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二狗改造完機器人,扭頭看向顧毅,「需要我幫你改變一下它的邏輯判定嗎?」
「什麼意思?」
「你聚集那麼多低級公民開會,而且還是在密閉空間,這算違法的。」
「沒關係,我可以讓監工待在旁邊,這樣就不算了。」顧毅摸了摸下巴說道,「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你還是幫我弄一下吧。」
「成。」
二狗點點頭,繼續幫顧毅改造事務機器人。 ❉
一切準備就緒。
顧毅坐在餐桌前,默默對自己使用心理暗示,保證自己能夠隨時處於最佳狀態,他可從來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進行過演講。
心靈捕手僅僅只是在大伙兒心中埋下種子而已,如何讓這些種子發芽,還需要另外一些手段。
鐺鐺鐺——
顧毅用勺子敲了敲飯盤,大伙兒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顧毅身上。這麼多日子下來,顧毅早就成了大伙兒的意見領袖。
「各位,我有些話要和各位說。」
顧毅挽起袖子,跨步站上了餐桌。
二狗東張西望,發現大伙兒竟然都放下了餐具,認認真真地看著顧毅。
「兄弟們,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大伙兒面面相覷,沒人吱聲。
二狗為了不讓顧毅冷場,開口說道:「我知道,明天是總統競選的日子。」
「競選?」
「總統?」
「那是什麼東西?」
「你是不是不識字啊?總統你都不知道是什麼?」
過了三秒,大伙兒七嘴八舌的議論了起來。
二狗見狀,之前好不容易積攢的期待感又一次下降了。
規則建立的信息繭房太難以突破了。
有些人活了三十年,竟然連總統選舉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仿佛第一次聽說。他們從小就在礦區附近長大,一個人住、一個人睡、一個人工作。
他們唯一和外界接觸的機會,就是上工。
他們沒有辦法和高級公民交流,沒有權限使用通訊工具,就連多聽高級公民說兩句話都可能違規,所以怎麼可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偶爾有些礦工能夠說出一兩句似是而非的話,那也是因為他們曾經在高級餐廳、圖書館之類的地方工作過,在聽高級公民聊天時,學到了一些知識。
但這些人,已經算是鳳毛麟角,連一大半都占不到。
「切……」
二狗輕輕冷笑了一聲,顧毅瞥了一眼二狗,全當沒聽見。
顧毅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你們不知道總統是誰,也不知道選舉是什麼意思,對嗎?」
大伙兒搖了搖頭,幾乎有三分之二的人對總統選舉的事情一無所知。
顧毅沉思片刻。
顯然,這是副本對於信息繭房的誇大表現。
在顧毅讀書的時候,他就見過一個大學同學連自己國家領導人叫什麼都不知道,連希t勒幹過什麼都不明白,甚至連詭異復甦的危機都毫不關心,卻偏偏對娛樂明星瞭若指掌。
歷史上慘絕人寰的災難,足以滅絕人類的危機,在他看來甚至還不如明星今天早上吃什麼重要。
該罵他們笨嗎?
該罵他們無知嗎?
該罵他們不求上進嗎?
該罵他們不好好學習嗎?
不。
該罵的,是那堵住了上升渠道和創造了信息繭房的「神明」!
你怎麼能要求一個天天工作十二個小時,累得跟狗一樣的礦工回到家之後還能花幾個小時看看專業書籍、寫寫字、學習新的知識呢?
看一篇、讀一篇故事,已經是他們僅有的娛樂了。
顧毅壓制心頭的怒火,繼續用平和的語氣與大家交流,「那你們知道康斯坦丁是誰嗎?」
「是神。」
「是整個世界的創建者。」
「是公民等級制度的制定者。」
「他是唯一。」
大伙兒一個個都在訴說著康斯坦丁的功績,但還有一半的人沒有說話。二狗敏銳地注意到,那些沒有說話的人、一臉猶豫的人,正是讀過小雪作品的礦工們。
顧毅捏著拳頭,繼續說道:
「康斯坦丁不是神,也不是什麼領袖,他是一個禁錮了所有人靈魂的魔鬼。他就像是貪婪的吸血鬼,以我們的血肉為食,他貪婪的胃口如同無底洞,永遠不能填滿。」
「你說得不對,公民等級制度是立國之本,是最公平和完美的制度。你在違法,你在質疑神。」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傳來。
顧毅扭頭看去,一個礦工一臉惶恐不安,他聽見了顧毅的話就像是聽見了魔鬼的囈語。
周圍的工人們一個個遠離他,就像是遇到了瘟疫一樣。
顧毅微微一笑,他知道這人一定是被洗腦太久,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的觀點。
「你覺得我說錯了?」
中年礦工說道:「你根本……根本就是在為自己的懶惰找理由,如果你每天認真工作,你總有一天會爬上去的。
康斯坦丁的家族可是積累了幾代人的資源,他的起點比我們大家高是應該的,他可以享受更多資源也是應該的。
如果你覺得不服氣,你可以自己努力往上爬呀?
你憑什麼覺得你自己一個人不到十年的努力,就能打敗他三代、四代的積蓄和奮鬥?」
顧毅歪著腦袋看向那名工人。
「哦?是嗎?那你過來。」
顧毅朝著那名工人勾了勾手指,工人咽了口吐沫,懵懵懂懂地站在顧毅面前。
「你上來吧。」
「什麼?」
「現在假設你是低級公民,我是高級公民,只要你能徒手爬到台子上,你就是高級公民了。現在,請讓我看看你努力的決心吧。」
「這有什麼難的?」
工人雙手趴在桌子邊緣,用力一撐。可還沒等到他爬到一半,顧毅飛起一腳就將他踹了下去。
「你……」
「你再來啊。」
「你為什麼踹我?」
「規則也沒說我不能踹你。」
「這不公平!你就不應該站在台子上,或者你不能用腳。不然我怎麼都不可能上來。」
「你憑什麼覺得你自己一個人不到十年的努力,就能打敗他三代、四代的積蓄和奮鬥?」
顧毅雙眼通紅,憤怒地用對方剛才的話語反擊對方。
那名工人傻眼了,他好像這才明白過來顧毅的意思。
「你說得對,我們確實應該努力。每個人的起點不同,這也是事實,世界上沒有絕對公平,我們必須接受這一點。
有些人生在地下室,有些人生在一樓,有些人生在三樓。但那些生在三樓的人,憑什麼要把上樓的電梯全部鎖上,連梯子都不留一個?
如此情況,你的努力能給你帶來進步嗎?
難道這就是你說得完美、公平的制度嗎?
難道你就可以忍受他們壟斷了所有資源,扼制了所有晉升渠道,卻還能高高在上地質問你、斥責你、教訓你——為什麼不努力?
告訴我,你可以忍嗎?
可以忍嗎?
可以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