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鴿子從沒說過愛麗絲不在了。」鴿子的語氣捉摸不透,「只要鴿子還活著,那愛麗絲就還活著。」
的確,當初厄西多也是因為愛德華死亡而死亡,那鴿子與愛麗絲也是一樣的道理。
「那愛麗絲去哪了?」辰佐問道。
「愛麗絲……」鴿子喃喃道,「愛麗絲如果不離開,她會一輩子留在這個無比痛苦的地方,再也無法逃離……」
「但是愛麗絲無法帶走鴿子,愛麗絲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來看望鴿子……」
「鴿子很想愛麗絲,很想……很想……」
鴿子的語氣是無比的寂寞與孤獨,辰佐能感受到她伸手環抱住自己的身體。
「……我想,我能看見她。」
話一出口,辰佐感覺鴿子的目光立刻投身於自己,但那只是他目前的猜測,他自己也不敢確定。
這場與鴿子對話持續了整個第五天的夜晚。辰佐從鴿子那裡了解到許多自己未曾知道的信息,而離開副本的日子也悄然靠近。
副本時間第六天,辰佐用傳送錨將克汀里娜的屍體帶了回來。他讓鴿子將其埋在了愛麗絲的莊園裡。
事實上,克汀里娜才是這個故事裡最無辜,最不應該獲得如此結局的的那個人,但是命運不也正是如此,沒有道理,不講邏輯。
第六天的夜晚,鴿子將一株細小的枝條放進了辰佐的手裡。
那是一根稚嫩的樹芽,就像鴿子一般,雪白的枝,淺紫色的葉子。
「這是……」
「是鴿子的幼芽。」鴿子垂下漂亮的眼睛,「如果愛麗絲不能再回來看望鴿子,那就請愛麗絲不要忘了鴿子,儘管鴿子已經是吃了人的壞孩子,可鴿子還是最喜歡愛麗絲。」
看著手中散發著淡淡螢光的枝條,辰佐心裡一陣難過。
「要是我找到的那位不是愛麗絲呢……」
鴿子沒有說話,她沉默了一會兒,轉身靜悄悄的融入夜色。
如果他認為的那個人不是愛麗絲,那麼他自己能活下來的希望也會失去。
第七天的天剛蒙蒙亮,內心無比忐忑的辰佐一夜未眠。
【調查就此結束,即將傳送往阿爾雅·羅克切斯特的宅邸】
就好像當初傳送往班傑明住宅那樣,辰佐還沒等反應過來,他人就」biu」的站在了一棟花園別墅的院子裡。
辰佐的外衣全都是這幾天翻東西蹭的灰,下擺破了也沒處縫,一手拿著一把漆黑的長刀,懷裡還抱著快碎成渣的推理筆記。
這宅邸比愛麗絲的莊園亮麗的多,各種顏色的樹和花爭奇鬥豔的開放,頓時他就感覺自己像個小乞丐,BUG一般出現在這熱鬧生機的大花園中。
房子的大門推開,一個男人站了出來。
這個男人比辰佐高很多,一身黑衣顯得單薄又瘦削,他的眉眼比推理里的班傑明還要好看些,但是臉上的神情冷淡又疏離。
手裡還拿著一把雕刻刀,他大半個身子都沾染著白色的粉末。
看著辰佐站在門口,那雙犀利而冰冷的眼睛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
「來匯報任務的偵探?」
「……嗯。」
「僱傭信給我。」
辰佐從衣服里掏出那個寫著規則的信封。
男人接過來,抽出信紙仔細看了看,這才讓出路,對辰佐做了個招呼的手勢。
「進來。」
辰佐連忙跟上。
這房間裡的顏色全是一種少見的實木紅,讓人感覺溫馨且放鬆,家具華貴復古,一看就價值不菲。
辰佐一進門,就看見客廳的沙發上背對著自己坐著一個女人。男人將辰佐領到了女人對面的沙發前,示意他坐下。
旋即他就不再搭理辰佐,而是將女人蓋住大腿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我就在工作室,有事叫我。」辰佐聽見他附在女人耳邊低低的說。
這語氣和對辰佐說話的惜字如金完全不一樣,能聽出他對這女人很是關心。
直到辰佐的目光跟隨他消失在不遠處的房間裡,那女人才溫柔的開口。
「歡迎您,偵探,相信您已經非常完美的完成了我的委託。」
辰佐回過神,他這才注意到女人的眼睛被一條乾淨的布條遮蔽。
除此之外,她的臉清秀美麗,皮膚也是保養得當的光滑潔白,身上的裙子剪裁得體,一頭長髮紮成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側搭在她的胸前。
「那麼,偵探,你的推理筆記呢?」
辰佐有些愣神,他完全沒想到阿爾雅其實是個盲人。
「請問我該怎麼稱呼您?」他先禮貌詢問。
「叫我阿爾雅就好。」
「好吧,阿爾雅女士,我的推理筆記出了點狀況,您看還能算我完成委託嗎?」
辰佐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破筆記本遞上去,阿爾雅欣然伸手,在她觸摸到筆記破損邊緣的一瞬間,她的臉上露出一抹謎一樣的笑容。
「那還真是可惜,我要的就是這本完整的筆記,您不能算完成我的委託。」
不算完成委託,就說明他不能通關。
辰佐表面很平靜,但地下的右手一直緊緊抓住自己的刀柄,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看著阿爾雅拿起茶杯優雅的往嘴邊送去。
「被烙鐵弄出來的傷口,還疼嗎?」
他輕輕開口。
話音剛落,他看見阿爾雅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她的笑容忽然變得勉強,握住茶杯的手指在不停顫抖。
」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第一句說出口,那麼第二句也就不再困難,辰佐鼓起勇氣,反正都是通關失敗,那不如現在就拼一把。
「您現在,會不會想起一個疼您愛您的助理,還有一隻可怕卻對您無比忠誠的,愛米芙兒。」
「阿爾雅女士,您的新名字很好聽,但我更願意稱呼您曾經的名字,愛麗絲·保爾佳德女士。」
「啪」的一聲,阿爾雅手中的茶杯摔回了桌子,濺出的茶水沾濕了潔白的桌布,留下一小片難看的水漬。
那個進入工作室的男人忽然推開門,他就像幽靈般站在門口,死死的注視著辰佐與愛麗絲。
「……沒關係,我沒事。」
愛麗絲回過神來,她似乎聽到男人開門的聲音,轉頭朝那個方向露出安慰的笑容。
這個笑容與當時在閣樓上給克汀里娜的那個笑容簡直是一模一樣。
男人沒說什麼,再次回到了房間。
而辰佐大氣都不敢喘,他的身子緊繃,以為自己會被那個男人出來一刀切了。
因為就在剛剛一瞬間,哪怕相隔有一段距離,他也感受到男人身上詭異的氣息。
甚至與鴿子不相上下。
「不用怕,先生。」阿爾雅又回到了原來優雅的姿態,甚至柔聲安慰辰佐,「他是我的丈夫。」
聞言,辰佐鬆了一口氣,起碼對方看起來很講理,大概不會輕易動手。
「所以我想,在你認出我時,那這份推理筆記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阿爾雅,或者是愛麗絲,她的笑容裡帶上了苦澀。
「現在,能和我講講,在十年前的厄拉山地,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一聽到說推理筆記沒有意義了,辰佐就明白,自己可能賭對了。
他似乎可以用另一種方式起死回生。
辰佐在腦袋裡迅速梳理了一遍時間線,直到確認無誤,他謹慎的開口。
」這個故事,可能要從更早說起。」
「愛德華是城市裡著名的科學家,大概是厭惡城市的無趣,他後來去往了厄拉山地,在一個小村莊附近獨自研究出了第一隻愛米芙兒,也就是厄西多。」
「愛米芙兒是一種似人的詭異植物,他們能吃掉植物,動物,甚至是人,吃得越多越能進化成人,愛德華為了有更多實驗研究為其打了強力激素,厄西多失控,將整個村子和他都屠殺,唯獨留下了妹妹愛麗絲。」
「愛麗絲倖存的原因我並不知曉,但身為愛德華曾經助理的克汀里娜提前帶走了失憶的愛麗絲與關於愛米芙兒的一切實驗記錄,然而曾在城市裡見過愛德華,並在事故發生後與警察來到山地的班傑明,他偷偷留下了愛德華尚未發表的研究,也發現了愛米芙兒的蛛絲馬跡。」
「愛麗絲被克汀里娜撫養長大,班傑明成名後,他再次遇見了克汀里娜與長大的愛麗絲,他可能是猜到了愛麗絲與愛德華的關係,為了獲得更多愛米芙兒的信息以便自己獲得更高地位,他選擇對愛麗絲下手,並順利和她發展成戀愛關係。」
「克汀里娜也許猜到了班傑明的目的,她極力反對,這讓不知情的愛麗絲非常不理解。班傑明為了研究更多關於愛米芙兒的線索,再次來到了山地,並在新繁榮的村莊裡僱傭了一個女僕,名叫格爾莎。」
「在這之後,愛麗絲因為風頭太過得罪了人,也被派往厄拉山地,這當中我猜有班傑明的指使,克汀里娜與愛麗斯一起回到了這個曾經發生事故的地方。」
「但是班傑明的女僕格爾莎卻深深愛上了他,但是我想班傑明是對她不屑一顧的,只是精通話術的他牢牢抓住了這個女人的心,並為其所用,格爾莎在愛麗絲來到這裡之後實施了許多惡劣行為,甚至班傑明給她們派去的女僕也是她的姐妹,成為了陷害愛麗絲的幫凶。」
「這當中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愛德華遺留的三顆種子為了生存,其中一顆吞噬了另外兩顆,她從破損的箱子中掉出來,陰差陽錯的進了愛麗絲的種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