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溪最終沒有離開座位。
一方面她相信自己的直覺判斷，另一方面上車之前，時溪看過自己的車票車次，出發地和目的地都是沒問題的。
坐在時溪另一側的男人似乎很忙碌。
被時溪拒絕在他這裡補票之後，男人也沒什麼表情，而是繼續去敲打電腦。
少女發呆間掃了男人的電腦一眼。
好像是在炒股。
一片飄綠，好慘。
時溪撐著下巴。
她其實不太關心這方面的事情，不過就那麼瞟了一眼，時溪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集團名字。
神隕集團。
正是她先前在遠郊殯儀館時，工作牌上寫著的所屬公司。
許是時溪的目光太熱切，原本緊盯著電腦的男人再次轉過頭來。
「你對股票有研究？」男人問她。
時溪面不改色道：「還可以，小有研究。」
說著，少女側了側身體，她慢條斯理地指著那隻神隕集團的股票，眼睛微微彎起，做足了高人的姿態。
「比如這一隻，我掐指一算，算出來它背靠大山，未來應當會漲。」時溪動了動手指頭，翹起指頭。
男人並未因為時溪年輕而輕視她，反倒是在聽了時溪的話後臉上帶了笑容，不住低頭：「你這話倒是對的，神隕集團一直是全球最大的連鎖集團，天塌了它都不會倒，據說集團之中真有神明。」
神……明？
時溪不相信什麼怪力亂象，只是規則怪談副本都已經開啟，這世上若擁有神明似乎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是以她的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男人卻像是找到了可以傾訴的知音般，滔滔不絕地開始長篇大論：「要我說啊，神隕像這樣一直壟斷可不是好事，其他的企業根本就冒不了頭。
你知道神隕有多離譜嗎？它幾乎涵蓋並且壟斷了全世界所有行業的產業鏈，只要你還活著，就離不開神隕集團。
對於還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來說，神隕跟神也沒什麼區別。」
時溪的眼眸微微動了動，她側過頭，做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叔，既然這個集團如同神明般，怎麼還取了個『神隕』的名字？多不吉利。」
這話像是難倒了男人。
他蹙著眉頭，表情有些茫然，似乎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事情。
男人不說話了，時溪再次將視線轉移回來。
一轉頭，抱孩子的女人正殷切地看著她。
時溪遲鈍地眨了眨眼睛。
「我準備去上個廁所，你能不能幫我抱一會孩子？」女人小聲說著，似乎因為麻煩了別人有些不好意思，臉頰兩側緋紅：「拜託你了，我很快就回來。」
女人懷裡的孩子已經沉沉睡去，並沒有發出聲音。
時溪想了想，伸手接過了孩子。
已經熟睡過去的小孩，並沒有什麼殺傷力。
更何況她將所有的規則從頭到尾默念了一遍，此事無礙。
單身帶娃的女人會讓時溪想起自己的母親。
一些微薄的小事，無關緊要。
小孩安安靜靜地躺在時溪懷中，眼睛緊閉著。
懷中的襁褓比時溪想像中要輕很多，或許是因為孩子太小了，抱在懷中時難免有些不真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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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高鐵的窗戶開著，靠近窗戶的男人正在敲著鍵盤辦公，陽光傾灑下來，對於熟睡的小嬰兒來說這種光線有些歸於亮了。
時溪低頭看，注意到女人很細心地用襁褓的一角蓋住了小孩的眼睛，只露出用來出氣的鼻子和嘴巴。
時溪是會抱孩子的。
母親去世時，她剛八歲，因為舉目無親所以重新回到了父親身邊。
那時候父親已經跟姜瑤的母親組成了家庭。
姜瑤已經出生，躺在嬰兒床上嘴裡咿咿呀呀地說著聽不懂的話。
姜瑤的母親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她比父親小了近十歲，據說是因為年少輟學北上，打工時被人搞大了肚子，那人卻消失了。
父親對這個可憐的女人一見鍾情，儘管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也還是決定娶她。
父親工作很忙，姜瑤的母親身體也不好。
他們休息時，照顧姜瑤的工作便給了時溪。
時溪學會了怎樣抱孩子最省力，怎麼讓小孩感到舒服不哭不鬧。
這些都是從姜瑤身上實踐出來的。
時溪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讓懷中的小嬰兒貼著她的臂彎躺好。
她沒說話，視線緩慢掃過身側的位置，發覺旁邊的兩個位置都空了。
那個女人是去廁所，而先前被時溪抓包偷拍的男生也不在位置上。
她想不起來男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或許是剛才，又或者是更早的時候。
很可惜，偷拍而已，並不能以此治他什麼罪。
時溪低下頭來，看向了懷裡的嬰兒。
因為上半張臉被擋住，看不清楚小孩的模樣。
只能隱約地感覺出來……
這個小嬰兒很白。
小孩子的皮膚總是很嫩，年紀越小便越是如此。
小嬰兒異常的白，它的皮膚幾乎在陽光下顯出一種半透明的模樣。
時溪心中划過一絲警惕。
正常小孩子的膚色……會這麼白嗎？
她忽然想起剛才看手機時刷到的一個博主，也是膚色過分的白。
評論區紛紛調侃：我死了三天都沒這麼白。
時溪若有所思。
她在殯儀館待過，是見過死人的。
這種白的程度，比起正常的膚色，似乎……更接近死人。
躺在懷中的嬰兒乖巧得不行。
似乎從列車發車開始，嬰兒就沒有怎麼發出聲音。
在這個最容易哭泣出聲的年紀，這個小孩乖得有點怪異了。
時溪蹙著眉頭，轉過頭四下看了看。
孩子的母親還沒有回來。
她伸出手來，想要將嬰兒眼睛上的布料拿開。
就在這時，車廂前方的連接處忽然發出一陣躁動。
距離比較近的幾排乘客都探出頭去看。
時溪也抬起頭來，因為離得遠，看不真切。
她再次低下頭，懷裡的嬰兒不知何時睜開眼睛，正睜著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看著她。
嬰兒的面部比例與成年人有所不同，據說五官大小一般是不會變化的，這孩子的眼睛很黑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