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聲音平靜無波。
她說:「溫佑白,我們兩個或許只能活一個了。」
兩個木偶自相殘殺,他們還莫名其妙跟人偶共感。
設計者的用意不言而喻。
溫佑白抿了抿唇,他扯過一邊的毯子將手上的小男孩給捆起來。
銀髮少年垂著眼,神情看著有些脆弱:「還沒有找到關鍵信息,別這麼輕易下定論。」
那個樓下的女孩子,有著和時溪一模一樣的臉。
這一點始終讓溫佑白感到在意。
難道說,是預示著時溪會……
他不敢想下去。
時溪也拿旁邊的繩子之類將小女孩給束縛住。
她蹲下身來,跟小孩子平視。
「可以告訴我,你跟另一個小孩子是什麼關係嗎?」
小女孩的耳朵動了動,她抬頭看了看溫佑白身旁的小男孩,臉上露出了一個堪稱惡意的笑容。
「他是我的弟弟,我們是雙生子。」
對面的小男孩不甘示弱地出聲:「胡說什麼,我才是那個哥哥。」
小女孩沒有理會她,只是轉過頭來看著時溪說道:「我們生來相剋,註定要斗得你死我活。說明白一點,他活,我就得死,而我活,他就得下地獄。」
她聳了聳肩,木偶般無辜的小臉上帶著點可憐。
「姐姐,我才這么小,我只是想要活下去啊,我有什麼錯呢。」
對面的小男孩不甘示弱,他可憐兮兮地抓住了溫佑白的衣角,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
「哥哥,你聽到了嗎,她說她想要殺了我,我好害怕。」
溫佑白臉色為難。
「哥哥,我真的好害怕。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想要殺了我了,明明我們是親人,可她總是想要置我於死地……」
小女孩立刻反駁道;「你可別顛倒黑白,剛才兩位哥哥姐姐可都看到了,是你先動手的,我只是被迫反擊而已。」
說著,小女孩拉住了時溪的衣角。
因為被束縛住,小女孩只能觸碰到時溪的一點點衣服,但絲毫不影響她抬起頭來可憐兮兮地賣萌。
「姐姐,你剛才看到了吧?都是他動手的,是他想要殺我啊,姐姐你可不要相信他的話。」
時溪垂眸,她一副被說動了的表情:「那你說,你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當然是幫我殺了他。」小女孩揚起下巴。
小男孩正瞪著她。
時溪道:「如果他死了,他身邊那位大哥哥會怎麼樣?」
大哥哥指的當然就是溫佑白。
小女孩看了眼溫佑白,眼神中划過一絲心虛。
但很快,她重新揚起下巴:「要殺的又不是大哥哥,大哥哥哪裡會怎麼樣?當然是沒什麼事情。」
話音剛落,小男孩便飛快地轉過頭看向溫佑白。
「大哥哥,你不要相信她的話!」
小男孩語速很快:「你應該能夠感受到吧,我們之間是共感的,如果我死了,你也會跟我一樣死去。」
小女孩撇了撇嘴,到底是沒反駁他的話。
啪啪——
一陣突兀的掌聲襲來。
時溪微笑著,輕輕地為兩人鼓掌。
「好精彩的戲碼。」少女的語調歡快:「但是據我所知,我好像並沒有說過會幫你做什麼事情吧?」
兩個人在那邊你來我往,言辭激烈的她根本插不上嘴。
仿佛下一秒兩個人就要拼得你死我活。
他們在短短的幾個來回的時間,就已經將她和溫佑白架在了對立的位置。
「大姐姐……」小女孩瞪圓了眼睛。
她還想要再說什麼,時溪已經順手拿膠帶把她的嘴巴給封上了。
她嗚嗚了兩聲,只好不甘地低下頭去。
時溪再次走入洗手間。
碎裂的鏡子內,影影綽綽出現了一個人影。
因為鏡子碎了好幾半,仿佛裡面站著許多個人。
時溪將手伸向鏡子。
鏡中人同樣朝著時溪伸出手來。
手指相觸的一瞬間。
鏡子上出現了幾個用血寫的大字。
【通關條件:請阻止女孩的墜樓。】
不同於以往的好幾條通關規則,這裡的條件只列了簡簡單單的一條。
通關條件當中的女孩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悄然墜落。
他們在當時沒有阻止她的墜樓,此後便不會再有機會進行挽救。
時溪靜靜地盯著眼前的鏡子。
少女的小臉微微有些發白。
太損了。
因為詭異總是以各種狀態出現,墜樓的人幾乎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平常出場方式。
可這一次,掉下去的不是詭異。
而是他們離開的鑰匙。
她的視線微微挪開,在鏡子的最下方角落內,還藏著一行小小的字。
字體是白色的,極其隱蔽。
時溪湊近了看。
【空間內只剩一人時,則視為自動通關。】
「……」
時溪微微閉了閉眼。
上面的那條通關條件已經不可能完成,那麼剩下的這一條——
就正對應上了那兩隻木偶娃娃的話。
她和溫佑白,只能有一個人活著出去。
時溪開始有點後悔將溫佑白請進屋子裡了。
那個斗篷人明顯看出了她的猶豫。
上一世的時溪可沒猶豫這些事情,那麼是什麼絆住了她呢?
當然就是身邊這些……奇怪的朋友啦。
她正猶豫間,洗手間門口站了一個身影。
溫佑白正站在那裡,眼神不復往日的清明,他定定看著時溪。
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刀。
這個樣子的溫佑白,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時溪眼中閃過一絲戒備,她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溫佑白。
溫佑白似乎笑了一下,他握緊了手中的刀,一步步朝著洗手間內的少女走近。
他面色凝重,似乎做出了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時溪身後是牆壁,她微微蹙眉,喊他:「溫佑白。」
溫佑白站在距離時溪三步的位置。
銀髮少年臉上帶著笑容,那雙漂亮的眼睛此時盛滿了哀傷,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少女,第一次這般放肆地打量她的眉眼。
這個傳說中他的命定之人。
果然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溫佑白緩慢舉起手中的刀。
他輕聲道:「時溪,我們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出去……」
時溪目光中帶著戒備,她已經摸到了口袋。
小女孩的刀此時就在她的手中。
然而下一秒。
溫佑白的刀尖對準了他自己的心臟。
少年眼角帶笑。
「我希望那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