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周日到來了。🍭💜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
陳韶在市醫院和陽光房的治療下恢復了正常,將自己之後的行程告知媽媽和哥哥之後,乘坐公交車來到了校門口。
校內的學生依舊不多,定點刷新的天選者們要麼任務完成離開,要麼已經主動被動地捲入【過去】。
陳韶路過學生宿舍樓,沒有進去,而是在新任的【政教處老師】的目光中徑直走向教學樓,停在器械室門口。
上周五那位飽經折磨的管理老師將鑰匙交給陳韶之後並沒有要回,因此他直接把鑰匙插入鎖孔,輕輕一旋。
咔噠。
門開了。
器械室里依舊瀰漫著一股淺淡的灰塵和塑膠味道,其他地方的清掃工具和運動器械都有使用的痕跡,只有角落裡那些墊子依舊落著厚厚的灰塵。
陳韶走進室內,隨手關上門,也把【政教處老師】的視線關在門外。
然後他從裡面上了鎖。
意料之中的,內部上鎖這種行為並不能直接觸發「它」的規則,窗外依舊是傍晚金燦燦的斜陽,角落裡也寂然無聲。
只有灰塵和塑膠的味道。
陳韶走近了那些墊子。
草綠色的墊子明顯年日已久了,最頂上幾個都有些凹陷,邊緣也有著大量磨損,有的甚至露出了其中的海綿墊。
綜合學校初中部班級太多,因此要使用的墊子數量並不算少,它們整整齊齊地摞成了將近兩米的高度,教人一碰就搖晃起來。
這種高度數量,塌下來的時候足夠把人埋進去。
陳韶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他把手放在墊子上,用力一推。
墊子倒下了。
但並非倒向陳韶推力的方向,而是一齊朝著陳韶倒了下來。墊子並不堅硬,但實心的重量也足以令人感到疼痛,他開始聽到虛弱的呼吸聲,就好像隨時能夠斷氣。
以及,那股令人沉醉的甜香也迅速充斥了陳韶整個鼻腔。
在規則被觸發的情況下,「它」無法再隱藏自己了。
埋著陳韶的墊子依舊在不斷地震動,他感受到的重量也在不斷增加,遠超過陳韶看到的數量。
他已經感到窒息了。
一堆大墊子隨意組成的結構會斷絕空氣的流通嗎?
陳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會因此死去,即使依舊會感到痛苦。
耳邊呼吸聲逐漸變得更虛弱了,但節奏也更快,淺淺的心跳聲摻雜在呼吸聲中,同樣快得驚人。-漫~*'¨¯¨'*·舞~ ❻➈ᔕᕼ𝕌ˣ.¢ỖM ~舞*'¨¯¨'*·~漫-
那是陳韶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成堆的墊子遮蔽了光線,眼前的實物變得模糊,間或有些黑斑。
「——」
啜泣聲終於響了起來。
陳韶停下往上找縫隙的做法,轉而低頭往下扒拉。
器械室的水泥地面不知何時也變成了一塊塊厚重的墊子,外表和觸感上和之前的沒什麼差別,只有上手抬的時候才能讓人意識到,它幾乎像是一塊鐵了。
當然,鐵肯定比它重得多,更恰當的比喻是木頭。
陳韶已經大概知道了這個怪談的來龍去脈了,畢竟,它的行為表現比十字路口的女孩還要明顯。
當陳韶扛著正常墊子的重量,費勁扒開那十幾個足有幾十斤重的墊子之後,在最下方看到了一個人。
很瘦。
這是陳韶的第一印象。
它和大眾印象中最容易受到欺凌的學生形象非常接近,矮小、瘦弱,一頭亂糟糟的短髮下面是紅腫的眼瞼,下半張臉幾乎被恐懼的淚水和鼻涕毀了個完全。
哪怕陳韶把那些墊子全都費勁兒地挪到一邊,它也依舊只是哭泣,除了發抖以外沒有半點其他反應。
「你被關起來了?」
陳韶不厭其煩地推開又一個倒下來的墊子,輕聲詢問。
它依舊只是哭泣。
然而窗外的色彩已經黯淡下來,仿佛太陽已經迫不及待地下了班,天色完全黑了,連星星月亮都瞧不見。
現在,這裡被「關上」了。
被迫進入密閉空間讓陳韶心頭升起了熟悉的焦躁和怒火,他這次沒再強行抑制,而是完全依從了本能。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虛弱了,陳韶也感覺到身體一陣無力,但他已經朝向對方伸出了手。
他把口袋裡的小刀塞進對方手裡,然後拉著它的手,把那把顫抖的刀刃捅進了自己的心臟。
恐懼。
還有絕望。
「不好意思啊,——,」門外傳來性別不明的嬉笑聲,只能聽出來聲音的主人非常年輕,「我們不小心把門鎖上了,現在就去找老師拿鑰匙!」
「不過呢……」那聲音拉得長長的,「今天是周五,老師可能都不在,所以要拜託你多等一會兒啦!」
門外的人立刻鬨笑起來,有人重複著這句話的內容,在連聲承諾中漸漸退場。
我要怎麼出去?
陳韶感覺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恐懼湧上心頭,也看到窗外的陽光一點點變得黯淡,很快就到了夜晚。
「好餓。」他不自覺摸了摸肚子,嘴裡也忍不住咽著唾沫。
夜晚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冷意也逐漸爬上陳韶的皮膚,他呆呆地站在門口,眼裡帶著期盼和渴望。
『我可以直接出去。』
他想。
『然後讓那群關人的爛根花朵好好經受一番社會的風吹雨打。』
但他依舊只是站著,沒有挪動一步,直到身體僵硬,在活動身體時碰到了高高摞起的海綿墊。
海綿墊傾倒了,鋪天蓋地似的把陳韶壓在身下。
他可以嘗試推開,但他只是呆呆地躺倒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透過墊子的縫隙盯著器械室的門。
『我永遠沒辦法離開了。』他絕望地想,『我會死在這裡……但是死在這裡,好像也不錯。』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陳韶感受著這些負面的情緒。
他站在那些墊子外面,眼神沒有焦點,顯得異常怔愣。
胸前的傷口早已停止流血,只有染紅的短衣短褲,還有依舊插在心臟上的匕首,說明了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一張紙頁出現在墊子的頂端。
上面的標題是:《被關進儲藏室的人》
半晌,陳韶眨了眨眼睛,視線重新聚焦。
他彎腰撿起那張故事,疊好放進了放在門口桌子上的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