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城東另一邊。
洛可可和安然一組,前往趙官老爺的府邸一探究竟。
由於前門守衛森嚴,她們只能繞過去,從後院僻靜的地方翻牆進入。
府邸的後方離河邊很近。
嘩啦,嘩啦。
潺潺河水發出清脆的水流聲,那般寧和安詳。
兩人的腳步幾乎是有些不受控制的,朝著河畔走去。
她們望向自己映在河中的身影。
水波晃漾,河面上的女子一襲紅嫁衣,髮絲隨風飄揚,裙擺飛舞,渾身都散發著一種我見猶憐的動人氣息,淒艷而絕美。
她們狠狠眨了眨眼,眼前的幻覺消失,但是卻變換成了另一副場景。
安然瞪大了眼睛,看到突然出現的熟悉的家,她的奶奶正在她的前方,沖她慈愛的微笑,「然然,到奶奶這邊來。」
女生的神色驀地變得柔軟起來,眉眼動容,眼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喃喃:「奶奶……」
她下意識想要抬步,往前走去。
洛可可雙眼空洞,臉上卻帶著一種不正常的幸福笑容,「爸爸媽媽……」
溫謹言趕到時,看到的就是兩人神神叨叨的,面上都掛著詭異的笑容,往河裡直直走去。
他飛撲過去,將兩人扯了回來。
兩人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好險。
溫謹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分開行動前,紀林蘇提醒了他一句,他才折了回來。
那口湯還是讓他們遭受了輕微的污染。
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們是女子,在這個副本裡面臨更多的危險和誘惑。
溫謹言有些好奇,她們看到了什麼,才一臉從容幸福的赴死?
他扭頭,往河裡看去。
河面緩緩浮現了他穿著紅嫁衣的倒影。
溫謹言的眼瞳逐漸變得渙散起來,世界再次清晰後,他看到了自己熟悉的家,還有記憶中的家人。
慈愛的媽媽、不苟言笑的爸爸……
等等,不對!
明知一切是幻覺,但溫謹言的腿還是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往前走去。
他誤以為副本是單單針對女性,一時疏忽大意,卻很可能為此喪命。
心臟急促的跳動起來,運送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奔騰不已。
那是一種面臨極度危險時,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讓整個身體都興奮起來,以此應對危機。
危險!
可是,還不夠,他無法停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溫謹言使出渾身的力氣,摘掉了自己臉上的眼鏡。
眼前視線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那份加諸在他身上的無形枷鎖也瞬息消失。
「呼。」
劫後餘生,溫謹言發現自己一隻腳已經跨到了地面外。
僅剩半步,他將萬劫不復。
他連忙退了回來,仰頭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好險。
平復完心情,他又低低的笑了起來。
近視的確是個很致命的點,但是沒想到,關鍵時刻卻能救命,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他剛才就試過,無法閉上眼睛。
他也只是抱著殊死一搏的心態,沒想到還真的可行。
希望紀林蘇那邊能一切順利,不像他們這麼疏忽大意。
不過……想到紀林蘇的性格,溫謹言的臉色扭曲了一下。
他不會疏忽大意,而是會主動作死。
…
紀林蘇靜靜的和河裡的少年對視。
如同古希臘神話里,對著河面顧影自憐的少年一般,英俊而自負的少年因為長久的凝望自己河面中的影子,而愛上了自己的倒影,最終不吃不喝,活生生把自己熬死,變為了一株水仙花。
紀林蘇看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雖然他自戀,但也沒到痴狂的地步。
如果是景婪的話,估計還能讓他目光停留得久一些。
一道影子從河底浮了上來,男人眉眼溫柔,眼中的深情濃郁得幾乎要溺出來,低低的喚他,「蘇蘇。」
紀林蘇身體動了動,下一秒,毫不猶豫的一腳踏了進去。
噗通。
他落入河中,在水面盪開一片漣漪。
一道黑霧自少年的掌心湧出,化為利刃,毫不猶豫的刺向那道幻影。
然而他卻扎了個空。
「嗯?」紀林蘇疑惑挑眉。
少年雙眼清明,壓根兒沒有一絲被蠱惑的模樣。
炙熱的氣息出現在紀林蘇身後,耳畔傳來一道輕笑,「蘇蘇似乎有些警惕得過頭了。」
「嘿嘿,哪裡~想拿你練練手而已,話說我們好久沒打架了,來打一架吧!我現在肯定比你厲害!」
紀林蘇無辜的眨眨眼,嘴角挑起一抹燦爛弧度,企圖通過轉移話題,來掩飾自己認錯人的尷尬。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極易混淆視聽。
但景婪並不想現在跟他動手。
嘩啦!
他抱著紀林蘇破水而出,炙熱曖昧的氣息鑽進了紀林蘇的耳朵里。
「好,但不是現在。等回家後,我再跟蘇蘇在水裡打架,蘇蘇想打多久都行。」
男人低啞的嗓音里隱約含笑。
紀林蘇:「……呵呵,正常點。」
他說的是打架,不是打架。
他抖了抖自己身上的水,又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你怎麼去河裡了?」
景婪替紀林蘇慢慢烘幹著身上的水分,「知道你會主動入水,所以提前清除了水下隱患。」
「嘖。」詭計多端的狗男人。
他抄著手,懶洋洋的睨著他,「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獎勵你。」
「為蘇皇保駕護航,我甘之如飴。」他靜靜站在原地,神色認真,莊嚴得像是立下誓言般虔誠。
紀林蘇眼眸不禁慢慢彎了起來。
他剛想說些什麼,不遠處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就在那!快把他們抓起來。」
一群官兵匆匆趕來,圍住了兩人。
「巫祝丟了貴重珍寶,她懷疑是你們所竊取,兩位老老實實跟我們走一趟吧。」
為首的官兵看似客氣,實則鄙夷,趾高氣揚的對紀林蘇命令道。
「好。」紀林蘇神色自若,完全不像是一個東窗事發的罪人。
這麼快就找來了,看來巫祝婆很急。
不過,急也沒用。
那個鬼嬰已經被他藏了起來。
巫祝婆沒有任何憑證,又能奈他如何?
無賴的老六,才是最最無敵的存在。
他大搖大擺的走在官兵的包圍圈裡,不像是一個被押解的犯人,倒像是帶著一群保鏢遊街的城中一霸。
官兵們都風中凌亂了。
這小子也太囂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