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觀星台」

  什麼樣的信息夠關鍵？

  時間？

  空間？

  圖層？

  還是……

  林異靈光一現，千言萬語彙聚成了一句話——

  「毛子，我來救你了！」

  正與眾多藝術生一起在樓道里不斷下台階毛飛揚，身軀忽然一震，緊接著，他的眼底閃爍著一些不符合他氣質的光彩。

  他仿佛失神般的夢囈了起來：

  「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還……沒到時候……」

  林異大驚：「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得到更多的消息，視界便又一陣波動，他失去了與毛子的聯繫……

  「毛子他……不，我們，果然是有計劃的！」林異的眼中露出了驚喜又複雜的明悟之色，「只有我還不知道這個計劃……」

  「但說起來，亮子在我們的計劃之中嗎？」

  林異不禁恍惚了起來，而就在這剎那的恍惚之後，他的視界再度變化，而這一次更加離譜了，他仿佛看到了……

  一座孤島。

  如果不是這邊鋪滿了藝術樓獨有的那種黃褐色的建築材料，他一定以為自己的意識是不是被「聖堂」的氣浪給推到了海外。

  這裡的一切都由巨大的黃褐色岩石堆砌而成，每一塊石頭都承載著歲月的痕跡，粗糙的表面布滿了青苔與斑駁的裂痕，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故事，它高高地聳立在黑月哨所的最高處，與天空近得似乎觸手可及……

  「等等……這裡是？！」

  他在這座「孤島」上，竟然看到了鐘樓？！

  鐘樓是整個藝術樓最高的地方，可似乎似乎卻不是唯一的地方，這座神秘的孤島，幾乎與鐘樓一樣高，但是它在藝術樓的另一側，是一個無比遼闊的露天平台，縈繞著一片幽靜與深邃的氣息。

  露天平台？

  不對！

  風暴之下，哪裡會有露天的平台？

  果不其然，他發現這平台並不是露天的，而是存在著一個完全透明的穹頂，穹頂外面是壓抑的天空，成群的詭笑天使在夜空之中飛舞，伺機進犯藝術樓那個巨大的無形的罩子——藝術樓的防禦工事其實還是很到位的，林異意識到那些入侵者唯一能夠「稍微順利一些」侵入藝術樓的途徑，就只有瞭望台與藝術樓相連接的那三座石橋。

  除了石橋之外，那一個無形的罩子形成了恐怖的力場，抵擋了大量的詭笑天使。

  「不對……那無形的力場！」

  那力場，一陣接著一陣，與他的意識波動產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

  他當然知道這與他無關，因為這氣浪的波動，其根源就是「聖堂」！

  「聖堂」的形成的領域，光是氣浪的邊緣，就構成了庇護整個藝術樓的超級防護罩！

  不可思議！

  「這就是『設計師』阿蒙的作品！」

  林異還發現，那爬滿了整個藝術樓外牆的夜行種，卻沒有出現在這個穹頂的周圍，似乎是還沒有蔓延到這個地方來？

  不對啊，有著量子巨鍾「聖堂」的鐘樓都被侵犯了，這裡怎麼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肯定有蹊蹺！

  他趕緊看向身邊，果真發現了一扇敞開的緊閉的鐵門，詭異的是，當他看向鐵門的時候，意識滲透下去，看到了一條狹窄而蜿蜒的石梯，石梯兩側的牆壁上掛著幾個散發著微弱光芒的燭台，昏黃的燈光在風中搖曳不定，在牆壁上投下扭曲變形的陰影……

  他收回注意力，看向了這個寬敞的平台，隨後就注意到了不遠處一個巨大的青銅澆築的渾天儀。

  渾天儀早已經被鏽蝕，滿身的銅鏽在黯淡的光輝下呈現出一種墨綠色，它的齒輪和圓環結構錯綜複雜，仿佛是一個被遺忘的時間機械。

  它就像是一柄被歲月侵蝕的神器，等待著那個可以將它重新打磨的人。

  它靜靜地矗立在那裡，像是在堅守著古老的使命，窺視著宇宙的奧秘……

  「這是……渾天儀？這裡難道是藝術樓中那個神秘無比的『觀星台』？！」

  根據老默所說，觀星台早已經不對外開放，哪怕是藝術生想要來這裡，都需要一定的資質！

  他這真的是看到了觀星台？

  那麼這麼說的話，《星月夜》豈不是也在這裡？！

  觀星台的邊緣環繞著一圈齊腰高的石柱，石柱上雕刻著各種神秘的秘紋、圖騰以及神秘的符號，這些充滿了玄奧的軌跡構成了一幅幅星座的圖案。

  然而，這些雕刻在歲月的洗禮下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那些星座的線條像是被黑暗力量拉扯扭曲，原本象徵著希望與指引的星辰圖案，如今卻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詭異。

  在觀星台的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圓形石台，石台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這些符文散發著微弱的藍光，像是來自遙遠星空的回應……

  儘管如今風雲呼嘯，灰霧入侵，但這個圓形石台處卻依舊聚斂著星光，陰雲之下，竟不知道哪裡滲透下來了幾縷光輝，落到了那個圓形石台上……

  林異一下子就沉迷了，那星光之中，像是傳來了宇宙深處的低語……

  他的意識緩緩地飄向了觀星台的中心，他的感知透過這裡傳播出去，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只有那遙遠的星辰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這個觀星台，就像是一座連接著這個圖層與某個未知的星空圖層的橋樑，又像是一個被詛咒的地方，充滿了神秘與未知的恐……

  【……Sto……re…… stjer……ner……】

  【St……ore…… stjer……ner……】

  【Store…… stjer……ner……】

  他似乎聽到了某種呼喚，像道童聽見了流傳萬古的道音，神魂都顫抖了氣流。

  他像是感知到了一種來自於圖層上的干涉，他甚至沒有意識到，他的意識一接近在這裡，就仿佛被深深吸引，他還什麼都沒有確切的感知到，就仿佛已經被抓住了。

  他快要忘記了他在觀星台里，忘記了一切，他的意識里似乎只剩下了一片星空，以及那星空深處的呼喚。

  正當他即將沉淪的時候，他的視界發生了詭異的變化，他的意識像是被一股蠻橫的力量所干擾，被拽離了那個地方。

  「這……我……？！剛才……？」林異一驚，幡然醒悟之際，靈魂因為害怕而戰慄了起來。

  「觀星台還不是目前的你可以逗留的地方……」守夜人那旁白似的聲音在他的心中響起。

  「那果然就是觀星台？是星空，還是《星月夜》產生的污染，想要將我留在那邊？」

  「恰恰相反，《星月夜》一直就在那邊，是你的意識感應到了《星月夜》的存在，所以才試圖留在那邊……任何人無法抵擋《星月夜》的衝擊，包括如今的你。」

  「那我以後難道能看？」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視界逐漸淡化，氣浪推到了盡頭。

  十秒鐘過去，林異那仿佛被撕成了無數碎片的意識又悄然匯聚，在鐘樓處凝聚了出來。

  「時間到了。」守夜人的聲音響起，「為了照顧你，這一次的氣浪，我延遲了半分鐘之久。」

  「半分鐘……之久？」林異看了一眼手錶，如今的時間，不過2:24。

  「竟然真的只有半分鐘……半分鐘，那麼漫長？」林異忍不住唏噓，「我明明知道氣浪的推動只會持十秒鐘，但當我的意識跟隨氣浪傳播出去的時候，我卻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哪怕是現在回來了，我都感覺剛才好像過去了好久……」

  「『時間』就是如此，越是詳細的感知，對於時間的流逝就越是感到細微。」守夜人道，「當你的感知靈敏到一定程度上的時候，當你釋放感知的時候，會產生一種時間都凝固的錯覺……這就是時間的相對性。」

  「而且，還有些完全相反的情況，你以為只過去了片刻，實際上卻已經沉淪了許多年，築夢者在層層夢境之中的迷失的情況，歷代都有，並且很多。」

  林異聽得微微點頭，但似乎是關注點的問題，他竟然沒有察覺到，他那一隻帶著手錶的手腕，只剩下了兩根像是黃金澆築的手骨，天藍色的氣息像是納米材料一樣不斷地在他的手骨上移動，使他的血肉快速再生。

  而他……甚至已經屏蔽了血肉分離的痛苦。

  「聖堂」氣浪的灌輸，摧毀了他的肉身，只剩下那在登台階時完成了「錘鍊」的筋骨、心臟等還保留了下來。

  遠處的老默看到了林異身上出現的整個荒誕詭異的一幕，震驚地張大了嘴巴，那表情似乎在說，我這一路上帶了個什麼妖魔來這裡？！

  當然，他的眼中似乎還有些惋惜之色——這麼好玩的東西，白給守夜人玩了，早知道這一路上多開發開發了……

  守夜人平靜地觀察著林異每一寸血肉的變化，接著問道：「你就沒有看到一些詭異的東西？那麼一個兩個，讓你感到強烈的不安或者躁動的存在？」

  「太多了……」林異弱弱地說道。

  「嗯，實在沒有也行，畢竟……你等等，你說什麼？！」守夜人安慰的話剛到嘴邊，還想讓林異實在不行的話再來接受一次「聖堂」的沖刷，卻沒想到林異說太多了？

  林異緩緩說道：「中間有幾次的時候，我感覺要被留下來了，然後似乎是被你給帶出來的，我感覺那幾個地方問題很大……」

  「如果說，你認為你要找的那個物品在我認為特殊的地方，那麼就應該在那些地方之一。」

  「好幾次……？」守夜人沉吟了起來，隨後否定道，「不，只是這種程度還不夠。」

  「這都不夠？」

  「築夢時，沉淪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再加上你還是第一次，自然危機重重……但我想要找的那件物品，對你來講，肯定是非常好區分的，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這種情況出現？」

  「我……」林異思索了起來，最終艱難地抽了一口氣，「你拉了我好多次出來，有沒有哪次感知到什麼呢？」

  守夜人道：「對你來講，是一次又一次，但對我來講，你只不過過去了『半分鐘』，在這半分鐘裡，你幾乎每一次呼吸都在沉淪，我全程都在吵醒你的邊緣，利用「聖堂」的氣浪干涉你的沉淪。」

  「對你來講，可能我救了你好多次，但在我看來，我只救了你一次。」

  「所以我需要你自己辨別一下，有沒有最特殊的時候？」

  「特殊的時候的話，倒是不少，但提到『最』的話……」林異悶著聲音沉吟了起來，「觀星台那個時候……我倒是感覺很特殊……」

  「觀星台？」守夜人道，「詳細說說。」

  「我看到了一個滿是銅鏽的渾天儀……」

  「渾天儀……那是「繪星師」和阿蒙大人聯手設計的，它不是我要找的物，記住了那是一件物品，至少，在你的感知中是以某種『物品』的樣子呈現出來的。」

  「一定是『物品』啊……」林異抓了抓光禿禿的頭，本來他還想說那個聚斂星光的圓形石台，看來又不是，「也不會是《星月夜》是吧？」

  「自然不會。」

  「那我也不提了……」

  「觀星台之外的東西呢？」

  「觀星台之外……」林異回想了一下那些差點讓他遇難的視界，「我看到了一口布滿青苔的深井，那下面似乎有什麼？」

  聽聞「深井」兩字，守夜人猶豫了一下，然後道：「那邊埋葬了什麼，很有用，但還不是我要找的。」

  「那邊埋葬了什麼？」林異好奇地問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吧……其他地方呢？」守夜人似乎不想回答，迴避了這個問題。

  林異好奇心加重了，但還是思考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潛意識裡似乎避開了那個臥室。

  直到他重新捋了一遍的時候，才是猛地一拍手：「誒我想到了！」

  「好像有一個臥室！」

  「『臥室』？」守夜人的聲音似乎出現了些許波動，「什麼樣的臥室？」

  「就是一個很粉很藍的小臥室，裡面還有個大白熊的布娃娃。」林異將自己所見的畫面描述了出來，「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小女生的臥室……」

  守夜人的呼吸沉重了一些：「它的牆上是不是還掛著一幅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