠」的說道。
這是自己深思熟慮過後，想出來的答案。
理工科，太拼腦子，很吃天賦。
說實話，自己真沒有能夠順利畢業的底氣。
而，要是學文科的話，那就很容易「水」了，只要努力，基本不存在學不會，畢業肯定沒問題。
至於其它……
反正自己有腦子裡的「幻象」，坐享其成便是。
「可以啊！來中文系！」
「學姐罩著你！」
聽到曾書書這麼一說，季薇薇不由露出個甜美的笑容，主動說道。
她就是中文系的。
其實很少有省狀元學習中文的，一般這樣極其優秀的尖子生，還是奔著賺大錢的路子去。
商科，或者計算機。
她也沒想到，曾書書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時間，還是挺有好感的。
李老師也是不由笑道：「你考慮的還挺成熟，很有情懷。就像是《月亮與六便士》中的名句，滿地都是六便士，有人卻抬頭看見了月亮。」
「我這麼說，不管你學哪個專業，只要大學四年好好學習，畢業後，哪怕憑藉著學校的名頭，就業肯定沒問題。」
「況且，學校有轉專業的制度，大一上半學期結束後，如果有新的想法，可以選擇轉系，這些，都不是問題。」
曾書書點點頭。
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保底，穩了。
接下來，可以談談有沒有更大的好處。
「我還有個問題。」
「坦白說啊，我家庭條件不是很好，你們也看到了，我爸媽都是工地上打工的，所以我想問問，學校有什麼獎勵，或者補助嗎？」
曾書書略微有點「不好意思」的問道。
李老師：「這個你不用擔心，四年學費全免。獎學金按成績來，額度充裕，基本上前百分之五十的學生，都能拿到獎學金。特別優秀的，還有國家級獎學金。另外，生活補助這塊，住宿免費，學校餐廳一個月吃飯錢可能也就五百塊，很便宜，大頭國家都補貼了。」
學校的級別，決定財力。
北大的級別，自然不用多說，大把大把財政補貼。
真有錢。
曾書書也是不禁感慨。
好像，自己能從北大或者清華薅到的羊毛，並沒有多少。
畢竟人家也是強勢方，壓根不缺學生。
條件是很優越的，念書不會怎麼花錢，但要想直接問他們要錢，肯定也沒有。
「能不能，幫我安排個勤工儉學的崗位？」
「最好是圖書館打工。」
曾書書想了想，再次略顯靦腆的開口說道。
圖書館好地方。
尤其是北大的。
有名，能賺到錢，還能有利於自己無限量看書，選擇書，來為「幻象」做準備。
聽到這話……
季薇薇看了他一眼，忽然發現這位準學弟，真的是思維縝密，邏輯清奇，想得可太長遠了。
不過也是好事。
優秀之人，必有其特立獨行之處。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當然可以，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來，我馬上幫你安排。」
她笑著保證。
曾書書點點頭。
就在這時……
又一部車子緩緩開過來，停在門口，而與此同時，曾書書的電話鈴聲，也悄然響起。
果不其然，正是清華招生辦的老師打來的。
接通。
「喂，曾同學，我們到你說的這個位置門口了，方便出來一下嗎？」
「好的，稍等一下，我這就出來。」
曾書書輕笑著說道，然後回頭看向兩人：「清華的老師們，他們也過來了，人家要問我，我總不能拒絕吧？我先去和他們聊聊。」
「行，你去吧。比較比較，不著急。」
「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啊，不要著急承諾，免得之後被動。」
李老師倒是很有風度的說道。
這種事，難免的，避免不了。
每年都是大戰。
不出「陰招」的前提下，主要還是看學生如何選擇。
「嗯，謝謝老師提醒。」
曾書書感謝一句，正想拉開車門，胳膊卻忽然被季薇薇拉住了。
「等一下。」
嗯？
她的手指很細膩，握著自己的胳膊，靠近手腕的地方，差一點就牽手了，曾書書心頭不由微微一盪，倏然間感覺臉色都微紅。
「你……你別這樣。」
季薇薇：？？？
也是一愣。
只是個普通的拉胳膊，沒想到曾書書反應這麼大，倒是讓她莫名生出幾分尷尬。
白了一眼，有些無語。
可愛的小學弟。
「加個微信，保持聯繫。」
她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