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觀眾們正抻長脖子,瞪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直播畫面,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激動人心的對峙時刻。
然而,下一秒,屏幕卻突然變黑了。
他們憤憤錘著屏幕,恨不得鑽進去一睹為快。
「缺大德,正吃著飯呢把我碗給掀了!」
「啊啊啊蘇神居然是裝中毒嗎?陽光開朗大男孩的本質果然是陰暗老六。」
「洛可可笑死我了,你還知道把好東西帶回去和隊友分享,你人還怪好的嘞。」
「蘇神:分享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分享了。」
「蘇神:家人們誰懂啊,我一世英名,差點被隊友幹掉。」
「你敢給,我就敢吃,主打一個信任。」
「我更關心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麼,啊啊啊,天殺的誰屏蔽了信號,哪位大哥快去修一修,我要看現場勁爆直播,嗚嗚嗚!」
直播間內哀嚎一片。
此時,森林裡。
青草延綿,微風柔柔的吹過,拂動綠茵茵的青草地盪開陣陣綠色的波紋,讓人猶如置身於綠色的海洋中,舒適清新的環境,滿是愜意,令人緊繃的身和心都不由得放鬆了下來。
紀林蘇坐在景婪身側,雙手抱胸,嘴角勾著一抹玩味的笑,斜睨著他,語氣輕佻又肆意。
「沒有什麼想說的?」
他的確吃下了毒蘋果,不過入口的時候,漿糊的腦子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並沒有將蘋果咽下去。
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他起先以為是菌子中毒後產生的幻覺,但始終覺得有幾分違和。
再加上小狼崽那雙熟悉的銀灰色眼眸,更何況這裡是童話世界,所有不合理都能變得合理化。
排除一切可能後,最荒謬的那個結論,一定就是真相。
所以紀林蘇決定引蛇出洞。
沒想到景婪關心則亂,還真的傻傻的上了勾。
紀林蘇懷疑景婪也偷吃了菌子,和他一樣智商直線下降。
現在是拷問環節。
景婪的言行舉止很奇怪,從最開始到現在,態度似乎在不斷的轉變。
如果非要形容,就是一隻兇殘無情的孤狼,漸漸變成了溫順的家犬?
就像是狗狗面對主人,會毫無防備的敞開肚皮一樣,昨天景婪也沒有任何猶豫,就把腦袋伸過來給他摸,將自己的命門完全暴露給他。
景婪不對勁。
難道是為了讓他放鬆警惕,從而發動致命一擊?
景婪肯定是饞他身子!
剛開始就想咬他,喝他的血,指不定還想吃他的肉!
如果自己真的是詭異世界的大BOSS無名,那他的身體就跟唐僧肉一樣,大補。
短短時間裡,紀林蘇已經陰謀論的思考了各種可能。
氣氛有些微妙,景婪看著少年懷疑又警惕的眼神,方才被抓包後的那絲緊張,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他忽然勾唇,露出一抹淺淡的笑。
那笑如同春回大地冰消雪融,又如天光乍破陰霾雲層,灑下一縷暖陽,給人一種一瞬而逝的剎那驚艷感。
短暫,卻也美得恍若夢境,讓人甚至不敢大力呼吸,生怕驚擾了這份不屬喧囂塵世的美麗。
「如你所見。」男人緊緊盯著他,深邃的眼眸似是化為了一汪漩渦,要將一切捲入其中。
紀林蘇一怔。
這是什麼回答?
——沒有什麼想說的?
——如你所見。
景婪把問題又踢了回來。
但紀林蘇現在無暇思考,他仍有些沉浸在景婪的笑容里。
平常冷淡禁慾的人,突然展露微笑,那種惑人的驚艷感,萬分迷人,讓人有些招架不住,回不過神來。
噗通,噗通。
什麼聲音?
紀林蘇有些奇怪,轉動腦袋四處尋找起異響的聲源處。
噗通,噗通。
好半天,他才後知後覺。
那是來自他心臟的迴響。
少年抬手撫上心臟的位置,唇角微抿。
好奇怪的感覺。
是殘留菌毒所導致的異樣感麼?
還是說……
景婪的視線一直如影隨形的黏在紀林蘇身上。
少年半側著身體,垂著長長的睫毛,眼睫在眼底覆下一片淡色的陰影,臉上還帶著病態的蒼白,襯得他多了幾分脆弱易碎感。
他抿著唇,一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斑駁樹影落在少年的臉上,破碎成脆弱的美,頗有一種病若西子的既視感。
看起來尤為惹人憐惜。
男人的眼眸在那一瞬變得幽深起來,眼底沉澱的暗色隱約浮動,沉甸甸的侵略感叫囂著即將洶湧而出。
生性高傲不羈的貓,向來喜愛自由,很難會為什麼停下腳步,就此駐足。
不過,他並不需要將他禁錮在一方天地,只需以自身化為天羅地網。
他緩緩開口,嗓音華麗悅耳,語氣堅定得宛如一個信徒,立下最虔誠的誓言。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世界終結。」
直到他湮滅為止。
聽到這話,紀林蘇終於放下了按住心口的手,疑惑的歪著腦袋,側頭看向景婪。
這話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翻譯過來就是,景婪死也不會放過他?
紀林蘇抖了抖身體。
噗通,噗通。
不知是誰的心跳亂了頻率,無措又慌亂。
心臟跳動的節拍逐漸融洽,引發共鳴。
一切似乎有跡可循,像是藏在薄紗之後,看得見,卻又看不清,朦朦朧朧,勾得人心痒痒。
但兩人一個擔心驚擾到高傲的貓,一個有被害妄想症,總覺得有刁民要害他,最終,潛藏的深意還是沒能浮出水面。
如果洛可可在這裡,一定會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捅破那層窗戶紙。
這踏馬是表白啊喂!!
你的情商都點到反骨上去了吧?
洛可可絕對會指指點點,用手戳著紀林蘇的腦門,直到戳醒他。
但很可惜,洛可可不在現場。
紀林蘇平復了心跳,神色自然的站了起來。
他站著,景婪坐著,紀林蘇終於體會到了俯視景婪的感覺。
他的眼睛一直不受控制的瞄著景婪頭上的狼耳。
視線自上往下,很輕易就落到了男人裹著皮草,凸起的某處上。
紀林蘇偷偷摸摸打量了一下,又回憶了一番自己的,臉色有點扭曲發綠。
比他高几厘米也就算了,就連……都比他……
紀林蘇暗戳戳磨牙。
他不信,都是幻覺!
他菌子中毒還沒痊癒,都是假的!
少年信服的點點頭,沒等景婪,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景婪也在此時起身,落後少年一步,亦步亦趨的跟著他,眼底噙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