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惶、憤怒、委屈、無措……
層層疊疊的情緒從心底蔓延開來,仿佛無孔不入的白霧。🎉👑 6➈รⓗ𝔲ˣ.CoⓂ 🍬🍓
還有那股熟悉的……逐漸濃重的殺意。
思想老師的手輕輕放在陳韶的肩膀上,安撫似的拍了拍,像在安慰親戚家的孩子。
而視野中的「霍靖」,原本正氣十足的眼神突然閃了閃,顯出幾分異樣的心虛,而後他的右手放在了腰間。
那是手槍的位置。
騙子。
陳韶想。
他讓我覺得……「霍靖」是個騙子。
他以為我是個孩子,孩子當然會對欺騙自己的人生氣。
而發動攻擊,就是怪談憤怒時的處理方式。
然後呢?
攻擊了「霍靖」之後,會發生什麼?
「霍靖」只是一個幻影、一個道具,並不屬於學校規則保護的範圍。
所以,他需要的是我攻擊的這一舉動……
這是屬於「思想老師」的規則。
傾聽「思想老師」的談話會被改變情緒、思維和認知,然後被催促著進行攻擊,攻擊之後,或許會屬於它,或許會被徹底扭轉認知。
但是……
陳韶突然有點好奇。
如果,我攻擊的是這位「思想老師」呢?
唔,不行。ღ(¯`◕‿◕´¯) ♫ ♪ ♫ ❻9s𝓱ù𝐱.ℂσⓂ ♫ ♪ ♫ (¯`◕‿◕´¯)ღ這是在學校里,一旦出現惡意的攻擊行為,來自【惡念】的污染也不太好辦。
他不由遺憾地癟癟嘴,打消了危險的念頭,把思維重新扯回理智的軌道上。
思想老師在試圖激怒他。
但同時,也在試圖引誘他。
要說陳韶不介意自己怪談身份暴露後會被防範,那是不可能的。
人從來都是群居動物,很少有人孤僻到不需要任何人際交往、也不需要任何情感撫慰。
但是他同時也知道,不管是回不去的華國,還是向大眾隱瞞怪談、讓民眾習慣這種生活的夏國,都有他生存的土壤。
至於如果某天他突然被傳送回另一個世界,或者這個世界怪談信息全部公開會怎麼樣……
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不必多想,反正不管怎樣,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失去屬於人類的理智、完全怪談化而已。
陳韶維持著介於憤怒和驚慌之間的表情,心裡不由盤算。
從思想老師的話來看,不管他是不是博然醫院的人,對方所處的勢力一定是一個親怪談而反人類的,或許還是由有理智的怪談們組成的聯盟。
但這就更奇怪了。😡💚 ➅➈𝕤𝕙ᵘⓍ.ℂσⓜ 🐊☜
一般而然,怪談們不會耗費太大的心力在所謂的「權力」和「與人類對抗」上。
思想老師很多話都是在詭辯,但是有一句話他是沒有說錯的——怪談全都是偏執狂,除了陳韶這種由人類轉化而來的異類,往往都專注於自己的「執念」。
就像漫畫家一根筋地自己上門宣傳自己、音樂家也不會執著於什麼獎項、幸福小區也不介意有目的相同的怪談來維持它最喜歡的和諧氛圍、梁容醫生也是因為屬性相合而留在希望醫院。
換句話說,報團取暖一向是人類的本能,而不是怪談的。
除非真的有人閒得沒事幹,編出來了「與人類對抗的怪談聯盟」的故事。
……應該不會吧。
畢竟這個世界官方知道怪談存在已經很久了,不至於連這種東西都不限制,否則也太蠢了。
他要是官方,非得整一個「人類與怪談和諧友好相處協會」出來才行。
陳韶琢磨片刻,決定還是相信這邊的官方勢力。
至於市務局為了陳韶而殺死霍靖……那就更可笑了。
這樣做他們能有什麼好處?
說是為了陳韶、為了保持雙方良好關係,難道哥哥當年殺的人不是市務局的?
難道在哥哥鬧了一通之後,來試圖讓它在教育行業發光發熱的不是市務局?
霍靖確實有可能是被市務局所殺,但一定不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或許是因為他們內部有什麼問題,但是,這和陳韶沒有關係。
如果他們不是怪談的聯盟、卻找了自己這樣弱小的怪談,如果他確實來自博然醫院,那這樣的舉動,陳韶能想到的目的就是趙嘉林筆記中提到的人類和怪談的轉化與融合實驗。
假如市務局和對方分析的結論都是他存在人類和怪談兩種狀態,那他對博然醫院來說確實是一個非常有價值的案例。
陳韶的神情慢慢平靜下來,他把目光從「霍靖」身上移開,看向思想老師。
「我好生氣啊,老師。」他說,「你是不是在騙我?」
停頓一下,他輕聲問道:「老師——你是想把我從家裡拐走嗎?」
思想老師再次抬手,試圖拍一拍陳韶的肩膀,卻被這孩子警惕地躲了過去。他感覺到自己心臟前方的胸針驀地開始發燙,動作便遲緩了一瞬。
下課鈴聲響了,圓潤的鈴鐺聲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尖銳。講台下面的學生們眼中的木然在鈴聲中逐漸消退,思想課代表臉上浮起疑惑,猶豫著舉手:「老師,你是不是生病了?校長說,教育應該是向好向善的,而且不能問陳韶同學的隱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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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韶同學都說了自己決定不了那個人會不會犧牲,為什麼一直逼問他?
思想老師噙著笑輕輕看了他一眼。
「我只是在幫陳韶同學看清事實。」老師說,「至於拐走……是陳韶同學在跟我開玩笑呢,畢竟,陳韶同學的秘密,家人都知道不是嗎?」
鈴聲依舊叮鈴鈴響著,身邊的「霍靖」驀地倒了下去,原本應該是虛幻的影像在地面上砸起一片灰塵。
那是一個同樣年輕的男人,上半身裸露,左胸下部開了一個圓形孔洞,從中能看到空蕩一片的胸腔。他的臉上表情相當怪異,一半猙獰可怖,一半溫和慈祥。
他心臟里的血已經流盡了。
38班的教室里安靜了一瞬,隨即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陳韶恍然。
「你不是老師。」陳韶說,「騙子。」
地面上那個被【惡念】完全污染的才是。對方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替代了原本思想老師的身份,取得了相應的權限,卻把自己違反規則的懲罰全部留在了思想老師身上。
所以他才能在課堂上逼迫學生、迷惑學生們的神智。
如果剛剛自己真的沒忍住攻擊了「霍靖」,那迎接自己的就是【惡念】和【嶺前書院】的雙重污染,任對方做什麼,或許都無力反抗。
思想老師微微一笑。
陳韶也揚起笑臉,突然伸手抓住了思想老師的手腕。
「你知道嗎?」他說,「被污染的感覺很難受,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