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守財奴

  他們在說什麼?

  翠果緩緩靠近距離她最近的人,彎下腰側耳傾聽。

  那人說的是。

  「神女獻祭,心想事成,願我天降富貴。」

  翠果微微皺眉,走向下一個人。

  「神女獻祭,心想事成,願我恢復健康。」

  第三個。

  「神女獻祭,心想事成,願我步步高升。」

  第四個...

  第五個...

  這裡的人每個人都又不同的願望。

  暴富,升學,升職,健康...

  而他們所有人的開頭都是神女獻祭,心想事成。

  秒懂被獻祭的神女是誰。

  翠果笑了,她只是覺得有些諷刺。

  還以為搞出這麼大動靜,是為了搞什麼大陰謀。

  結果,就是為了許願這些願望。

  翠果直起身子,抬頭看向被捆綁在木棍上,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赤果果的『自己』。

  她的目光冰冷,就像是一潭死水。

  靜靜等待著,那群黑影的到來。

  還好,他們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鋪天蓋地的黑影沖向被綁住的『自己』。

  像是野獸一樣撕扯著碎肉。

  這是一場魔鬼的狂歡盛宴,直到大餐被啃食殆盡,那些用餐者一九意猶未盡的圍繞在上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翠果在等他們接下來還有什麼操作。

  夢裡,她在這裡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但很顯然,夢境到這裡並沒有結束。

  孤零零的骨頭架子飄來飄去,翠果已經完全看不出那等你關係和自己有什麼關聯了。

  哦,原來自己變成一堆白骨是這樣的啊。

  思維發散間,就連那堆白骨都變成了粉末。

  緊接著,黑影變成了一張張木訥神情呆滯的臉龐。

  他們只有腦袋漂浮在半空,身體依舊還是只有黑霧支撐著。

  表情非常統一,張著大嘴朝向天空,嘴裡發出赫赫的古怪聲音。

  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喉嚨,喘不過氣來似的。

  緊接著,他們的嘴裡開始吐出東西。

  是金銀珠寶,是一些不知名的光電。

  有些隱沒在跪地人的身體中,有些是掉落在他們的面前。

  翠果注意到,之前許願暴富的面前出現了很多金子,許願健康和高升的都有光電融進了他們身體裡。

  至此,夢境竟然還沒有結束。

  翠果一點都不驚訝他們的願望能實現。

  夢境嘛,一切皆有可能。

  下一秒,身邊的場景就像是APP一樣,瞬間切換。

  切換後的場景變成了村子。

  封門村他們已經來了兩次了。

  村子的場景無比熟悉,就算不仔細看也能一眼認出。

  村子內不是現在破敗的樣子,所有房屋都還是完整的,雖然瞧著一點都不富貴。

  那些舉著火把的人排著隊回到村莊,有些人手裡捧著黃金珠寶,而手裡沒有錢財的人都紛紛回到了自己家。

  沒過多久,這些人又都出來了。

  手中出現了不少金子。

  隨後,又排著隊朝正中心的方向走去。

  那正是有太師椅的村長家。

  人們在進去後,把手中財務放在地上,轉頭離開,毫不猶豫。

  手裡本來就有金銀的人,出來後手裡還能剩下不少錢財。

  那些回家拿錢的,則是把錢全都留在了村長家。

  翠果漂浮在半空中,靜靜看著回家的人藏錢。

  明明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房子,拉開地下室,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

  身邊的場景開始快速閃動。

  天黑天亮。

  轉瞬,定格在了喜氣洋洋的場景中。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一個頭頂紅蓋頭的女人從院子裡接出來。

  就像是那天,小雅被接出來一樣。

  她被綁在了太師椅上。

  放血,垂頭,再無聲息。

  人們將新娘子釘在了木棍上。

  像是抗豬一樣,把她扛到了山上。

  所有畫面都定格在人們舉著火把伸出手張牙舞爪的模樣。

  他們看起來比詭異正常的多。

  可他們的表情神態東躲,都比詭異更加恐怖。

  「救我...」

  木棍上的女人,突然微弱的叫喊了一聲。

  翠果沒有聽清,歪著頭疑惑:「什麼?」

  她更疑惑的,對方是不是在跟她說話。

  明明,現在她應該是誰都看不到的。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女人一遍一遍的嘶吼,一聲高過一聲,幾乎震破翠果的耳膜。

  令她頭腦發昏,幾乎看不清女人的面容。

  許久,死後停止。

  周圍一片漆黑。

  只剩下輕笑,和弱弱的一句。

  「呵,沒人能救我。」

  夢,終於結束了。

  翠果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女人朝著自己撲來。

  一股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

  下一秒,她猛然睜開雙眼,見到熟悉的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純粹的生理反應。

  最後的窒息感有點過於真實。

  有一瞬間,她感覺靈魂都要被抽離了。

  聽說,在夢裡死亡的話,現實的身體也會死亡。

  她剛剛,好像真的與死亡擦身而過。

  「你怎麼樣?怎麼現在才醒過來?」

  蘇若著急的上前詢問,翠果直接睡到了正午,突發情況搞的他們措手不及,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沒事,我先緩緩。」

  翠果依舊沒什麼表情,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偽裝,只是在緩和身體上的異常。

  「你夢到了什麼?」

  見翠果差不多恢復了正常,蘇若這才開口詢問。

  翠果把在夢境裡看到的東西說明,其中一點細節都沒有放過。

  聽完後,他們的驚訝的。

  好像,真就像是沈三陽猜測的那樣。

  可能連小雅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放血,最後折磨致死。

  她所知道的換命,大概率是騙局。

  如此真實又重複的夢境,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做夢那麼簡單。

  翠果的夢必然與封門村有很大關聯。

  極有可能,是封門村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但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你在這裡歇一會,蕭然,沈三陽,你們陪我出去一下。」

  把熟悉的人留在翠果身邊更讓人放心,蘇若下要去其他院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放滿金銀珠寶的地窖。

  之前來到村子,無論外表破成什麼樣,院牆和大門都是完好的,所有的門多打不開,他們也沒想過要硬闖。

  之後能進去也沒翻箱倒櫃。

  畢竟不知道是不是有沒找到的規則藏在暗處。

  關閉的大門,是不是勾起他們好奇心的誘餌。

  現在,不得不翻找了。

  隨便找了個院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地窖的位置一般都比較隱蔽。

  農村地窖,大多都建在房子後面。

  蘇若先繞了一圈,到後面的雜草堆里翻找。

  扒開礙事的草,看到了一個破爛木板。

  嘗試著掀開木板,下面藏著的就是黑黝黝的地窖。

  竟然沒有違背常理。

  還真就建在門後了。

  打開手電筒向下照去,就看到堆積如小山的寶庫映入眼帘。

  黃金最多,其次是寶石,珍珠等值錢的東西。

  僅僅只是一個土房裡就有這麼多的珠寶,別家就不用想了。

  開一個地窖,就基本可以判定,翠果的夢絕對是封門村真實發生的事情。

  為了保險起見,蘇若又去了兩家。

  很奇特的布局。

  每一家的地窖竟然都修在了一個位置,根本不需要過多探索就能找到地方。

  無一例外,地窖里全都是金銀財寶。

  這東西在詭異世界沒什麼用,詭異世界只喜歡冥幣和帶有詭力的東西。

  所以誰都不會見到這些珠寶起貪念。

  再結合翠果的形容,想起珠寶的來路,他們更是碰都不會碰,恨不得離八丈遠。

  夢境裡的一切如果都是真實的,那從一群虛無縹緲的鬼影子裡吐出來的東西能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確認了一下,他們就又回到了院子。

  沈三陽臨走時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各家院子的布局。

  在路過其中一戶人家時,他看到了火盆。

  走上前仔細看了一眼,彎腰用手扒拉了下裡面的灰燼。

  從中撿起一片黃紙片。

  這才快步追上了蘇若他們的身影。

  回到院子中,李尚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蘇若點了點頭,一切不言而喻。

  「你們說黑影和白影之間是不是存在某種聯繫,又或者晚上出現的白影,就是我們夢裡面看到的那些黑影啊?」

  李尚結合前後邏輯,做出假設。

  「有這種可能,可我們到現在也沒有摸清楚它們的意圖是什麼,而且我們眼睜睜的看著有幾個影子鑽到了翠果的身體裡,目前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們也不得而知,還是不要從夢境去探索真相了,儘量從村子入手吧。」

  蘇若長嘆了一口氣,只見到影子鑽進去,卻沒有見到它們出來。

  有可能是出來了,但因為幾乎透明,根本看不見。

  也有可能那些玩意兒現在就藏在翠果的身體裡。

  昨天的行為還是太冒險了,儘管翠果沒有情緒不會害怕,影子從精神層面上無法影響到她。

  可生理上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看這個。」

  沈三陽拿出了剛才從火盆里撈出來的兩張紙片。

  「怎麼了?」

  有點發黑的紙片,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蘇若不太理解這東西的價值是什麼。

  「這是專門給死人燒的紙,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紙上有字,燒過後的灰燼與墨漬不同,這邊邊角的位置明顯不是紙灰染上的。」

  沈三陽指了指黃紙的角落,只能依稀看清楚一個點,想從這個點分清楚文字是不可能的,但能確定黃紙之前上面確實是寫了字的。

  「燒給死人的黃紙有字很稀奇嗎?」

  蘇若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沒有見到過世面上出現過寫字的黃紙。

  但她不懂意義是什麼。

  「確實很稀奇,但不知道紙上面寫的是什麼,也無法確定燒黃紙的人想要幹嘛,但他說這些紙錢一定抱有某種目的性。」

  「越來越玄學了,有點搞不定啊,不過你們竟然找到了其他院子裡的地窖確定的裡面都有財寶,幾乎可以判定夢境與現實相符,那麼問題來了,他們排著隊送到村長家裡的財寶去哪兒了?你們離開之後,我在院子裡轉了轉,每個角落的地面我都大致看了一眼,村長家裡沒有地窖,兩側房屋倒塌,只有中間擺放太師椅的地方還好好的,我在飛機上看了一眼,也沒有見到任何金銀財寶的痕跡。

  所以,他們為什麼要往村長家裡送錢財,送去的錢財最後去了哪裡?」

  洛無憂打了個哈欠,他們昨天都沒有休息好,現在更是困的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可即便是這樣,他的腦袋還有著清晰的調理。

  眾人恍然。

  對啊,村長家裡的珠寶去哪兒了?

  翠果說,他看到那些人就算是手裡沒有錢財也要回家去取,然後送到村長的院子。

  沒有人去專門收取這些錢,他們也僅僅只是把手裡的東西匆匆放在地上就離開了。

  期間連村長的面都沒見到。

  這好像成為了這些人心中心照不宣的規矩。

  「我大概計算了一下,他們給村長送的錢應該是得到的一半,就算是沒有,也會拿出等量的,所以村長家裡的珠寶應該更多才是。

  這樣的話就與小琪和小雅的故事又產生了衝突,小琪的口中,村長兒子應該是一個貪戀錢財的人,所以才想盡辦法與她這個白富美結婚,甚至不惜殺死自己的青梅竹馬,可夢境如果是真實發生的事,村長家不應該缺錢。

  更奇怪的是現在還存放在地窖的珠寶,人想要暴富,想要變有錢,目的還是為了享受生活,只當個守財奴不花不太可能。

  就算有一個兩個是這樣的性格,就喜歡在這些金銀珠寶上面睡覺,也不應該家家戶戶都是如此,且看他們的房子,雖然休整的還算不錯,可也沒看出哪裡有富貴的模樣。

  所以他們守著這些錢財是為什麼呢?」

  翠果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作為一個有錢人,她可太知道錢財的作用了。

  錢拿在手裡,不是人心中最渴望的。

  人們心中最渴望的是可以無限支配錢財的快樂。

  什麼樣的情況會讓全村人都做守財奴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只有曾經的真窮人蘇若能給出了。

  「我以前窮過,拋去道德三觀束縛,到手的錢花不出去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筆錢花出去了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而這個後果是他們本人承擔不起的。

  是想我最窮的時候,如果撿到了十萬塊錢,我肯定不會花,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人找到我,而我拿不出這十萬塊錢,那麼我會坐牢。

  這就是我無法承擔的後果,但如果我知道這十萬塊錢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找回去,我一定會花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