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說什麼?
翠果緩緩靠近距離她最近的人,彎下腰側耳傾聽。
那人說的是。
「神女獻祭,心想事成,願我天降富貴。」
翠果微微皺眉,走向下一個人。
「神女獻祭,心想事成,願我恢復健康。」
第三個。
「神女獻祭,心想事成,願我步步高升。」
第四個...
第五個...
這裡的人每個人都又不同的願望。
暴富,升學,升職,健康...
而他們所有人的開頭都是神女獻祭,心想事成。
秒懂被獻祭的神女是誰。
翠果笑了,她只是覺得有些諷刺。
還以為搞出這麼大動靜,是為了搞什麼大陰謀。
結果,就是為了許願這些願望。
翠果直起身子,抬頭看向被捆綁在木棍上,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赤果果的『自己』。
她的目光冰冷,就像是一潭死水。
靜靜等待著,那群黑影的到來。
還好,他們並沒有讓她等太久。
鋪天蓋地的黑影沖向被綁住的『自己』。
像是野獸一樣撕扯著碎肉。
這是一場魔鬼的狂歡盛宴,直到大餐被啃食殆盡,那些用餐者一九意猶未盡的圍繞在上空,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翠果在等他們接下來還有什麼操作。
夢裡,她在這裡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但很顯然,夢境到這裡並沒有結束。
孤零零的骨頭架子飄來飄去,翠果已經完全看不出那等你關係和自己有什麼關聯了。
哦,原來自己變成一堆白骨是這樣的啊。
思維發散間,就連那堆白骨都變成了粉末。
緊接著,黑影變成了一張張木訥神情呆滯的臉龐。
他們只有腦袋漂浮在半空,身體依舊還是只有黑霧支撐著。
表情非常統一,張著大嘴朝向天空,嘴裡發出赫赫的古怪聲音。
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喉嚨,喘不過氣來似的。
緊接著,他們的嘴裡開始吐出東西。
是金銀珠寶,是一些不知名的光電。
有些隱沒在跪地人的身體中,有些是掉落在他們的面前。
翠果注意到,之前許願暴富的面前出現了很多金子,許願健康和高升的都有光電融進了他們身體裡。
至此,夢境竟然還沒有結束。
翠果一點都不驚訝他們的願望能實現。
夢境嘛,一切皆有可能。
下一秒,身邊的場景就像是APP一樣,瞬間切換。
切換後的場景變成了村子。
封門村他們已經來了兩次了。
村子的場景無比熟悉,就算不仔細看也能一眼認出。
村子內不是現在破敗的樣子,所有房屋都還是完整的,雖然瞧著一點都不富貴。
那些舉著火把的人排著隊回到村莊,有些人手裡捧著黃金珠寶,而手裡沒有錢財的人都紛紛回到了自己家。
沒過多久,這些人又都出來了。
手中出現了不少金子。
隨後,又排著隊朝正中心的方向走去。
那正是有太師椅的村長家。
人們在進去後,把手中財務放在地上,轉頭離開,毫不猶豫。
手裡本來就有金銀的人,出來後手裡還能剩下不少錢財。
那些回家拿錢的,則是把錢全都留在了村長家。
翠果漂浮在半空中,靜靜看著回家的人藏錢。
明明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房子,拉開地下室,是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
身邊的場景開始快速閃動。
天黑天亮。
轉瞬,定格在了喜氣洋洋的場景中。
家家戶戶張燈結彩,一個頭頂紅蓋頭的女人從院子裡接出來。
就像是那天,小雅被接出來一樣。
她被綁在了太師椅上。
放血,垂頭,再無聲息。
人們將新娘子釘在了木棍上。
像是抗豬一樣,把她扛到了山上。
所有畫面都定格在人們舉著火把伸出手張牙舞爪的模樣。
他們看起來比詭異正常的多。
可他們的表情神態東躲,都比詭異更加恐怖。
「救我...」
木棍上的女人,突然微弱的叫喊了一聲。
翠果沒有聽清,歪著頭疑惑:「什麼?」
她更疑惑的,對方是不是在跟她說話。
明明,現在她應該是誰都看不到的。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女人一遍一遍的嘶吼,一聲高過一聲,幾乎震破翠果的耳膜。
令她頭腦發昏,幾乎看不清女人的面容。
許久,死後停止。
周圍一片漆黑。
只剩下輕笑,和弱弱的一句。
「呵,沒人能救我。」
夢,終於結束了。
翠果恍惚間,看到了那個女人朝著自己撲來。
一股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
下一秒,她猛然睜開雙眼,見到熟悉的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純粹的生理反應。
最後的窒息感有點過於真實。
有一瞬間,她感覺靈魂都要被抽離了。
聽說,在夢裡死亡的話,現實的身體也會死亡。
她剛剛,好像真的與死亡擦身而過。
「你怎麼樣?怎麼現在才醒過來?」
蘇若著急的上前詢問,翠果直接睡到了正午,突發情況搞的他們措手不及,只能在原地干著急。
「沒事,我先緩緩。」
翠果依舊沒什麼表情,她現在已經忘記了偽裝,只是在緩和身體上的異常。
「你夢到了什麼?」
見翠果差不多恢復了正常,蘇若這才開口詢問。
翠果把在夢境裡看到的東西說明,其中一點細節都沒有放過。
聽完後,他們的驚訝的。
好像,真就像是沈三陽猜測的那樣。
可能連小雅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放血,最後折磨致死。
她所知道的換命,大概率是騙局。
如此真實又重複的夢境,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做夢那麼簡單。
翠果的夢必然與封門村有很大關聯。
極有可能,是封門村曾經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但還需要進一步驗證。
「你在這裡歇一會,蕭然,沈三陽,你們陪我出去一下。」
把熟悉的人留在翠果身邊更讓人放心,蘇若下要去其他院子看看,能不能找到放滿金銀珠寶的地窖。
之前來到村子,無論外表破成什麼樣,院牆和大門都是完好的,所有的門多打不開,他們也沒想過要硬闖。
之後能進去也沒翻箱倒櫃。
畢竟不知道是不是有沒找到的規則藏在暗處。
關閉的大門,是不是勾起他們好奇心的誘餌。
現在,不得不翻找了。
隨便找了個院子,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地窖的位置一般都比較隱蔽。
農村地窖,大多都建在房子後面。
蘇若先繞了一圈,到後面的雜草堆里翻找。
扒開礙事的草,看到了一個破爛木板。
嘗試著掀開木板,下面藏著的就是黑黝黝的地窖。
竟然沒有違背常理。
還真就建在門後了。
打開手電筒向下照去,就看到堆積如小山的寶庫映入眼帘。
黃金最多,其次是寶石,珍珠等值錢的東西。
僅僅只是一個土房裡就有這麼多的珠寶,別家就不用想了。
開一個地窖,就基本可以判定,翠果的夢絕對是封門村真實發生的事情。
為了保險起見,蘇若又去了兩家。
很奇特的布局。
每一家的地窖竟然都修在了一個位置,根本不需要過多探索就能找到地方。
無一例外,地窖里全都是金銀財寶。
這東西在詭異世界沒什麼用,詭異世界只喜歡冥幣和帶有詭力的東西。
所以誰都不會見到這些珠寶起貪念。
再結合翠果的形容,想起珠寶的來路,他們更是碰都不會碰,恨不得離八丈遠。
夢境裡的一切如果都是真實的,那從一群虛無縹緲的鬼影子裡吐出來的東西能是什麼好東西?
只是確認了一下,他們就又回到了院子。
沈三陽臨走時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各家院子的布局。
在路過其中一戶人家時,他看到了火盆。
走上前仔細看了一眼,彎腰用手扒拉了下裡面的灰燼。
從中撿起一片黃紙片。
這才快步追上了蘇若他們的身影。
回到院子中,李尚幾人立刻圍了上來。
蘇若點了點頭,一切不言而喻。
「你們說黑影和白影之間是不是存在某種聯繫,又或者晚上出現的白影,就是我們夢裡面看到的那些黑影啊?」
李尚結合前後邏輯,做出假設。
「有這種可能,可我們到現在也沒有摸清楚它們的意圖是什麼,而且我們眼睜睜的看著有幾個影子鑽到了翠果的身體裡,目前對他造成什麼樣的影響,我們也不得而知,還是不要從夢境去探索真相了,儘量從村子入手吧。」
蘇若長嘆了一口氣,只見到影子鑽進去,卻沒有見到它們出來。
有可能是出來了,但因為幾乎透明,根本看不見。
也有可能那些玩意兒現在就藏在翠果的身體裡。
昨天的行為還是太冒險了,儘管翠果沒有情緒不會害怕,影子從精神層面上無法影響到她。
可生理上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看這個。」
沈三陽拿出了剛才從火盆里撈出來的兩張紙片。
「怎麼了?」
有點發黑的紙片,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蘇若不太理解這東西的價值是什麼。
「這是專門給死人燒的紙,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紙上有字,燒過後的灰燼與墨漬不同,這邊邊角的位置明顯不是紙灰染上的。」
沈三陽指了指黃紙的角落,只能依稀看清楚一個點,想從這個點分清楚文字是不可能的,但能確定黃紙之前上面確實是寫了字的。
「燒給死人的黃紙有字很稀奇嗎?」
蘇若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沒有見到過世面上出現過寫字的黃紙。
但她不懂意義是什麼。
「確實很稀奇,但不知道紙上面寫的是什麼,也無法確定燒黃紙的人想要幹嘛,但他說這些紙錢一定抱有某種目的性。」
「越來越玄學了,有點搞不定啊,不過你們竟然找到了其他院子裡的地窖確定的裡面都有財寶,幾乎可以判定夢境與現實相符,那麼問題來了,他們排著隊送到村長家裡的財寶去哪兒了?你們離開之後,我在院子裡轉了轉,每個角落的地面我都大致看了一眼,村長家裡沒有地窖,兩側房屋倒塌,只有中間擺放太師椅的地方還好好的,我在飛機上看了一眼,也沒有見到任何金銀財寶的痕跡。
所以,他們為什麼要往村長家裡送錢財,送去的錢財最後去了哪裡?」
洛無憂打了個哈欠,他們昨天都沒有休息好,現在更是困的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可即便是這樣,他的腦袋還有著清晰的調理。
眾人恍然。
對啊,村長家裡的珠寶去哪兒了?
翠果說,他看到那些人就算是手裡沒有錢財也要回家去取,然後送到村長的院子。
沒有人去專門收取這些錢,他們也僅僅只是把手裡的東西匆匆放在地上就離開了。
期間連村長的面都沒見到。
這好像成為了這些人心中心照不宣的規矩。
「我大概計算了一下,他們給村長送的錢應該是得到的一半,就算是沒有,也會拿出等量的,所以村長家裡的珠寶應該更多才是。
這樣的話就與小琪和小雅的故事又產生了衝突,小琪的口中,村長兒子應該是一個貪戀錢財的人,所以才想盡辦法與她這個白富美結婚,甚至不惜殺死自己的青梅竹馬,可夢境如果是真實發生的事,村長家不應該缺錢。
更奇怪的是現在還存放在地窖的珠寶,人想要暴富,想要變有錢,目的還是為了享受生活,只當個守財奴不花不太可能。
就算有一個兩個是這樣的性格,就喜歡在這些金銀珠寶上面睡覺,也不應該家家戶戶都是如此,且看他們的房子,雖然休整的還算不錯,可也沒看出哪裡有富貴的模樣。
所以他們守著這些錢財是為什麼呢?」
翠果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慮,作為一個有錢人,她可太知道錢財的作用了。
錢拿在手裡,不是人心中最渴望的。
人們心中最渴望的是可以無限支配錢財的快樂。
什麼樣的情況會讓全村人都做守財奴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只有曾經的真窮人蘇若能給出了。
「我以前窮過,拋去道德三觀束縛,到手的錢花不出去就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筆錢花出去了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而這個後果是他們本人承擔不起的。
是想我最窮的時候,如果撿到了十萬塊錢,我肯定不會花,因為我知道如果有人找到我,而我拿不出這十萬塊錢,那麼我會坐牢。
這就是我無法承擔的後果,但如果我知道這十萬塊錢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人找回去,我一定會花的心安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