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塵味、汗臭味、霉味和淡淡的腐臭味與血腥味一股腦湧進了顧怡靜的鼻腔。☜🍪 ➅❾ѕн𝓤Ж.Cσ๓ ♣💝她還站在宿舍內部,一道門框仿佛成為了兩個時間的分界線,身後依舊是乾淨整潔的個人空間。
他不應該在我面前站著。
顧怡靜審視著面前的學生,剛剛被壓下去的惡意又悄悄爬上來。
這樣弱小,這樣單純,這樣任人欺壓……
把最後一口麵包咽下肚的李景之打了個寒戰,他警覺地抬起頭,看了看四周。
「老師。」
李景之的嗓子有些沙啞,或許是因為長期未曾攝入水分,也或許是因為剛剛尖叫的時間過長,他忍不住乾咳了兩聲。
顧怡靜僵了片刻,才又遞給他一瓶水,想了想,乾脆把一整袋都放到了地上。
李景之接過水瓶,卻並不喝,而是抬頭看了一眼顧怡靜渾濁的目光,瑟縮地開口:「陳韶同學說,讓你跟我走。」
顧怡靜瞳孔一縮。
「……那你剛剛敲門的時候怎麼不說?」她聲音硬邦邦的,「還哭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李景之眼中顯出一絲迷茫之色,他往顧怡靜身後看了兩眼,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後,才說,「我其實剛過來不久……是陳韶同學讓我來的,要不然我也不敢。我剛剛敲得那麼急,是因為我覺得有人在看我。」
說到這兒,他不安地往兩邊看了看:「不過現在沒有了。」
所以剛剛那麼長時間的哀求和哭嚎,的確是規則中所說的幻覺?
規則是正確的,我不應該懷疑它……
這個念頭一升起來,就被顧怡靜死死地按了回去。
「陳韶同學有讓你給我帶什麼話嗎?」顧怡靜問。
李景之點了點頭。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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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陳韶在起床鈴的呼喚下睜開眼。
寢室里與昨日一樣的熱鬧,即使是經歷了一天的突發事件,這群初中生依舊生機勃勃,沒顯露出半點倦意。
辛立是個慢性子,照例留在最後面,陳韶找准這個機會,開口詢問:「你也看見薛宇涵報到時睡著的樣子了吧?」
辛立正疊著被子,聞言僵直一下,眼睛盯著床頭的欄杆,結結巴巴的:「他睡覺確實不老實,歪七扭八的,你別嘲笑他。」
陳韶問:「我昨天去校醫院了,你應該也知道那邊的規則吧,就不懷疑什麼嗎?」
辛立猛地漲紅了臉,他扭過腦袋來,粗著嗓子說話:「你別亂猜!薛宇涵對你那麼好!」
陳韶搖搖頭:「我只是想問他有沒有去過市醫院看病,那邊看病很厲害的,我有認識的醫生——梁容醫生你知道嗎?他說不定能治。🎈💛 6❾S𝓱ᑌ𝓧.Ć𝕠Μ 💜🔥」
辛立呆了呆,語氣立刻弱了下來:「我暑假拉著他去過。」
他沉默了一會兒,回過頭去把被子疊好。
陳韶也不急,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幾分鐘,辛立慢吞吞扶著梯子下來,表情有些恍惚地說:「醫生說他沒病,讓我不要浪費醫療資源。」
「可我知道他真的是生病了。」
陳韶問:「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生病的?」
「暑假的時候。」辛立回憶道,「當時我們一起出門玩,他趴在人家店裡睡著了,我才發現的。」
暑假。
那聽起來和學校關係不大。
但是,這個「症狀」和校醫院的規則又確實是對得上的。
除非……是又牽扯到了【時間】。
辛立問:「那位梁醫生真的能治好薛宇涵嗎?」
陳韶沒有打包票,只是說周末可以試試,隨即又問了嚴子承的事。
「嚴子承他……不是轉學了,是失蹤了。」
「他就在這裡。」
辛立的目光從窗戶探出去,望向天空的遠方。
「上學期末的時候,期末考試,我們兩個考場離得近,都在五樓。考完試出來,他在樓梯口等我,我走過去的時候看到他消失了。」
「真的是消失,不是滾下樓梯,也不是其他的,就是消失了,就好像有人把他從那裡拿走了一樣。」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就下樓等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看到人影——沒人再看見過他,保安也說應該是回家了。」
「我去他家找他,叔叔說他轉學了。我問他轉到了哪個城市,說是封丘。但是他家沒那麼多錢的,叔叔也不會放心他一個人去,而且就算真的是轉學,暑假也應該在家的。」
陳韶追問:「所以你覺得他就是在學校里失蹤了?」
辛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我覺得學校有問題,所以……我偷偷去了學校。」
暑假期間去了學校?
陳韶驚詫抬眼。
本來以為只是一個半清醒的人,沒想到身上還有這麼多線索。
辛立對自己的暑假學校經歷並沒有多說,只是談到了自己的朋友。
「我看見嚴子承就在操場上,一直在跑,太陽那麼曬。不只是他,好多轉學的同學都在那裡。被投訴過的老師、被老師教訓過的同學、還有被紀律委員記名字的同學……」
「陳韶,那裡全是怪物,學校里是,哪裡都是。」
說到這裡,有一位室友已經洗漱完回來了,辛立止住話頭,彎腰從床底下抽出臉盆,沉默著離開了。
等陳韶再找到機會詢問其他事情,他就閉口不言了。
根據辛立的話,達到一定條件的學生會從真實的學校中消失,轉移到其他地方去。而根據五樓那個學生表現的激動程度和老師們罹患的時間紊亂綜合徵來看,大概率是去了其他的時間線,而且很有可能——是回到了【過去】。
如果再大膽一點,還可以這樣猜測:薛宇涵現在的【活死人】狀態,是否是因為他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觸發了這條規則,從而回到【過去】;在【過去】中死去的他,在【現在】活著的他,交織起來就變成了如今的【活死人】。
此外,聽上去,【假期】是一個帶有懲罰意味的時期,也解釋了為什麼辛立在面對歷史老師的訓斥時那麼驚惶,以及他不願意有人去投訴老師的原因。
但是陳韶覺得並非如此——至少不僅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