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所開始設立接待所、賭場、煙麻館。
陳寂嚴肅提醒,「新市長可能要將之前的三種禁忌合法化,現在外面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招聘了。」
聽到少年的話,林霏開始沉思。
未來,這三種禁忌在罪惡之都已經成為主流。
這座城,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敗的。
但讓這個城市淪為副本的因素又是什麼呢?
林霏繼續聽下去。
說著,陳寂的視線開始瞟向小七和老八,「最近街上有些亂,等風頭過了,你們兩個出去找工作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千萬別去那種地方,以個人安全為主。」
亂?
林霏聯想到陳寂最開始提到招聘。
難道,這個時候,貧民窟的人會被強制要求去這三個場所工作?
「哥,你的意思是說……」
亞德聲音有些抖,問出了林霏心中的那個問題,「他們會搶人去幹活?」
陳寂眸色灰暗,點頭。
小七瞬間變了臉色,害怕地縮到了二姐的身後。
二姐拍著小七的後背當作撫慰,她咬著唇,也將心底的不安傾訴而出。
「我們紡織廠的薪酬也開始縮減,三所員工的工資卻高得離譜。」
她求助般地看向眾人,「你們收到的通知也一樣吧。」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幾個已經工作的孩子垂著頭,這種沉默等同於無聲的回答。
錢少了,物價上漲,他們的壓力只會越來越大。
新市長這麼做,無非是將他們逼去三所。
最後,陳寂出言打破了寧靜。
「沒事兒,有我呢,你們不用操心這些事情。」
陳寂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趕緊去睡覺,明天該上班的去上班,小七、老八,趁這段時間你們倆多帶帶小九、小十。」
眾人點點頭,亞德見陳寂撿起地上的衣服甩到肩上,問。
「哥,這麼晚了,你拿衣服幹嘛去?」
「上班。」
陳寂打開門,向身後的人擺了擺手,「都回去睡覺!」
身體動了動,小孩兒靜悄悄地回到了剛剛的被褥上。
林霏琢磨著剛剛聽到的消息,結合著進入副本時看到的市長制度分析著。
【罪惡之都】市長制度第4條:
「窮人不可以進入歡樂所,富人可以隨意出入貧民窟。」
照目前的形式來看,歡樂所依舊是可以讓貧民窟的人隨意出入的。
不但需要,貧民窟的人就像是苦丁一般,大批量地被送到歡樂所幹活。
這項制度為什麼到後面發生了改變?
林霏站在上位者的角度去考慮。
貧民窟的人屬於廉價的勞動力,工作的性質一般屬於體力勞動。
按照未來歡樂所的發展來看,「三所」蓬勃發展,其他非必要行業就必定會縮水。
未來的副本【罪惡之都】,歡樂所居住的人沒有飢餓感,所有有關「吃」的這種必要行業就會被全部削減。
需求量降低,從而導致勞動量降低。
這就會讓貧民窟的工作人員面臨大批量失業,物價和房租飛速上升很快就會讓他們入不敷出。
林霏聯想到了一個詞——壓迫。
茅草屋的那群孩子雖然早熟,但是他們思維太過局限,更沒有林霏這樣的上帝視角,很難察覺到事物的本質。
這是一場變革,包含著剝削的變革。
事情都按照林霏的推斷進行著,這場變革帶來的影響最早體現在小七和老八的身上。
他們根本找不到工作。
很多工廠招聘人數銳減,甚至有些已經開始停止招聘。
小七和老八隻是十歲的孩子,瘦弱的身體在面對同時期應聘的成人毫無可比性,他們已經被淘汰。
兩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著,那些張貼著「高薪」的「三所」招聘海報宛如帶毒的蜜糖,它們揮舞著手臂,吸引著每個路過的行人。
小七和老八始終謹記大哥的囑咐,對那些「三所」的招聘置之不理。
最後,只有老八找到了一份低薪的搬運工作,小七因為是女生,又是個孩子,面試屢屢碰壁。
小七深受打擊,陳寂勸了她不要多想,讓她倆在家裡繼續照顧孩子們。
之後,受影響的便是二姐。
長期不眠不休的工作讓她的抵抗力急劇下降,二姐先是在工位上暈倒幾次,後來持續高燒不退,害怕孩子們擔心,又怕自己失去工作,她一直隱忍不發。
撐到後面,是亞德率先發現了問題。
某天早上,亞德看到二姐暈在了去工作的路上,被他抱了回來。
陳寂聽到這件事,特意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回家看她。
這是十三兩周內見到陳寂的第一面。
一開始,十三以為陳寂只是比原先更加早出晚歸,終歸是要回到這個房子的,但他連續熬了幾個晚上都沒有看到陳寂的身影。
他不敢睡覺,又很害怕,一直擔心陳寂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況。
幾番詢問下,老三終於看懂了十三的手勢。
「你說大哥啊……」
老三滿臉疲憊,身上發散著一股汽油味,「維修廠的工作時間太長了,大哥來回來去的太折騰,現在吃住都在那裡。」
維修廠並沒有員工宿舍,所謂的「住」,只是蜷縮在自己的工位上睡覺而已。
至於吃……
平常看著陳寂對自己節儉的模樣,十三想不到陳寂會吃什麼東西。
將買來的兩瓶牛奶和肉放在桌上,陳寂坐在二姐床邊。
「這階段你好好休息,不用那麼拼命,想吃什麼讓小七給你做。」
二姐點點頭,臉色看上去很不好,聲音發虛。
「哥,你辛苦了,來回折騰很累吧,去吃頓飯睡一覺吧。」
說著,二姐坐起身,想要給陳寂拿食物。
「不用了。」
陳寂將外套披在身上,「我只請了一個小時的假,看你沒事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二姐沒再挽留,目送著陳寂離開。
剛出房門,衣角就被人攥住。
陳寂垂下頭,看著啜泣的十三,揉了揉他的頭。
「在家乖乖地,聽哥哥姐姐的話。」
他知道,十三不想讓他走。
但沒有辦法,生活所迫,他不掙錢,孩子們住的地方就沒有了。
手中的衣角被陳寂抽了出來,十三看著那個人跨出了院門,直至不見身影。
「哥哥……哥哥……」
剛剛睡醒的小十一得知陳寂回來過,抓著手中的竹蜻蜓就要追上去。
彼時小七又不死心地出去找工作,小九在照顧二姐,小十正陪著十二玩耍,院子裡只剩下他和十一。
他又不會說話,十三立刻拉住十一的衣袖,想比劃哥哥已經走了。
外面危險,不能出去。
看年紀小的十一根本看不懂,她現在只知道,哥哥回來過,還沒走遠。
她想見哥哥!
「你放開我!我要找哥哥!」
十一想要掙脫,奈何十三的力氣太大,她哭出了聲,一口咬住十三的手。
她不喜歡十三了!
之前十三就一直粘著哥哥,現在她想見哥哥都不讓見!
小丫頭急得像個紅眼兔子。
推搡間,十三突然感覺脖頸一痛,眼冒金星。
周圍瞬間暗了下來,他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
十一的哭聲也徹底消失。
十三想要掙扎,但意識已經沉淪於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