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廳,儲藏間內。💝✋ ❻➈ᔕ𝒽𝓊𝐱.Ćⓞm ♜🎯
儲藏間位於人物畫展區入口附近,平時都上鎖,入口處也一直有工作人員看守。因此直到下午六點,工作人員換班吃飯,張逸晨才找到機會溜進去,順手從裡面上鎖。
儲藏室並沒有窗戶,但有門縫,外面的人物畫展區地面上又有不知道什麼陰影,他只能打著一把路上買的小手電,往前照去。
一照之下,他登時打了個激靈。
被手電照到的是一幅長滿皺紋的老人畫像,臉上的褶子能有半厘米深,眉毛鎖得死死的,腰背挺直,看上去就是那種不知變通的老古板形象。
似乎只是一張普通的畫,甚至不符合袁姿琴一貫的「美」的主題。
張逸晨把手電四處晃了晃,確定沒有什麼東西藏在黑暗裡隨時準備跳出來咬他一口之後,他就抓緊時間去排查這些畫作——這些畫可都是在黑暗裡的,鬼知道會不會也有外面那些人物畫的規則。
展覽廳的儲藏間並不大,鐵質貨架鱗次櫛比,擺得滿滿當當,全都是各種各樣的畫作。張逸晨不敢隨意觸碰,只能盡力踮起腳、伸長了脖子,隔著老遠去看架子上的畫。
這裡的畫有一半都還是人物畫,男女老少都有,很多都立著,面朝門口,仿佛都在盯著進門的人看,頗讓人有些頭皮發麻;另一半則是建築畫、靜物畫、動物畫都有,還有一小部分倒扣在架子上,或許就是不能看也不能想的抽象畫。💝😎 ✋👽
張逸晨的視線從人物畫上挪開,想要仔細看看建築畫的時候,突然感到眼角的餘光處有什麼東西微微閃動了一下。
他立刻回過頭去,卻沒發現什麼異常,無論是它們的樣貌、神態還是動作,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觀察組組長也注意到這一點,他立刻要求組員將錄像倒退、暫停,放大之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在經過處理後的錄像里,就在張逸晨的目光移開的那一刻,有一幅畫的模樣忽然扭曲了,剎那間便模糊成一片空白。
但是張逸晨卻好像完全看不見似的,就連觀察組的成員們,在看到這個變化之前,也沒有意識到那張臉已經消失了。
畫面里,張逸晨已經走到了那堆建築畫旁邊,身後的人物畫面部一個接一個地扭曲空白起來,仿佛追逐著他的腳步,卻又不知為何停住了。
他還是有些不放心,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儲藏室的門和那些讓他覺得不適的畫像,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現。
這裡的建築畫很少,能看到的只有三幅,一幅有著明顯的年代感,看上去是什麼酒店、舞廳之類的,總之裝潢豪華,來往的人也穿著正裝,人模人樣的;一幅就是現代的高樓大廈,配著旁邊的噴泉和綠化帶,倒也有種和諧之美。
只有一幅……
張逸晨看過去。
這幅畫……有些奇怪。
直覺告訴張逸晨,這幅畫有些眼熟,似乎哪裡見過。
這幅畫色調陰暗,像是畫的傍晚,右上角已經升起了月亮。主角像是小縣城的樓房,只有五層高,用的也是頗具年代感的紅磚,牆面上色彩斑斕,不知被誰家的熊孩子畫了許多塗鴉,牆拐角的地方也不乏裂縫;有年紀大了的老人坐在門口搖著蒲扇,大黃狗便乖巧地在旁邊搖著尾巴,微風吹落了枯黃的葉片;三樓的陽台上隱約有炊煙升起,窗戶里透出了暖黃的光;再往上是一對夫妻倚靠著欄杆談笑。
那股怪異感在張逸晨心中揮之不去,他忍不住更加湊近這幅畫,燈光也打得更近。
突然,他猛地睜大眼睛,盯住炊煙不動彈了,額頭上隱隱有冷汗冒出。
他想起了被他忘掉的那些東西是什麼……
不是傍晚是深夜!不是黃光是火光!
樓房在一片蒸騰的熱氣中模糊了,喜慶的紅磚漸漸蒙上一層黑灰,夜半嬰兒的哭叫響徹天空,有人從四樓一躍而下,腦漿糊滿了裝飾用的雕像。
【觀察組提示1:跑!袁疑兇!人物無臉!觸物成畫。畫室芸娘,人體材料。】
張逸晨沒有絲毫猶豫,轉頭就往外走,離這幅畫像越遠越好。卻看到身後的畫像不知道什麼時候五官全部消失了,麵皮從來沒有現在一樣光滑過。它們沉默著,一個接一個地,搖晃著倒下,不到三秒就全都跌落到地上,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有一幅畫磕在了張逸晨腳上。
儲藏室里頓時黑了下來,手電筒的光亮並不能突破這種限制,視野里一片漆黑。張逸晨只感覺到有好多隻手伸向自己的臉,猝不及防之下,他的額角就被血淋淋地撕下一塊皮肉。
他咬緊了牙關才勉強沒慘叫出聲,為了保護自己的五官之後還能正常使用,只能用手臂護住自己的臉,任由它們將胳膊上的血肉撤走,自己則是順著記憶里門的方向一點點往外挪。
濃重的血腥氣霎時便充斥了整個儲藏間。
其他架子上的畫框瞬間就抖動起來,連帶著整個鐵皮架子都發出碎響。
有一隻手……不是來自無臉人的,而是一隻無形的手,在張逸晨臉上撫過。一股遠比被撕裂血肉更難以忍受的劇痛從面部瀰漫開來,有什麼東西被它取走了。
他強忍住疼痛和恐懼,右手在門上摸索,隔了十幾秒才匆匆打開門鎖,整個人跌進人物畫展區的陰影中。
張逸晨回頭,就看見那些沒有臉的人的手密密麻麻地充斥了整個儲藏間的門,它們無一例外都有著修長的手指和白皙的皮膚,足以被手控們供起來,此時卻都染上了一層血色,有的指甲上還掛著他的肉絲,正拈在手裡把玩。
好在,它們似乎出不來,只能徒勞地在門裡面「看」張逸晨,手臂搖晃著。
過了一會兒,工作人員從外面回來,那些手臂就瞬間消失了,只剩下一摞摞人物畫歪七八鈕地躺在儲藏間的地面上。
張逸晨眨了眨眼,鮮血從額頭流下,讓他現在看東西都蒙上了一層血色。手臂火辣辣地疼著,但是好在由於護臉時手臂外側朝外,並沒有傷及動脈和主靜脈。
那兩個換班的工作人員看到他倒在地上,立馬走過來準備攙扶,等看清張逸晨之後,卻忍不住尖叫起來。
張逸晨恍惚間記起來,剛剛那隻手從他臉上拿走了什麼東西。
他顫抖著摸上下半張臉,原本有一個討人喜歡的笑唇的地方,已然是一片光滑。
他的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