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甜蜜的家26 情報傳遞,訪客接連

  小區規則存在錯誤。

  在看到第四條時,陳韶就確認了這個事實。

  畢竟,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哥哥,都從來沒給陳韶講過什麼睡前故事。

  按照相反原則,既然【講睡前故事】是被篡改後的規則,那麼【睡前故事】很大可能也會成為一種污染的來源,或者乾脆就是一個怪談。

  第八條肯定也是假的。徐瑩明確說了,自己換狗需要人類夜晚出門。出門摸狗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而且晚上23:00到午夜之間遛狗這條也有待商榷,自己遇見徐瑩那次分明是早上。

  第十條最後一句是錯的,居委會的工作人員身穿深藍色制服,他們也屬於物業。

  第十四條、第十五條也都存在錯誤,加入漫畫家的創作,後果就是變成漫畫的一個角色;至於研究音樂?超市甚至不售賣音樂播放器。

  第十八條規則也值得深思。眾所周知,如果你在規則怪談里看到了與原本不同的事物,要麼你被污染了,要麼是你見到的根本不是同一樣事物。

  那麼紅色制服的收銀員,會是哪一種情況呢?

  陳韶隱約覺得,是第二種。

  他一直記得哥哥買回來的菜肉,和徐瑩所說的藥品。這些東西在小區超市里找不到,卻真實存在。那麼或許,它們就存在於另一個超市中。

  至於其他的規則,陳韶有的能確定基本正確,有的因為信息不夠還不能判斷。

  但是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這個小區的規則,果然是層層嵌套,相互吻合。

  還有一個關鍵信息是,規則無法被複製,至少不能被哥哥的手機攝像頭拍下,也不能用紙筆抄錄,這也就使得陳韶想省點腦子的想法化為了泡影。

  他只能利用有限的時間儘可能地記下。

  陳韶深知規則的重要性,記得很仔細,也因此十幾分鐘才從大門離開。剩下的時間只能跟著哥哥去超市緊急採買了食材。🎈🐧  ☺💛

  回到家中,已是臨近八點半。

  回來的路上,因為哥哥告訴他掩蓋的效果已經過去了,他坐電梯的時候都是草木皆兵的了。

  躺在床上緩了緩神,陳韶坐起來,把規則換了一種方法說出去,又寫在紙上,寫完照例銷毀。

  他知道規則怪談會向現實屏蔽那些與怪談本體無關的規則,所以這麼做,也只能是聽天由命,看能不能傳到分析組手裡吧。

  沒錯,向現實傳遞額外的規則信息,就是今天陳韶要求往門口一趟的真正原因。

  時間到了現在,他在幸福小區的生命安全已經有基本的保障了,這幾天只要不違反規則就沒有問題,去哪兒都可以,所以去獲取更多信息、為其他天選者提供支撐,也算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做完這一切,陳韶打起精神,打開作業,繼續和漫畫家鬥智鬥勇。

  現實分析組,分析員們對著錄像里陳韶的話和字,腦袋都快撓禿了。

  雖然他已經盡力嘗試繞過規則怪談的限制了,但是很多關鍵字詞上依舊被消音、扭曲畫面,好好的規則記錄下來跟SCP檔案似的,一眼掃過去全是黑色方塊。

  但即便如此,這些殘缺的規則對整個天選者群體來說都有著巨大的幫助,結合之前獲得的那些規則,依舊是收穫滿滿。

  「如果下一次怪談就發生在幸福小區內部,那麼這些規則就很有可能救人一命。」分析員謝新傑喜出望外,恨不得現在就沖陳韶磕幾個響頭。

  他年僅二十三歲,是靖遠大學數學系的博士,算得上天才人物。分析組聘任他作為分析員,一方面是看重他的邏輯思維和年輕的心態,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父親就是第一批犧牲的天選者。

  謝新傑對規則怪談心情複雜,理智上知道它是人類可以利用來抑制無規則詭異在現實的蔓延的武器,情感上卻難以原諒它對人類的吞噬。

  但是無論如何,天選者和其他人類能利用規則讓自己活下來,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➅9ⓢ𝓱𝓾Ж.c๏𝓜 👊🎃

  「還得是咱們家的天選者,願意冒著風險、耗費精力去找規則、傳遞消息。」張苗笑著說道,從詭異出現以來就相當低沉的心情罕見地好了一些,「其他幾個國家願意出門的天選者,可想不到這一點。還是得看咱們家的小娃娃。」

  「上次給我們傳遞額外信息的,還是周海平和姚芳芳。」王芸突然說道,「算算時間,他們也犧牲了一個多月了。」

  氣氛一時沉寂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王芸才重新開口,語氣低沉:「跟下一批進去的天選者說說,讓他們幫忙帶個話吧,不能總讓他冒險。」

  張苗卻不贊同地打斷了她:「王芸同志,這是戰場,他傳遞過來的是情報,這些情報說不定就能提高我們天選者的不少生存率……」頓了頓,她緩和了語氣,「不過話還是要帶的,讓他看情況來,盡力而為就行,他是目前最有潛力通關20局的天選者,他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張苗知道自己的話太嚴肅也太不近人情了。

  可戰爭就是這樣的,他們不能有太多的憐憫和關愛。

  王芸還是太心軟了……不過這不正是她成為分析組組長的原因嗎?精神緊繃的頂尖人才已經太多了,他們不需要一個更緊繃的火摺子來當這個開水爐子的掌控者了。

  ******

  下午4:23,怪談世界。

  哥哥已經出門了,只有陳韶一個人留在家中。

  他安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捏著那張邀請函。

  這一周不知道聽了多少次的敲門聲響起——陳韶覺得自己遲早會有敲門聲PTSD,而現實的觀眾們一部分已經有了——一個穿著隨性邋遢、頭髮半長不短略帶捲曲的中年男人就站在門外。

  他手裡抓著一個皺皺巴巴的素描本子和一隻紅黑色塗裝的鉛筆。

  這就是漫畫家。

  在看到男人的一瞬間,陳韶就意識到這一點,同一時間,他抬起手,以最快速度把兩位女士交給他的東西都塞進了他手裡,下一秒就關上了門並且直接鎖死,沒有給漫畫家任何反應的機會。

  「抱歉,」他隔著大門平靜地說,「家裡大人不在家,不能招待你了。」

  他才不會繼續和漫畫家虛與委蛇,鬼知道會不會在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被污染,或者被發現請柬和毛髮。快刀斬亂麻才是最佳選擇。

  這樣說完,他就迅速離開大門附近,又一次躲進了衛生間。

  不過,門外並沒有什麼異狀發生,至少陳韶沒有聽到音樂聲也沒有聽到漫畫家喊叫的聲音。

  他在衛生間裡躲到了媽媽下班回來。

  聽到媽媽叫喊的聲音,陳韶走出衛生間,看了一眼時間。

  五點四十五分。

  他閉上正想回話的嘴,轉身回到衛生間,鎖門。

  門外熟悉的女性聲音戛然而止。

  他沒有手錶,就默默數著心跳,753下之後,媽媽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陳韶沒有動作,依舊數著心跳。

  754、755、756……

  終於,大約一千下後,外面傳來了第三次媽媽的聲音。

  這一次,陳韶離開了衛生間,又看了一眼時間。

  六點整了。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開心地迎接了媽媽。

  「你終於回來了,」陳韶笑著說道,「今天有個人扮成你的聲音喊我開門呢,我都沒開。」

  媽媽正走向廚房的腳步一頓。

  她看向陳韶——只不過是脖子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地看著——又變成了一副和整潔完全不沾邊的鬼樣子。

  陳韶保持著笑容,任她打量。

  終於,女人把頭扭了回去,模樣卻沒什麼變化。

  「有髒東西跑進來都不知道,物業都不知道幹什麼吃的。」媽媽表現得相當生氣,也不進廚房了,而是走進房間,撥通了一個電話。

  陳韶猜想那就是物業的電話。

  不過……看著髒東西說髒東西真的很奇怪誒。

  電話里,媽媽簡明扼要地說明了情況,陳韶總結一下,意思就是有這麼一個怪談,專門用各種方法拐騙人類幼崽,差不多相當於人類中的人販子。這種怪談,天然上就和【家】存在衝突。

  陳韶想到鄰居規則裡面那條【不要給並非鄰居的人開門】的規則。

  這麼說來,周五下午的時候規則怪談就已經知道【拐騙者】——陳韶起的代號——入侵小區了?

  也不知道小區的規則會不會因此再進行修改。

  打完電話出來,媽媽重新換上了一副笑臉,進廚房做飯。不一會兒哥哥也回來了,雖然臭著一張臉,卻沒顯現出什麼詭異的形態來。

  整個晚飯依舊平平無奇,他在餐桌上告訴了它們請柬已經送出去的事情,兩個怪談也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

  晚上九點鐘,陳韶洗完澡出來,回到臥室,看到床上的被褥枕皮統統被換了下來,床單變成了灰色,枕頭和被子則是換成了橙色的。

  【臥室守則2:你的床單是藍色的、被子是灰色的、枕頭是黑色的。如果你見到並非以上顏色的床上用品,請不要擅自使用,它們不屬於你。妥善處理它們。】

  陳韶卻並沒有找媽媽,而是自然而然地往床沿上一坐,偏頭問人,眼神甚至都沒有變化一下。

  「哥,現在鄒女士的音樂會已經開始了吧?也不知道許先生會不會去。」

  他真的是被這兩天漫畫家的騷操作煩透了,簡直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要是漫畫家能被音樂家徹底幹掉,那才叫真的出了一口惡氣。

  「它活該。」哥哥一反剛剛餐桌上的沉默樣子,可以說是興高采烈,「整個小區最煩人的就是它,鄒女士那邊別的不說起碼好聽,聽著歌也能幹別的,就它四處鑽縫,幹著正事都能給你攪和了!」

  ……我就不問這正事是什麼了,反正八成對人類不是什麼好事兒。

  陳韶心裡為漫畫家點了半秒鐘的蠟,多半秒都不行。

  由此可見,哪怕是在詭異世界,人緣……啊不對,詭異緣也是很重要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