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百萬陰著一張臉晃晃悠悠地離開，走進了李洋進入的那所公寓。
他站在後門處，舉起一個手掌大的望遠鏡順著樓梯向上望了望，鋪捉到李洋身影后，貼著牆，默默走了上去。
就這前後腳的工夫，李星武三人也來到了這裡。
跟其他儘量低調不暴露蹤影的玩家們不同，他們三個就這麼大大咧咧地走在了馬路中間。
數不清的視線凝聚在他們身上，散發著十足的惡意。
「沒看錯吧，那是接頭人嗎？」李星武指著前方那個快速閃過的黑影，問道。
「看著像。」趙天琪猶豫著點了點頭。
倒是維卡語氣肯定多了，「你們也認識醃魚嗎？」
趙天琪心底一亮，「你也認識？」
「他經常搶我的糖！」維卡身上委屈憤怒的怨念一下子運轉了起來。
這個「經常」用得就耐人尋味了。
「搶了幾次？」
「六次！」
也就是說，他記得前六次的嘉年華內容？
李星武看了趙天琪一眼，他皺著眉，微微搖了搖頭。
因為副本是不斷拉人進入，而且不允許玩家泄露內容的，所以大家一般都默認副本內容是大致循環，且NPC和BOSS的記憶會重置的。
很難想像不重置的話，到了後期副本放開對NPC的限制後，玩家們面臨的會是多麼災難的局面。
現在這樣就已經夠遭的了。
除非那副本一心只想讓玩家死……
死亡副本？
趙天琪無聲地問了一句。
李星武沉默了。
能成為專屬副本的副本怎麼看都沒有死亡副本的氣質吧？不然這接頭人也不能一次次絲滑進入。
怎麼他一進來，這副本就變了？
總不能是他的倒霉體質連副本難度都能影響吧？？？
於是，他恨鐵不成鋼地對維卡翻了個白眼，「被搶了六次你都不反抗！？」
維卡弱弱地垂頭搓著手指，「我……我反抗了……但是他還是每次都搶……」
「你怎麼反抗的？」
結果維卡嗯嗯啊啊半天也說不明白。
兩人提煉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呃，跟老師告狀？
這裡面跟老師又有什麼關係？
「既然每次都被搶，你為什麼還能好好站在這裡？沒討到糖果的孩子不是會被媽媽吃掉嗎？」
「我……媽媽……我也不知道……」此時的維卡好像失去了部分記憶，捂著腦袋想了半天依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在李星武和趙天琪眼裡，這就代表著接觸到了關鍵環節了。
維卡的記憶雖然沒有被重置，但每次嘉年華的結局他都不記得。
他就是過年守歲時那個零點前會睡著的孩子，第二天天一亮，新的一年就又開始了。
醃魚只是他眼中小鎮嘉年華的常駐選手而已，與鎮上的許多孩子並沒有什麼區別。
另一種意義上的循環？
李星武抱起雙臂，挑了下眉，「那他這次不會搶你了。」
「為什麼？」維卡疑惑地看向他。
李星武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了一圈，「你看你有什麼東西可搶的？」
「我……」維卡張了張嘴，眼底有光芒一閃而過。
……
落葉公寓的頂樓露台。
這裡就是維卡檔案里記錄的家庭住址。
那鋪滿了落葉和各種垃圾的地面似乎在告訴他們，這地方已經很久都沒人來了。
或者主人家根本就沒心思打掃這裡。
李星武指著那扇豬肝紅的門，推了維卡一把。
「這是你家，去敲門。」
維卡正盯著那門發愣，被李星武推了一個趔趄後，他猶豫地抬起手。
片刻後，才敲下門。
「不給糖就搗蛋。」
蚊子叫一樣的音量聽起來可不像是會搗蛋的。
果不其然，屋裡半天沒有動靜。
李星武讓維卡繼續。
維卡又試了一次。
這次聲音大了點，但依然無人回應。
再讓他大聲點，維卡似乎就不太願意了。他鼓起勇氣說道：「可能真的沒人呢？」
李星武不贊同地瞪了他一眼，「那能去哪，你跟你爸媽這麼不熟嗎？」
說到父母，維卡又是一頓卡塞。電視劇里那種失憶人的做作在他身上盡顯無遺。
李星武顯然沒有耐心在這裡勸他，直接抓起他的手在門上一頓敲，然後大聲說道：「不給糖就搗蛋！」
效果立竿見影。
話音未落，門內就傳出了一聲響動。
緊接著，就有一串腳步聲漸漸逼近。
咔咔。
門把手動了動，但好像被卡住了。
門裡的人很努力想把門打開，於是，開門的動靜逐漸暴躁。
三道視線緊緊注視著那裡。
咔擦。
門把手被按到了最底。
門，推開了一條縫。
門裡的人好像很謹慎的樣子，那一條縫保持了數秒都沒有再被多推開一分。
對此，李星武可不客氣，直接一把把門拉開。
「啊！」
連帶著，拉出了一個摔了個大馬趴的小孩。
「哈，真有緣啊，竟然在這裡碰到。」
看清是誰後，李星武爆出一聲笑。
那小孩不是別人，正好就是剛剛才看到的，接頭人，醃魚。
趙天琪看了眼維卡，好奇地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因為他倒霉唄！
醃魚從地上蹦起來，正準備退往門後時，卻發現那門不知什麼時候竟然關上了。
所以他現在就是一個冤家路窄，被三面圍著的情況。
掃了眼三人，醃魚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就知道自己不應該因為好奇來開這扇門的！
這扇門特麼的有毒啊！
他手放在上面後就不受控制了！
直到他把門打開，他都沒有一絲絲反抗的餘地！
可是這地方他之前竟然完全不知道！
「你是屋主？」醃魚不說話，李星武就主動開口了，「既然你開門了，那就把糖交出來吧。」
房子裡不是維卡的媽媽，他還是有點遺憾的。
而醃魚仿佛聽到了什麼世紀大笑話一般，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你們竟然想搶我！？」
畢竟他是任務接頭人外加副本持有人，有點眼色的玩家都不會在這個副本里對他怎麼樣。
甚至還會把他供起來。
有這麼對待金主爸爸的嗎！
他瞪著李星武和趙天琪，像瞪著兩個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