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佐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眼前是一片純粹的金黃,將辰佐整個人溫柔的包裹,這裡溫暖,安心,他從未有過如此寧靜和舒暢。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能感受到這裡沒有危險的訊號,於是大著膽子邁開了腳步。
眼前自動出現一條淺金色的小路,與身邊燦爛的世界區分開來,辰佐沿著小路不斷前進,這一路上的景色沒有一點變化。
他走了很久,甚至感覺不到累,但是卻有種原地踏步的感覺。
終於,道路的盡頭模模糊糊的出現一團黑色,在這金黃的世界分外醒目。
它的玄黑將金色的世界染成暗金色,看著辰佐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它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辰佐走的越近,就越能看清那團黑色的具體模樣。
那是一個人的輪廓,卻如同虛影般漂浮在半空中,它一身玄黑藏金紋的華國古服,一盞漆黑的帷帽垂下烏紗,遮住這個人神秘的面容。
烏紗上,是一個由蒼勁筆法畫成的眼睛,濃墨重彩中隱藏一抹暗金,這隻眼睛似乎代替了烏紗後真正的眼睛,正靜靜的注視辰佐。
辰佐只感覺面前的人無比熟悉,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對方,兩人彼此沉默的對視,似乎都等著對方開口說話。
終於,黑衣的虛影動身,它從自己寬大的袖子中伸出一截只剩骨骼的手臂,那雙蒼白的手掌骨骼中,握著一把隱隱散發金色光芒的長刀。
它將八拙遞到了辰佐的手中。
辰佐下意識的握緊刀柄,他抬頭看著對方帷帽上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虛影沒有說話,它只是伸出手,緩緩用袖子掃過辰佐的眼前。
一瞬間,金色的世界瞬間崩裂,辰佐只感覺腳下一空,瞬間墜入一片暗紅色的深淵。
回到現實的辰佐,在病床上猛地睜開了眼睛。
真實的失重感讓他忍不住大口呼吸,直到看清眼前潔白的天花板,他才意識到自己醒了過來。
……
辰佐在醫院病房躺了幾天,儘管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好的不能再好,但還是被幾位哥哥姐姐按在床上多躺了兩天。
輪到了辰楠陪護,辰佐和對方達成共識,他終於在這天清晨順利從病房走出。
走在回住宅區的路上,辰佐給辰寧的電話沒打通,又撥通了辰軒的電話。
電話里,是二哥還沒睡醒的迷糊聲音。
「餵……大哥嗎……辰楠和辰佐已經從冰箱裡拿出來解凍了……豬肉正在客廳寫作業……」
辰佐疑惑的看了一眼手機,確認沒打錯電話。
「我……」
「嗯嗯我肯定起來鍛鍊了……小區今天早上圍著我跑了三圈……電吉他昨天晚上也沒唱歌,我把辰慕偷偷藏起來了……」
這怎麼……越說越離譜。
聽著手機里辰軒胡言亂語,辰佐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
「二哥!我是辰佐!」
「是是是你是辰佐……我今天十二點一定交稿,啊?辰佐?!」
電話那頭,傳來辰軒「刷」的從床上坐起來的聲音。
「辰佐?!你不是在醫院嗎?辰楠那小子呢?」
「今天早上被我攆走上課去了。」辰佐說道。
本來辰楠那傢伙就覺得幾位哥哥姐姐小題大做,所以到他陪護的時候順便解放了辰佐又解放了自己。
「我說二哥,你昨天又熬夜趕稿的吧。」
「呃,也不算熬夜……」
辰軒的作息時間很是混亂,這是大家再三警告卻還是屢次不改的壞習慣。
「不過辰楠那小子也真不靠譜。」電話里的辰軒連忙轉移話題,似乎從自己床上爬起來要穿衣服。「你還哪不舒服嗎?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不用,你繼續睡覺吧。」辰佐回絕,他已經走到了江厭的房間門前。
自己昏迷期間發生的事慕姐已經告訴自己了,她向來藏不住事。
確認弟弟不需要任何支援後,電話那頭的辰軒再一次倒進了枕頭中,辰佐掛斷了電話。
他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敲了敲江厭的房門。
當時江厭對自己說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而他這幾天在床上也並不是白躺著,他思考了很多事情。
門被推開,江厭看見外面站著的辰佐,有些意外的微微一愣。
「我還以為你要等幾天才能出院。」
「早沒事啦。」辰佐仍然有些不敢看江厭,他侷促的笑了笑,指了指江厭的身後。
「我聯繫了江予生前輩,他說你在復盤上次副本,所以我就來了,你不介意吧?」
感受到江厭的沉默,辰佐的心裡「咯噔」一下。
自己是不是太冒犯了?江厭因為自己挨了江予生一拳頭加一頓臭罵,自己現在還上趕子來麻煩人家。
就在辰佐在心裡罵自己不知好歹的時候,他聽到江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你還真是不長記性,就不怕我像上次那樣對你嗎?」
「我哪有那麼脆弱。」辰佐趕緊向下扯了扯衣領,示意自己脖子上沒有任何痕跡。
當時又怎麼能怪江厭對自己動手,畢竟自己說的那些東西,是個負責任的天選者都要誤會和生氣。
就在他已經想到拒絕趕緊溜走的時候,江厭就好像之前自己每一次找他的那樣,側身示意辰佐進門。
「你確定沒事了嗎?」江厭關上門,轉身看著站在房間中央不知所措的辰佐。
自己下手向來沒輕沒重,就怕辰佐自己都不知道留下什麼後遺症。
「真的沒事了,你不用擔心。」
辰佐敢說這裡簡直沒有人再比他更活蹦亂跳,但是江厭透過髮絲的目光還是將他打量了一番。
「抱歉。」他輕輕開口。
「啊?」辰佐有些懵。
「之前的事我確實有點不顧及你的感受,你別放在心上。」
江厭轉過頭,別說辰佐見到自己都變得侷促,他自己現在也沒好過到哪去。
他本來以為辰佐會討厭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做的太過分,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話太鋒利。但是辰佐卻並沒有表現出對自己的任何厭惡,他甚至覺得做錯的人是他自己。
這件事其實無關誰對誰錯,但是江厭感覺,自己現在也有點無法面對辰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