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走後,蘇湄感覺生活十分無聊,她的新病友是個患有自閉症的小姑娘,叫李小娟,膽小,不愛說話,還畏光。
除此之外,李小娟性格很好,每次醫生進來查房她都會主動打招呼,雖然聲音小了一些。
每日護士都會要求她們去小花園逛逛,放鬆身心,每到這個時候,李小娟總會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並且戴著一個誇張的大帽子,整個小臉都看不到。
蘇湄覺得十四歲的小姑娘身高只有一米四,肯定和她缺鈣有關。
「早,早安。」
李小娟察覺到蘇湄的目光,怯生生的和她打招呼。
「早啊,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去樓下溜達一下?」
蘇湄笑著回應:「順便再吃個晚餐。」
沒錯,李小娟哪裡都好,但就是分不清白天與黑夜,這一點對於蘇湄來說不是什麼大事。
李小娟聽到蘇湄的話後突然緊張不安起來,趿拉著拖鞋小跑到蘇湄病床前捂住她的嘴巴:「噓,不要說那麼詞,會被他們聽到。」
蘇湄扒開她的手,疑惑道:「哪個詞,晚上?」
「他們又是誰?」
接著,李小娟又將蘇湄的嘴捂上了:「不要多問,會被發現的。」
蘇湄:「……」
果然有病。
「哇哇哇~~」
聽到聲音,蘇湄立刻抬頭看向窗外,原本還鋪滿晚霞的天空不知何時徹底暗了下來,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不是因為太陽落下而是因為漫天的小黑點遮天蔽日,應該是烏鴉。
這麼多烏鴉從哪裡來的?
還有,烏鴉叫聲和孩童啼哭一個聲音嗎?
她不記得了。
蘇湄狐疑的看向李小娟:「你說的他們是這個嗎?」
「你也看到了吧。」李小娟有些懼怕:「他們出來覓食了,不要被發現,否則他們就會來吃你。」
蘇湄皺眉與李小娟拉開了距離,她隱隱約約察覺眼前的李小娟並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可是她又不像張麗,身上看不出異常。
李小娟笑著說:「你好特別,別人都不相信我的話。」
同樣的話,張麗也說過。
蘇湄:「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這個世界病了,他們不相信咱們所說的話,並且把咱們全部送進了這裡,精神病院。」
「我不認為咱們有病,你覺得呢?」
李小娟支支吾吾道:「或許吧,但是……為什麼別人看不到呢?」
「姐姐你說,我會不會真的病了,我應該配合醫生好好治療,早日出院?」
「不。」蘇湄毫不猶豫的否定:「病了的一定是他們,不要懷疑自己。」
「走吧,先去吃飯,過了七點,晚飯可就沒了。」
在蘇湄看來,無論是把自己當蚯蚓的生物學專家,執著於挖蚯蚓的妮妮,還是半夜成蟲的張麗以及眼前的李小娟,在蘇湄看來這些人並沒有病,有病的是那些醫生護士。
比如李清,每天出現的悄無聲息,離開的也沒有絲毫動靜,每次蘇湄想要跟蹤他看看他到底去了哪裡,總是會被莫名其妙的困意打敗。
……
櫻花國的久奈子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否則這些天怎麼會不停的看到一些怪物。
先是大黑蟲子,現在又是漫天的黑烏鴉,她尋求幫助,但沒有任何一個人相信,除了李小娟。
吃過晚飯,她和李小娟並排走在花園裡,突然一個人跳出來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烏鴉!她是烏鴉!滾開,快滾開!」
這個人久奈子認識,是走廊盡頭病房的病人,趙德,看起來三十多歲,每天都神神叨叨的,總是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東西。
比如世界被外星生物占領了。
又比如某某是個大蟲子,某某是個食人魚。
今天輪到李小娟,被他定性為了烏鴉。
久奈子心中有些慌亂,因為她知道,趙德雖然精神不正常,但是很多事都可以預測準確,比如今晚的晚餐,確實如他所說全是素菜,一點肉都沒有。
因此,久奈子不知不覺與李小娟分開了一段距離,並對她說:「你先回去吧,我還想再走走。」
李小娟沒有多說什麼,點點頭離開,臨走時似乎瞪了趙德一眼,眼中滿是警告。
「她是烏鴉,吃肉。」
趙德絲毫不畏懼,繼續自顧自的說著。
等到李小娟離開,他才轉了話風:「今晚有暴雨,不要出門。」
說完,他離開了小花園。
一旁正在挖坑的妮妮也被護士帶回了病房。
整個小花園只剩下久奈子和縮著身體躺在土坑裡的生物學專家。
「你怎麼還不走?」
「今晚有暴雨,我要留在土裡防止被沖跑。」
「可以麻煩你幫忙把土給我埋上嗎?不遮住腦袋會被雨淋濕的。」
久奈子想了想,果斷拒絕:「不能呼吸你會死的。」
生物學專家:「不會,我可以用皮膚呼吸。」
久奈子:「你的皮膚也在土裡。」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離開,徒留生物學專家獨自反思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蚯蚓在土裡是依靠什麼不死的?
當天夜裡,她聽到了噼里啪啦的敲打窗戶的聲音,應該是下雨了吧,神棍算的還挺准。
久奈子沒有當一回事,翻個身繼續睡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仍舊電閃雷鳴,暴雨瓢潑,雨下了一整夜。
窗外,泥坑裡的生物學專家瑟瑟發抖的躺在那裡,身邊的妮妮仍舊拿著耙子在翻草地挖土坑。
護士就站在病房樓的大廳內看著他們,反正只要人在院子內,是死是活他們並不很關心。
……
蘇湄這邊一大早就被大雨敲擊窗楞的聲音吵醒,不高興的起身出門,打算去找趙德詢問下這場雨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停。
但她敲了很久的門也沒有人回應,難道他沒在病房?
蘇湄下意識抬手摸頭,那裡空蕩蕩一片,連個發卡都沒有。
奇怪,這裡好像應該有根……簪子?
不管了,把門把手卸下來也不是不行。
正當蘇湄準備動手時,神出鬼沒的李清再次出現:「蘇湄,你幹什麼呢?」
「你要是再這樣偷雞摸狗,我們病院恐怕要考慮一下對你進行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