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經理咬牙，但他太清楚不按時體檢會有怎樣的後果，生存的渴望打破了一切。
「條件呢？」
李星武俯身湊近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認真說：「當、然、是、升、職、加、薪。」
彭經理瞪直了眼，曬乾了沉默。
他還以為到了這個份上，他會想要逼他說一些公寓的核心秘密。
結果，這個神經病的腦迴路，他還是不懂？
「你已經是夜班製作間的值班醫生了，還要怎麼升職加薪？」彭經理故作為難，準備再試探試探。
李星武撇了撇嘴角，「哦，這個我也還沒想好，暫時就是想讓你在員工大會上給我打個能升職加薪的績效。」
「這好辦。」彭經理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他已經有點分不清，手下有這麼一個傻帽，到底是福還是禍了。
不過當下，李星武已經愉快地套上了外科手套。
看他有模有樣的，彭經理開始心懷期待。
結果，他走到他身邊，觀察了半天后，摸了摸鼻子，「那個，不好意思啊，剛當上醫生，還不太懂接手腳的操作。你接過一次應該比較有經驗，要不你告訴我該怎麼弄吧？」
彭經理：……不是，你不會你當什麼醫生！？
好在他真有經驗。
回憶著陶醫生之前的手術，彭經理指導起來，「我是夜班餐飲部經理，我有權限挑選想要的胳膊腿。」
李星武乖巧點頭，「怎麼挑？」
彭經理道：「今天的體檢報告裡，健康分數最高的是誰？」
李星武從桌角的一沓體檢報告中找到一份整理好的表格，看著上面排在第一的名字，滿意地笑了笑。
「是我。」
彭經理嘴角微微一抽，「那第二高的呢？」
「猴子。」
彭經理用舌頭打了個響，「那我就要他的了。」
接著，繼續指導，「你把他的手腳都砍下來，趁新鮮直接用手術室的針線縫到我身上就行了。」
好一個就行了。
李星武忽然冷笑了一聲，冰冷得仿佛那把斬骨刀。
彭經理心裡咯噔一下。
正以為要出什麼么蛾子了，李星武拿起對講機，讓灰衣人把猴子帶過來。
彭經理悄悄鬆了口氣。
而後，辦公室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星武開始在辦公室里打轉，一把斬骨刀在彭經理身後的牆上，柜子上，沙發上不停劃拉著，那刺耳的聲音簡直像是在他心頭上刻字！
那一刻，他仿佛理解了那些被他吃掉的打工仔。
不行還是說點什麼吧。
他硬著頭皮清了清嗓，開口道：「那個李哥啊，您身兼數職，責任重大，這時間都是怎麼管理的？」
話落，某人陰森森的笑就貼著他的頭皮傳來。
「不管理。」
三個字，再無其他。
話題終結者。
如果這會兒有腳的話，彭經理可能已經摳穿了地心。
不知道為什麼，灰衣人這次的效率有點低。帶個人本來只需一分鐘的事，這回硬是拖了三分鐘都沒能把猴子帶來。
見彭經理臉上露出了焦慮的神色，李星武走到門外看了眼。
遠遠的，就發現關人的籠子那兒，似乎出了點亂子。
有人想要往外沖，但是被趕過去的灰衣人抓了個正著。
砍肉區的幾個灰衣人已經停止了工作，加入了秩序的維護。
李星武津津有味地看了會兒，然後回到辦公室，坐回到他的醫生皮椅上。
謝天謝地的是，除了盯著對面的人，他還開口聊天了。
「彭經理，公寓為什麼要給大家提供體檢？」
不幸的是，彭經理本能地感覺到這話題裡面有坑。
「關愛租戶的身體健康，這是我們極具金增新的服務內容。」他機械地回答著官方答案。
李星武「哦」了聲，「那要是檢查出來不健康怎麼辦？」
「不健康就看醫生吃藥。」彭經理開始有點煩躁。
「那要是不想吃呢？」
彭經理渾身都寫滿了警惕，「不要命了？為什麼不想吃？」
只見李星武腦袋一歪，「因為吃了也要命啊。彭經理，你還記得趙海濤嗎？」
請問這前後兩句有什麼關係嗎？
跳躍性能不能不要那麼大！
「不記得」三個字脫口而出，但李星武的臉上已經再次浮現出了那意味深長的笑容。
「那你怎麼長得跟他一模一樣呢？」
……
「彭經理，李星武就是那個臥底，他從一開始報導就很不對勁，不停在各個部門之間打探。你看他現在又當上了夜班製作間的醫生了。三個部門的檔案，如果都泄露出去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進門一看到彭經理那地中海的後腦勺，猴子就大聲叫了起來。
他不知道李星武是怎麼混成醫生的，但既然彭經理能讓王總委以尋找「臥底」的重任，總應該能抗衡下李星武吧？
只是，那一絲希望在看清那顆腦袋是放在桌上的時候，徹底破滅了。
辦公桌前的椅子擋住了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以為彭經理是坐在椅子上露出了一顆腦袋。
「李星武，你……」他震驚地看著李星武和逐漸出現在他視野中的彭經理軀幹，腦子嚴重卡殼了。
此時的李星武，好像才是那個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他提著刀，扭頭對他露出了邪惡的笑。
「呦，來啦？等你好久了。」
他從彭經理身上扯了塊布下來，用來擦拭他的斬骨刀。
隨後用刀尖指了指那把椅子，「稍等會兒你就坐這兒，彭經理馬上給你讓位置。」
說著，又對灰衣人吩咐道：「很遺憾，彭經理的體檢是極度不健康，沒救了，你們帶下去處理吧。」
發現自己大錯特錯的猴子，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這是人能幹得出的事嗎！？
特麼的他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灰衣人收拾了彭經理，辦公室里重新恢復兩個人口，猴子二話不說「啪嗒」一下跪了下來。
「李哥，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您繞我一命吧！我給您做牛做馬都可以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在這裡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終於在把嗓子嚎啞之前，聽到了李星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