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霏的每一個比劃,都在宣判著這個人的死刑。
最後一筆落下,黑霧退散,紅光也跟著消失。
林霏回到床上,閉上眼,手下意識地伸進枕頭下,握住那把手槍。
冰冷的金屬質感在無盡的夜裡給她帶來了安全感。
林霏的手仍在顫抖。
應柳從玉牌中飄了出來,落在林霏身邊。
他輕輕地握住了那隻不受林霏控制的手,安撫性地拍了拍。
睜開雙眼,林霏看著應柳,眼睛霧蒙蒙的。
應柳試圖安慰她,「主人,你做的沒有錯,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林霏輕輕地點點頭。
其實,正確與否,已經不重要了。
只不過……
林霏的腦海中想到了喬安。
明天必須要跟她好好地談一談。
看到林霏的情緒並不高漲,應柳微微嘆息,他知道這些道理林霏心裡都明白,她只是一時過不了心裡那道坎而已。
想了半天,應柳憋紅了臉,對著林霏道。
「主人,我為你唱首歌轉移轉移注意力吧。」
沒等林霏的答覆,應柳兀自地唱了起來,聲音極其難聽,而且根本沒在調上。
如果不是林霏知道歌詞,她還真不知道應柳唱的是《小星星》。
但林霏沒有阻止他。
耳邊日常尤為聒噪的聲音在此時如同一針強心劑,林霏閉上雙眼,緊緊攥住那把手槍。
一夜無眠。
……
「啊——!」
翌日,聽到外面的尖叫聲,林霏慢慢睜開了雙眼。
她揉了揉昏沉的額頭,走下床,尋著尖叫聲走了過去。
待林霏走來,面前已經堆了幾個人。
溫小妍已經被嚇得癱坐在地上抽泣,季叔一臉凝重,喬安雙手環胸,戲謔地盯著面前敞開的臥室。
視線掃了掃,林霏終於看到了宋祁,他頂著黑眼圈,面色驚恐地呆立在那裡。
應該也是一夜都沒睡。
林霏裝作不知,一臉迷茫地詢問。
「大清早的,怎麼了?」
林霏順著視線望去,瞳孔緊縮。
只見臥室里,白床單已經被血液染透,床對面的鏡子出現了裂痕。
一束白薔薇放在血色的枕頭旁,朱慶文安詳地躺在床上,他的雙手已經被切斷,手臂夾著一本黑色的冊子。
朱慶文的眼睛微睜,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可她寫的名字,不是朱慶文。
為什麼死的會是他!
「切~」
喬安嗤笑,從臥室的門口看著朱慶文的屍體,只說了四個字。
「死有餘辜。」
此時文思瀅和昨天與朱慶文對峙的男生姍姍來遲,兩人看到房間裡的場景,文思瀅率先驚叫出聲,男生扶住文思瀅的肩膀,輕聲安撫著。
男生哄了幾句後便進入房間查看現場,見他進去後,其餘人才跟著走了進去。
眾人將床圍了起來,林霏距離朱慶文的身側最近。
她看見了朱慶文眼皮上刻著幾個字母。
只是朱慶文臉上的「老年斑」似乎死在了他的皮膚里,不近距離看,很難發現。
wrath
此時,男生將朱慶文手中的黑冊子抽出來翻看,臉上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
「帥哥,看到記憶就讀出來啊!」
喬安嘴上提醒著,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貼近了他,將文思瀅擠到了一邊。
看到上面的字後,喬安的眉頭緊皺。
「什麼玩意兒啊?這根本不是那本記憶冊子!」
聽到喬安的話,眾人湊上前,看著那本冊子。
【瞧一瞧,看一看。】
【這個面目可憎的偽君子。】
【他記仇又無能!】
【他敏感又多疑!】
【他可恨又殘忍!】
【他只會拍照、威脅和栽贓!】
【萬惡的小人!】
【斷手是懲罰!】
【死去是活該!】
【大家要記住,他的名字叫米爾·奧萊多!】
【他是小鎮唯一的記者!】
【骯髒的記者!】
除此之外,小冊子上再也沒有其他的訊息。
「賓客的人數,也會逐日遞減,她/他的屍體會隨機出現在莊園的某個角落。
賓客死亡後,她/他的記憶會被公開,居住的房間可以自由出入。」
薔薇花叢里看到的規則浮現在林霏的腦海中,她看著已經死去的朱慶文,眯起眼睛。
有關記者的記憶呢?為什麼沒有公開。
難道他的記憶需要額外的條件來觸發?
林霏捉摸不定。
「我們大家在房間裡找一找吧。」
喬安身旁的男生提議道:「規則上說記憶會公開,咱們還沒有找到。」
他的話,極具領導性。
「好。」
季叔點點頭,率先在臥室里翻箱倒櫃。
其他人也跟著動了起來,喬安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做樣子。
自打她進入第一個副本,就很少被人吩咐著幹活,向來都是別的男人主動把線索送到她手上。
她才懶得做這種活,坐享其成不是更好?喬安心想。
假裝動作著,喬安看著林霏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那裡。
這怎麼還有個連裝樣都不裝的!
喬安沒好氣地想讓林霏也幹活,只見林霏緊緊的盯著朱慶文的臉,喬安順著林霏的視線看去,驚呼。
「你們看!這傻X臉上有字母!」
眾人又一哄而上,將林霏擠到了外面。
wrath,譯為暴怒。
回想起昨日朱慶文的表現,確實符合這個單詞的含義。
可林霏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死的會是這個男人。
林霏摩挲著下巴,視線不經意間看到面前碎裂的鏡子。
此時她才發現——
那面鏡子可以倒映出她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