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哎呦我鞋帶掉了
「其他的途徑,等我們找到了線索再慢慢分析。」
「但是小心所有不在1號到9號購餐窗口裡的藍色圍兜廚師准沒錯。」
林異聞言,不禁嚴肅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遇事不決就無視。」
「無視不掉就幹掉。」韋山低沉地補充道。
蒯鴻基陰惻惻地笑了笑,卻將雙手環抱在身前,罕見地沒有反駁韋山。
魏亮捂著耳朵默默地跟著他們,一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說,也沒有整出一些操作,乖巧地像是一個搭順風車的、沒有存在感的吉娃娃一樣。
走出的學生通道的時候,林異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7:20。
「一切正常。」
他很快路過了藍色圍兜廚師所站的地方。
明明不在他的視野里,但他卻依舊清晰地產生了一種「擦肩而過」的感覺——那種如芒在背的冰冷的注視感。
當他們一個個路過的時候,藍色圍兜廚師也像上次一樣,保持著雙腳朝著學生通道站立的姿態,但他的上半身又開始像提線木偶一樣緩緩地扭轉了過來。
他挨個看著林異、田不凡他們從他的面前經過。
忽然,當蒯鴻基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他那一直空洞的眼睛裡忽然湧起了金色的火花。
緊接著,他那白色的廚師袍里便探出了一隻蒼白的乾瘦手掌,閃電般向蒯鴻基抓去。
蒯鴻基的眼中瞬間掠過了一抹寒芒,但他忽然被韋山抓住了胳膊,一把撤離了藍色圍兜廚師的攻擊範圍。
「陰比,你沒吃飯嗎,走這麼慢?」韋山嘲諷道。
蒯鴻基甩開了韋山的手:「多此一舉。」
「嘁!」韋山哼了一聲,掀開塑料風簾走進了學生餐廳。
蒯鴻基沒有多說什麼,也走進了學生餐廳。
魏亮是一行人里最後一個進入學生餐廳的,他全程保持沉默,直到進入了學生餐廳才鬆開了捂住耳朵的手。
放下塑料風簾的時候,他朝著學生餐廳外看了一眼,只見藍色圍兜廚師的臉上標誌性微笑不知何時往上提了一些弧度,手又保持著抓出去的那個動作,整個人看起來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和邪惡的感覺。
魏亮吞咽了一口唾沫,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當他扭頭回去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張差不多快貼在了自己面前的臉。
魏亮被狠狠地嚇了一跳,瞳孔收縮了一下,身子也驟然緊繃,只見一個表情木然、眼神渙散的綠色圍兜廚師,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像幽靈一樣移動到了他的身後。
它出現得太突然,也就是在魏亮放下塑料風簾,然後轉過頭去看一眼然後再回頭的間隙里憑空出現的。
這一刻空氣仿佛凝固,魏亮與它鼻子都快碰到一起了,更別說魏亮都能夠感覺到那綠色圍兜廚師齒縫之間逸散出來的那種帶著血腥味的、令人作嘔的污濁氣息了……
但就是這樣的對視,魏亮的目光卻也仿佛沒有看到它一樣,他的視線仿佛穿透了綠色圍兜廚師的臉,聚焦到了它身後的林異一行人的身上。
這一刻,他但凡再往前多走一步,就會撞到這個綠色圍兜廚師。
但他如果不往前走,選擇了繞開綠色圍兜廚師,就意味著他看到了綠色圍兜廚師。
儘管只需要無視即可,但刻意地閃避就意味著不存在徹底的無視……
他似乎卡進了一個死胡同。
綠色圍兜廚師的嘴角微微上揚,當著魏亮的面露出了那個被標誌性的詭異微笑。
就在這時,魏亮依舊是朝前邁開了步子……
「哎呦,我鞋帶怎麼掉了?」
他忽然收起了步子,彎腰蹲下低頭系起了鞋帶。
綠色圍兜廚師微微一愣,旋即以一種不可理喻的方式像麻花一樣扭轉起了自己的身子,然後使自己的後腦勺貼緊地磚,然後緩緩地探到了魏亮的面前……
但就在這時,魏亮系好鞋帶並站起來了。
「臥槽,老林你們他媽別走那麼快呀!等我一下呀!」
他輕鬆邁開步子,輕而易舉跨過了把自己的身體擰成了麻花並且躺倒在了地上正打算引起他注意的綠色圍兜廚師,然後朝著林異他們幾人走去。
綠色圍兜廚師僵在了那邊,完全無法理解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林異聽到魏亮的呼喚聲,從三號購餐窗口的排隊隊伍里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瞬間就讓他們察覺到了那綠色圍兜廚師的存在,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上。
「亮子,你……?!」
「媽的鞋帶鬆了,系了一下差點就掉隊了!」魏亮嘴上這麼說,但渾身肌肉都開始鬆弛了下來,額頭上更是細汗直流,一幅劫後餘生的樣子。
他連連擺手,暗示林異他的確遇到了綠色圍兜廚師的攔截:「別提了,啥也別提了……老夫行走江湖,多少有點奇技淫巧,都是雕蟲小技罷了,不足為外人道也。」
林異也替他鬆了一口氣,忍不住肘了他一下,笑罵道:「用這麼多成語,伱他媽是要考研啊?」
「嗎的,亮子也藏不住了,形勢所迫之下,果然暴露出來了一些極限操作啊!」
「不過那綠帽子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毫無徵兆地就出現了,我一點預感都沒有?」
「它的目標是亮子?還是說……亮子觸發了它的某種機制?」
林異剛開始思考這些問題,一種被注視的感覺就像萌芽一樣從他的心頭生長了出來。
這種感覺,對於他而言已經有一點久違了,但儘管如此,依舊無比熟悉。
「這就被注視了?」
「呵,有點非人同學機制的味道了。」
毫無疑問,剛才那個盯著魏亮的綠色圍兜廚師,在林異想到了它的時候,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林異的身上。
隨著綠色圍兜廚師的注視,林異逐漸開始感應到那種陰冷、渴望、惡毒的感覺,但他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異常,只是非常簡單地在腦海里想了一下老大飛踢的畫面,就將這種注意力給轉移了出去。
在點餐的過程里,那個綠色圍兜廚師就在他們一行人的周圍像個鬼魂一樣飄來盪去,但在被無視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默默地走開了,並開始去尋找其他的目標。
S市大學食堂的早餐有白粥、麵點、包子、油條等等,林異在不確定肉包成分的情況下選擇了一根油條、一個雞蛋、一碗稀粥和一杯豆漿。
離譜的是,食堂提供的早餐水果里有小番茄。
林異他們默默地繞開了小番茄,選擇了一份酸奶。
在此期間,那個喜歡趁人不備偷換酸奶和番茄的藍色圍兜廚師又出現了,只不過他的手裡有一個獨立的番茄,而不是去用小番茄偷換他們的酸奶。
早餐排隊的人並不多,因此他們只花了5分時間就買到了早餐,等到他們端著餐盤落座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7:27。
林異瞄了一眼下學生餐廳的外圍,一直到現在,學生模樣的人都在陸陸續續地進來排隊。
「體育生到食堂里來的時候,似乎會把運動服脫掉。」林異咬了一口油條,「不知道是不是體育生守則里要求的。」
「多半是的。」田不凡慢條斯理地剝著雞蛋殼,「凡是具有共性的東西,幾乎都是規律的一部分。」
林異點了點頭:「說起來,我們是不是應該有一個探索的大致方向?比如說,先從什麼探索?」
田不凡喝了一口豆漿:「我有一個的初步計劃,但並不適用於你,你的話,我有一個大方向上的建議。」
林異放下了油條:「快說說看。」
「你不是夢到了毛子和他去藝術樓的過程嗎?那你就以夢境中看到的藝術生守則上的往返途徑為線索,去尋找與之相關的東西。」
「碎片只要足夠多,就算拼不出一個完整的圖畫,也可以拼出一個大概。」
「然後,我們等待再見面的時候,再統籌一下信息。」
「體驗期一共是七天,我估計七天就是一個從零開始受污染直到突破污染閾值的平均天數。」
「因為對於不受污染的人來說,理論上體驗多少天都沒問題,所以七天這個期限是非常耐人尋味的,很有可能就是我猜測的那樣。」
「也就是說,毛子理論上有七天的安全時間,當然,這個時間可能是一個保守值,一旦他污染加劇,有可能撐不了七天那麼久。」
田不凡說到這裡,停下來喝了一口粥。
林異若有所思,他原本心中有一個模糊的計劃,但是在聽了田不凡的話後,思路瞬間清晰了起來:「好,就這麼幹。」
「務必記住,探索的前提,是遵守守則。」田不凡再三叮囑道,「對於規則上寫到的東西,在沒有明確底它被制定出來所遵循的底層邏輯之前,儘量從『字面意思』上完成遵守要求。」
「對於別人給出的類規則性質的意見,一定要保留自己的猜想與判斷。」
「而如果是守則以及他人都沒有提及的內容,儘量往維護自己安全狀態的保守方向去思考。」
「好。」林異點了點頭。
「還有最後一點……記住,規則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要被規則逼入死胡同。」
「嗯?」
「反正,『活著』是最根本的核心。」田不凡仰頭喝完了最後一口豆漿,「這豆漿味道還行,我再去加一碗,你們要嗎?」
「我不用了。」林異哪有心思享受早餐,心系毛飛揚的他只想草草了解早餐,填飽肚子就好。
韋山和蒯鴻基也各自悶頭吃著早餐。
蒯鴻基的早餐比林異還清淡,但韋山光是肉包就拿了六個。
魏亮則是在一旁悶聲不響地自顧自吃著,當林異和田不凡聊天的時候,他仿佛將自己封閉起來了一樣。
但在田不凡回來之前,有一個人不聞不問,坐到了田不凡空出來的座位上。
林異和田不凡是面對面坐的,見狀便忍不住抬頭看了過去,只是當他的視線剛剛上移,落到對方的餐盤裡的時候,整個人就直接愣了一下。
只見對方的餐盤裡,滿滿的都是小番茄。
林異的頭皮瞬間一麻,天靈蓋上都仿佛在往外躥著寒氣。
他沒有繼續抬頭,而是緩緩壓下了自己的視線,對方以小番茄為食,必然不是體驗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先不去看對眼了。
他於是低頭趴著自己的稀粥,再啃一口油條,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合金餐盤光滑的金屬表面上,試圖通過鏡面反射去窺探一下對面坐著的是什麼東西。
但餐盤畢竟不是鏡子,哪怕有反射,也跟哈哈鏡一樣線條崩壞,不過他還是看到了一些對方的輪廓,而且……對方的身上帶著一些綠顏色的衣料。
「果然是污染者,不過不是『廚師』,身上也沒有非人同學的那種氣息……應該是藝術樓那一塊的單位。」
儘管如此,林異依舊無法確定對方的準確身份,因為他記得藝術生守則上說過,正常的藝術生在某些情況下也是能夠食用番茄,只不過究竟什麼才是那種情況,林異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能夠確定的是,坐在對面的人,其身份應該在「正常的藝術生」、「詭異的藝術生」,以及「像『水手服女生』那樣的一類人」之間。
他曾在徐順康的口中聽後者說水手服女生是藝術生,但或許以徐順康的認知層面,也無法像牧大賢那樣的藝術生一樣知道更加詳細的藝術類單位的劃分吧。
正當他有所揣度的時候,對面那個傢伙往嘴裡塞了一顆小番茄,並且開始「呱渣呱渣」地咀嚼了起來。
隨著他一顆顆的丟進嘴裡,獨屬於番茄汁的那種氣味很快就蔓延了出來,但林異有著「番茄是心臟」的認知,於是他很快若有似無地嗅到了一些令他反胃的血腥味……
「番茄類元素果然就是血肉元素……番茄是心臟,那小番茄是什麼?」
換成一天之前,此刻的他只怕在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就已經因為認知的扭曲而開始跌落圖層,陷入到了某種深淵的黑暗之中去了。
但現在的他僅僅只是臉上的表情發生微微一變而已。
基於他早已覆寫過認知了,因此當他此刻心中冒出來這個念頭的時候,一切思維上的運轉都仿佛是水到渠成一樣絲滑和流暢。
好消息是耳朵查下來不是中耳炎,但壞消息是耳朵是神經性耳鳴並且已經有點耳聾了……哎……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