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班只有十個小朋友嗎？怎麼人那麼少啊。」
蘇若裝作不經意的問道，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對方變了臉色。
「咱們學校只招收精英學生，上小班都是考察期，如果沒辦法達到學校的考核標準，幼兒園只能強制勸退了，所以中班也就只有十個學生。」
吳老師的笑容有些僵硬，回答完問題後，又補了一句：「我聽說你們班有個叫諾諾的小同學，特別不聽話，我建議你是趕緊把這孩子勸退了吧，他們上不了中班，你們也沒辦法轉正，時間久了，整個班級還有你們這些老師都會被勸退的，可別因為一個孩子而毀了那麼多人。」
蘇若細細琢磨出這畫的不對勁。
按照正常思維，其實勸退算不得什麼大事，還是幼兒園的勸退。
所有的幼兒園都是私營的，就算是被退學，也不會記錄檔案，這家呆不成，那就換一家幼兒園一樣上學。
可在吳老師的口中勸退卻成為了非常嚴重的事情。
孩子們不聽話，他們就沒有辦法從小班升到中班。
他們這些帶著班級的老師就沒有辦法結束實習期。
「謝謝你的提醒，我覺得諾諾還有的教，他沒有調皮到那種地步，說不定過段時間這孩子就會聽話了呢。」
蘇若回復著場面話，吳老師卻不以為然。
「算了吧，我當初實習的時候跟你一個想法，心裡想著哪個班級沒有調皮的孩子好好教就肯定能教好，不至於走到那一步，可就因為這樣，我差點沒過實習期，原本班裡二十多個人，最後被那一個小孩帶的有十幾個，全都不達標，眼看著我實習期就要過了，沒辦法，只能連那十幾個孩子一起勸退。
我勸你啊，也趕緊把那孩子處理了，不然的話你們班怕是也剩不下多少學生，我瞧著有幾個同學已經開始變得非常調皮了，這學好難，學壞容易，一顆老鼠屎就能壞了一鍋粥。
我這也是看你初來乍到，瞧著你還挺順眼的，才偷偷告訴你的，你可別不聽話。」
吳老師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蘇若最後沒辦法，也只能連連點頭稱是。
剛想要轉頭離開，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過頭問道：「吳老師，如果我想要勸退諾諾的話，是不是應該先跟他家長溝通一下？可是我手裡沒有學生檔案，這怎麼聯繫他們？」
「你瘋了？！」
吳老師突然怪叫一聲，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豐富起來，他左看右瞧，好像是在確定周圍沒有人，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想勸退，直接把名單交給園長就行，聯繫什麼家長，咱們幼兒園最忌諱的就是老師私底下跟家長聯繫，這話你以後可千萬別說了，更別在我面前說，免得連累我。」
很好，蘇若又察覺到了不對勁的苗頭。
看來勸退是幼兒園最嚴重的懲罰，而所謂的勸退，應該不僅僅只是讓家長把小朋友領回家去，那麼簡單。
想到之前那些小孩在回答問題時所說的話，蘇若心中似乎已經有了點答案。
下午要和其他班的同學一起遊戲。
蘇若找了個時間提前和洛無憂他們碰了個面。
原來不僅僅只有她接受到了其他老師的邀請，洛無憂三人在辦公室的時候，也被不同的老師邀請，一起玩丟手絹。
規則強制性讓他們帶下來，這避無可避。
等到下午上體育課時，中班與大班的學生都出現在了操場。
中班的小朋友看起來非常乖巧，見到陌生的老師，雖然還是會怯生生的打量，但不會像小班的小朋友那樣左右亂動，或是小聲討論。
而大班的同學看起來就極其詭異了。
他們目不斜視，靜靜等待著老師的指令，如果他們的老師不介紹，這些小朋友就是連餘光都不會分給蘇若他們。
果然是精緻的傀儡，全都是粘貼複製出來的產物。
「好了小朋友們，我們要開始做遊戲了，今天的遊戲是丟手絹，每個人都需要嚴格按照老師所制定的規則進行遊戲哦。
我們現在一共有四十五個學生，大家要圍坐成一個圈。
第一輪由老師進行丟手絹，丟到小朋友們的後面，老師會拍拍你們的肩膀，到時候你們就要立刻回頭，拿著老師的手卷過來追老師，如果追到了，就可以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坐下，如果追不到，座位被搶，那就要成為下一個丟手絹的人。
如果抓到了，同樣也要成為下一個丟手絹的人，那麼上一個被抓的小朋友就要站在一邊接受遊戲懲罰。
老師們同樣也會參與遊戲，在遊戲期間，無論是老師還是小朋友們都不要隨意回頭張望，也不要交頭接耳。
那麼現在遊戲開始，有我做第一個丟手絹的人。」
宣布遊戲規則的是林老師，也就是大班的生活老師。
這一次的遊戲並不是由小朋友們來制定的。
蘇若他們幾個也沒有話語權，那些小詭異更沒有，只能別人說什麼就做什麼。
所有人排隊站好，手拉著手圍成一個圈後，直接在原地坐下。
隨後念出了那句童謠。
「丟啊丟啊丟手絹，悄悄的丟在小朋友的後面，大家不要告訴他......」
這是一個聽起來沒什麼危險的遊戲，可在童謠的歌聲響起後，蘇若看到，站在他正對面的林老師把自己的頭摘了下來，
隨後抱著頭輕輕的放到了一個小朋友的身後。
林老師拍了拍那個小朋友的肩膀，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奔跑。
小朋友手忙腳亂的起來，抱著頭開始拼命的追。
但他的速度非常慢，就算林老師失去了頭，看不到路，跌跌撞撞的，也很快將他甩在了身後。
跑過一圈，那個小朋友的空檔位置坐了下來。
這一輪的遊戲算是小朋友輸了。
他乖乖的把頭還給林老師，隨後摘下了自己的腦袋。
這回他扔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身後。
小男孩沒有跑過，最後被抓住了。
他失落地接過自己的腦袋安在脖子上，到旁邊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孤零零的坐下。
空置的位置左右兩個小孩都往中間擠了擠，很快就填上了。
小女孩摘下自己的腦袋，同樣取得了勝利。
這個小女孩奔跑的速度很快，她的能力似乎就是跑步，像個小閃電一樣，坐回到了空位。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有人被淘汰，有人接連取得勝利。
圈子正在一點點的縮小，被淘汰的一堆，已經有十幾個小朋友了。
他們四個新來的實習老師，除了坐的位置上當個湊數的，這個遊戲看似與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直到一個大班的小朋友，把頭扔在了翠果身後。
翠果反應不算慢了，可在站起身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時間盤腿坐著的原因，腳軟了一下，差點摔倒。
就差這麼幾秒鐘的時間，小朋友已經一溜煙跑得很遠。
這些小詭異的體力本身就不是普通小朋友那樣。
和一個正常的成年人差不了多少。
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也足夠拉開距離。
翠果毫無疑問的輸了遊戲，她把頭還給小鬼以後，所有的目光都朝著她的身上聚焦了過去。
有的小孩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有的就僅僅只是靜靜的注視。
幸災樂禍的大多都是中班的小朋友，安靜注視的都是大班的人。
自家的小班.....
眼神多數都是擔憂的神色。
他們好像是在擔心翠果。
「老師到你了，快把頭摘下來丟手絹。」
不知道是誰，突然蹦出這麼一句，除了小班以外的所有同學在這一刻都異口同聲的催促著。
「老師到你了，快把頭摘下來丟手絹。」
翠果有些不知所措。
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怎麼處理現在的情況。
其他八名老師的眼中已經蘊含了警告的意味，那意思好像是如果她不把頭摘下來陪他們玩兒，就是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這是在逼著她去死。
蘇若嘆了口氣，正想著要不要起來詭辯一下，說服他們用別的東西代替手絹，旁邊不遠處，一個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
「老師你用我的頭吧。」
竟然是諾諾。
這個看起來有點熊的小孩，非常乾脆利落的把自己的頭摘了下來，隨手扔給了翠果。
翠果很詫異，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呢，手上已經出現了一顆人頭。
那磕頭還在動，眼睛滴溜溜的轉，小嘴巴一撇，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蘇若有注意的，除了小班以外，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一副很失望的樣子。
那個今天和自己搭話的吳老師，更是眼中閃過了一瞬嫌棄。
在看向諾諾的時候，還翻了個白眼。
僅僅只是幫助了自己的老師，在他們眼中也是不聽話的表現嗎？
好在翠果就站在自己旁邊，壓低了聲音說話她也是能夠聽得見的。
蘇若悄聲道：「一會你把頭放在諾諾身後，他應該不會讓我們失望。」
他把自己的頭分享出來，已經是善意的訊號，就算是把頭扔在他身後，估計諾諾也不會怪罪，反而還會幫他們一把。
翠果很聽話的點了點頭。
但一聲聲的童謠之中，把頭放在了諾諾身後，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
諾諾慢悠悠的起身，抱著自己的頭追翠果。
與其說是追倒，不如說是慢慢悠悠的散步。
這放水的樣子，只要不瞎都能夠看出來。
其餘幾個老師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最後翠果坐在了諾諾的位置上，而諾諾確實非常假的來了一句：「哎呀，老師真厲害，贏了呢。」
他毫不磨嘰的繼續遊戲。
轉了一個圈後，把頭放在了小班同學身後。
這個小朋友也是起身慢悠悠的走著，半點兒著急的樣子都沒有。
隨後這場遊戲主動權完全掌控在了小班學生的手中。
當人頭放在自己身後，小朋友起來就抱著人頭慢慢悠悠的追，當下一個丟手絹的人。
二十五個小朋友輪了一遍，整場遊戲也就到了結尾的時間。
最後一個小孩想了想，把人頭放在了一開始，朝著他們翻白眼的吳老師身後。
隨後這小朋友就像是幽靈一樣，飄了一圈，速度極快，占據了吳老師的位置。
白日裡還和蘇若說說笑笑的詭異，在此時的遊戲完全翻臉。
被小朋友搶占位置也沒有表現出不高興，而是把自己的頭扔在了蘇若身後。
吳老師跑得很快，她的身體應該也是經過強化的。
好像是為了施加心理壓力，在小朋友們唱童謠的時候，她就展現出了自己的實力。
整個人都跑出了殘影。
蘇若微微挑眉，這是打算在遊戲的最後，讓她把腦子摘下來？
應該不僅僅是如此。
有了翠果的前車之鑑，他們應該能看出，小班的小同學是比較偏向自家老師的。
再怎麼樣都有人替他們解圍，所以用這種方式害他們一點意義都沒有。
那麼吳老師這麼做的意思是什麼呢？
蘇若站起身，也不做無用的努力，吳老師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
反正掐一下時間就剩十幾秒下課鈴就能打響了。
只要能拖十幾秒的時間，等到下課遊戲就算結束。
那麼她這一輪就沒有輸贏。
丟手絹的人只能在被選中的人回頭後才可以開始跑。
蘇若裝作反應慢的樣子，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頭。
吳老師皺著眉頭，落在她身後的人頭瞪著一張死魚眼，死死的盯著她。
那眼神充滿了怨毒，好像是在看什麼殺父仇人。
有點不對勁啊。
這個表情......
他們是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嗎？
上一個小班的同學，雖然選中了她，可她並沒有被淘汰，應該也不會遭受什麼懲罰，為什麼對她的怨氣會這麼重？
蘇若已經意識到丟手絹不僅僅只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了。
但事情不到臨頭，她完全沒有頭緒猜測結果是什麼樣的。
還剩最後五秒下課鈴聲就會打響。
蘇若爆發出自己全部的速度，緊追在吳老師身後。
一直保持著伸手還差一點才能抓住人的距離。
就在吳老師快要坐下時，下課的鈴聲終於打響。
遊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