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她是誰

  第333章 她是誰

  「這是我為了表達謝意,而想要送給你的附贈品。」

  在哥特琳德錯愕的目光下,陳宴竟將裝有結界生物機械腦的挎包放在了她面前。

  「這是我的誠意。」他伸出手來:「交個朋友。」

  沒了核桃的機械腦已經沒用了,放在公寓是個禍患,不如送個順水人情,即便不會讓哥特琳德這種人感恩戴德,也一定會讓她記住自己的好。

  哥特琳德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一眼他的手:「你以為吃定我了,是嗎,陳先生?想要把我的善良當做你玩弄的對象嗎?」

  陳宴報以和善的微笑:「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我們是同事,又是私下裡的交易夥伴,況且……自從咱們完成了這場交易之後,再遇到任何相關的事,誰也脫離不了關係。」

  他眨了眨眼:「不如交個朋友,以後互相關照……總好過萬一出了事情之後孤立無援。」

  她聽懂了他近乎於威脅的和善,也明白了他所言不假。

  在片刻的沉默過後,她終究還是沒有抵得過誘惑,將挎包拿了過來,放到腿上。

  陳宴順眼看了一眼她那穿著緊身牛仔褲的腿,然後快速轉移目光到她臉上:

  「作為你無知的朋友,我迫切想知道動物園所在的【荒野】到底是什麼。」

  哥特琳德喝了幾口酒,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用手指蘸了些啤酒花,而後把手指放在滿是酒漬的桌面上。

  「看好了,我只寫一遍。」

  靈視之中,哥特琳德的手指之下像是有什麼東西延伸了出來。

  那是一些……像極了青苔的透明小東西。

  那些小東西搬運著啤酒花,在她指下拼湊成了一個單詞——

  【邊境】

  陳宴感覺糟糕極了:「你這跟沒說一樣!難道疑問的答案能用另一個疑問代替嗎?」

  哥特琳德抬起手指,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你要想知道更多,就需要自己去探索。」

  陳宴聽明白了,哥特琳德的意思是,她也從來沒有穿越動物園的界限,去到過名為【邊境】的荒野之上。

  陳宴捋了捋思路:

  《動物園是從【不存在之地】所在的【荒野】中開墾出來的一片土地,而動物園之外,則是名為【邊境】的荒野。》

  《動物園夜晚的受邀者,一部分合適的留在了動物園裡,另一部分不合適的,則被安排到了動物園外的【邊境】之中,成為了為保護動物園而存在的【獵人】。》

  雖然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但一想到墨格溫先生可能還活著,陳宴心裡就感覺舒服了點。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就問道:「威爾遜曾經也是在【邊境】荒原上當獵人的嗎?」

  哥特琳德眼神中露出思索的神色:「難說……」

  她猶豫了一下,補充道:「他的狀態比較奇怪,明明已經完全沒有人性,卻能保持人的姿態,而沒有發生【獸化】……我當初見到他的時候,也感覺很不可思議。」

  陳宴捕捉到了敏感詞:「獸化?」

  哥特琳德看著他疑惑的眼神,存心想要戲弄他,低聲道:

  「善意的提醒,不要招惹他,因為他身上攜帶的可不是【獸化病毒】,而是真真正正和千年前亞楠市血月狂潮時一模一樣的【獸化病】!」

  哥特琳德快速說道:

  「但他竟然沒變成野獸,甚至沒有失去理智……他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而他身上發生的事,也一定和他曾經在【邊境】荒野上經歷的事情有關。」

  她的語氣里也充滿了好奇:「事實上,去了【邊境】,還能回來,就已經是奇蹟了!」

  【邊境】里到底有什麼?

  哥特琳德從頭到尾都沒透露出來關於【邊境】的任何信息,陳宴有理由認為她也不知道。

  他甚至在想,哥特琳德說的這一席話的可信度有幾分?

  她剛才告訴他的消息,到底有多少是可以相信的?又到底有多少是危言聳聽?

  總之,暫且將這些信息全都記下來,等待合適的時候,或許能夠得到解答。

  陳宴始終認為,「知道」總比「蒙昧」強。

  雖然那些知識對現在的他而言並沒有什麼用,但萬一以後用上了呢?

  更何況,他本身就對這種【未知的知識】抱有強烈的好奇心。

  完成交易之後,他站起身來,在離開之前對她說道:「少喝點假酒,傷身體。」

  哥特琳德像是真的喝醉了,臉頰微紅,醉醺醺的像是來了興致一般對他說:「你們亞裔不是有一句俚語叫什麼來著……」

  她做苦思冥想狀,大概兩秒鐘之後像是恍然大悟:「汝之毒藥,吾之仙草!」

  陳宴也不勸她,只是跟她道別,然後和始終沉默不言的歐嘎米一起向小酒館外走去。

  出了小酒館的大門,歐嘎米才開口說道:「她不對勁。」

  陳宴好奇道:「哦?」

  歐嘎米沉吟道:「她剛才寫出來的那個單詞:【邊境】,和她本身擁有『相同的氣息』。

  就像是……

  構成那個單詞的東西,像是她本身。」

  他看了一眼陳宴,再次重複道:「她真的不對勁,雖然言談舉止像是年輕的女人,但身上的氣息明顯已經是上百歲的人,那股腐朽的感覺不會騙人。」

  歐嘎米的靈覺很強,他說哥特琳德不對勁,那就是真的不對勁。

  陳宴忍住沒向後看,猜測道:「她不是人嗎?連超凡者都不是嗎?」

  歐嘎米嚴肅道:「我不知道,但我曾經見過她這樣的人,在生命邊緣苟延殘喘,為了活下去而活的沒了人樣,生命成了他們的詛咒。」

  他又很快疑惑道:「但……她和我曾經見過的那些人還有所不同,即便她肉身的年齡已經超過百年,但生命力依然旺盛——生命並沒有成為她的詛咒。」

  陳宴問道:「生物學意義上的不死?」

  歐嘎米否認道:「不,那一定是神秘學意義上的不死……只是這樣的不死,並非我們曾經了解到的形式。」

  陳宴撇了撇嘴:「好難啊,歐嘎米。」

  歐嘎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臉上嚴肅的表情消失,笑道:「是啊,挺難的,但也很有趣,不是嗎?」

  陳宴驚訝道:「這真不像你能說出來的話!」

  歐嘎米惆悵道:「在漫長的旅途中,如果連一丁點快樂都不能自己製造,我怕是早已自殺了吧。」

  陳宴深以為然:「是的,自己學會找樂子可太重要了。」

  歐嘎米點了點頭:「自從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我就對她有了疑惑,這種疑惑在這次見面之後加深了。

  我在想,她身上的詭異,或許是某種外神的信仰者的一種生存方式。

  也或許是外來者和帝國科技相結合的最新產物——

  你一定看到了她看到那顆機械大腦之後的樣子,那說明她一定知道有關那顆機械腦的事。

  而且,她想要得到那顆一半是植物、一半是動物的心臟,也能夠說明她和那些東西有所關聯。」

  歐嘎米雖然平常不愛說話,但他心裡什麼都清楚。

  陳宴很開心,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又有了一個可以商量事情的人。

  於是,他把自己了解到的、關於哥特琳德的其他信息告訴了歐嘎米。

  那些信息雖然不多,但或許可以和這兩天得到的信息相互照應,得到一些不那麼明顯的啟示。

  「我今晚跟著她去看看。」歐嘎米說道:「宴君,你可以自己回家嗎。」

  陳宴無奈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歐嘎米笑了笑:「那麼,我今天晚些回去。」

  ——

  ——

  陳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公寓樓里靜悄悄的,但煤油燈卻沒有熄滅,陳宴能夠看到廚房裡散發出淡黃色的微光。

  他來到廚房,只見彌賽亞正端坐在已經清理乾淨的餐桌上,面前是一堆書。

  這些書明顯是從他三樓的房間裡拿出來的,都是他用過的帝國語工具書,其中有兩本甚至是他從天神州帶過來的。

  在渡輪上的時候,妹妹已經將這些書讀的滾瓜爛熟,不必再學習了。

  也許……妹妹真的沒有占據彌賽亞的身體。

  他故意板著臉對她說:「隨意進出別人的房間是不好的行為,以後不可以再這樣了。」

  彌賽亞低著眉頭不說話,昏黃的煤油燈光照亮了她那一頭的紅髮,那天生的紅髮不像白天一般火紅了,而是在火光下呈現出柔嫩的微黃。

  陳宴感覺奇怪,她怎麼不說話呢?到底是不會說話,還是單純的叛逆而已?

  12歲左右……也大概到了叛逆期了?

  正在他疑惑之間,彌賽亞拿起其中一本書,指著其中一個單詞,像是在向他詢問。

  陳宴看著那單詞,下意識答道:「這個單詞應該這麼念……要發饒舌音……」

  他發出那個讀音之後,忽然愣住。

  當初在渡輪上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拿著書本,一個一個單詞請教妹妹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頓時帶著茫然無措。

  「你……在嗎?」

  他試探著問道。

  可她依然是一副疑惑的眼神。

  他看著她蔚藍的眼睛,已經絲毫看不出她眼神里有任何冰藍的痕跡。

  她的五官有些許瑪琳娜的特質,像是草原上的白雲一般粗獷又美麗,比魯克人還要高挑的鼻樑和火紅的頭髮象徵著艾爾人的身份。

  陳宴仔細打量起來,從她身上沒辦法發現半點亞裔的特質。

  她……現在到底是誰?

  陳宴和彌賽亞大眼瞪小眼,煤油燈昏黃的燈光之下,下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而這份沉默被打破,則是在幾分鐘之後。

  一個興沖沖的聲音在陳宴耳邊響起:

  『老子的炸雞呢?!』

  緊接著,那人發出一聲破了音的尖叫:

  『陳宴!她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