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林蘇暗暗鬆了口氣。
景婪還算講道理，他還是得悠著點。
免得把對方惹毛了，到時候整個兩敗俱傷。
玩的就是一個拉扯。
景婪沒再說什麼，從紀林蘇身邊徑直走過時，腳步聲咚咚咚的，聽起來格外鏗鏘，像是走正步時所發出的巨大聲響。
很快，景婪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紀林蘇眨了眨眼，隨後反應過來。
景婪這樣子……像是在發脾氣。
這個面癱的男人，竟然會用這麼幼稚的方式來發泄。
紀林蘇捂住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笑夠了，他才沒骨頭似的歪在椅子上，拿出景婪給他的紙條。
【醫生守則，如果你想要活得比病人更久，請嚴格遵守規則。】
【守則一：每天按時吃藥，並監督病人按醫囑吃藥。（你是醫生，為什麼要吃藥？）】
【守則二：你的同事會莫名其妙的消失，請不要在意，他們只是離職了。】
【守則三：遇到不聽話的病人，可以將其關去四樓小黑屋。】
【守則四：院長的話需要絕對遵從。（院長才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守則五：如果發現一間404病房，不論聽到裡面傳來任何動靜，請不要好奇，更不要開門，請立刻逃離。】
【守則六：殺掉院長，你就可以直接通關。】
【守則七：殺掉你的「隊友」之一，你也可以直接通關。】
紙條下面，同樣有一行潦草的血色字體。
【不！不是……我不是醫生！我更不是病人！我……是誰？】
看到這張紙條，紀林蘇隱約猜到了莫祁的紙條內容。
既然是團隊副本，那麼一些人肯定拿到的是病人角色。
而另一部分人，則是醫生的角色。
這是對立的兩個角色。
與其說是合作的隊友，倒更像是對手。
副本在引導他們內訌。
有意思。
紀林蘇收起了紙條，還是打算先以病人的視角，去探查醫院。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剛才還空空蕩蕩的走廊，此時已經聚齊了十多個病人，群魔亂舞，混亂嘈雜。
「嘿嘿嘿，我知道一個醫院的秘密～」
有病人口歪眼斜，大著舌頭含含糊糊的吹噓。
【守則七：不要相信病友的話，他們都是精神病。】
精神病嗎？
紀林蘇倒覺得，說不定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不一樣的消息。
他開始挨個挨個的抓病人，逮著人盤問。
「請問你知道醫院的秘密嗎？」
病人們踴躍發言。
「我知道我知道！一個醫生上班打遊戲，玩滷蛋，被抓爆了，打成0-13，扣了10分哈哈哈！」
「我也知道！隔壁床的老大爺，背著他老婆和其他大娘調情，本來都要出院了，結果被抓包，打成骨折，出不了院咯。」
紀林蘇：「……」
一群蛇精病。
一個穿得花花綠綠的病人，還湊到紀林蘇面前，笑得千嬌百媚，朝他拋媚眼，嗓音甜膩得讓人渾身發顫。
「小哥哥～你喜不喜歡乾淨的男孩？嗯？說話！我剛把錢花乾淨。」
紀林蘇彈射起步，火速跳出包圍圈。
「小伙子，你先別走，你過來，叔叔告訴你一個秘密。」
紀林蘇側頭看去，發現一個衣服整齊的中年大叔，正大刀闊斧的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神色沉著，看起來就很正常的樣子。
紀林蘇決定再相信一回。
大叔見紀林蘇過來，立馬警惕的東看西看，緊接著神秘兮兮的將手掩在了嘴邊。
「小伙子，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有病！我有三十年腦血栓！」
紀林蘇：「……」
大叔滿面愁容，「小伙子，你說，醫生治好了我的腦血栓，算不算剝奪了我當傻逼的權利？」
紀林蘇默默走開。
好好好，一走廊就沒一個正常人。
離開烏煙瘴氣的走廊，紀林蘇決定去外面透透氣。
剛才去食堂的路上，他就發現了。
這間精神病院並不大，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住院部和食堂兩棟建築。
放眼望去，整個精神病院的面積不過一個足球場大小。
地面上覆滿了綠茵茵的小草，如同高爾夫球場一樣，看著讓人心情舒暢。
風景宜人，確實是個養病的好地方。
一切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但是，醫院的四周，都被高達十幾米的護欄網，給牢牢圍了起來。
鐵絲護欄網足有紀林蘇的手指粗細，護欄網高不說，最上面還鋪滿了螺旋卷式的電網。
紀林蘇並沒有看到精神病院的大門。
想要靠暴力逃離精神病院，估計會在爬上圍欄的那一剎那，被電成焦炭。
目光掃過草地上三三兩兩的病人，看起來都不大聰明的樣子，估計也從他們口中問不出什麼有用信息來。
紀林蘇坐在草坪上，微微仰頭，眼眸半眯，曬著太陽陷入了昏昏欲睡的沉思中。
清風吹拂而過，草地上盪開一片綠色的波紋，也將少年軟蓬蓬的發吹動得飄蕩不止。
「給你。」
一道聲音忽然在紀林蘇耳畔響起。
他怔然的睜開雙眼，發現是一個病人。
他將一張畫遞到了紀林蘇面前。
畫中的少年眼眸半眯，神色慵懶，微風吹動著少年復古而俏皮的短捲髮，帶出幾分凌亂美感，少年感十足。
這副畫讓人不禁聯想到，午後在草坪上，懶洋洋曬著太陽的貓咪。
紀林蘇怔了下，接過畫，「謝謝。」
病人仰頭看著天，自說自話道：「你是一隻貓，貓是自由的。你不應該被關在這裡，你應該去外面更精彩的世界。」
紀林蘇渾身一個激靈，來了興趣。
「我也想離開，你知道該怎麼離開這個地方嗎？」
這個病人思路和邏輯都很清晰，看起來並不像一個精神病患者。
下一秒，現實就狠狠的打了紀林蘇的臉。
病人聽到離開這個詞後，臉上露出異樣興奮的色彩。
他張開了手臂，呈飛行狀，開始繞著紀林蘇跑來跑去。
「嗚——小飛棍來咯——我是一隻鳥——啾啾——我可以飛離這個囚籠！」
紀林蘇：「……」
很好，在精神病院裡，果然不能相信任何一個病人口中說出的話。
紀林蘇托著下巴，望著這個病人「飛來飛去」。
他看得都要打瞌睡時，病人終於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我飛離囚籠失敗咯！逃不掉的！逃不掉的！誰都無法逃離這裡！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