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只是受精卵的一絲小小的變動。
就直接就釀造成了兩個世界的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生。
白逸瞪眼,道:「那個……大哥,這畢竟是誰也沒有料想到的事情,不過,雖然您變性了,但至少您的父親和母親還是和您原來的世界一樣的啊,所以其實您也不用太傷心,而且如果您真的很想回到您的家庭的話,變成女孩也未嘗不是一種……」
林恩:「……」
啊。
這個白逸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提建議了呢!
是不是應該隨便找個機會以「左腳先進門」的理由把他給殺掉呢。
這好像已經是一件可以提上日程的事情了啊。
「餿主意就免提了。」
林恩睜著死魚眼。
「我媽比我爸精明的多,如果是和我有一樣經歷的林恩的話,我就算代替也不會出什麼太大的簍子,但對於一個我完全不了解的女版來說,我就算能竊取她所有的記憶,也肯定是會被我母親發現不正常的。」
甚至他其實都已經懷疑,今天自己躲在被子裡面的事情,是不是其實已經被他媽媽給勘破了。
白逸努力地思考了起來。
隨即他眼前一亮,豎起了一根手指。
「大哥,其實我倒是有一個方法, 雖然這樣依然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您變成了女孩的事實,但如果您想要以另外一種身份回到您的家庭的話,我覺得以您現在的能調動的資源來說,絕對是可行的!」
林恩眉頭一挑,道:「哦?是嗎?」
白逸立刻盤膝坐在了地上,興奮道:「是的,其實我們可以找超自然作戰中心出面啊,讓那些當官的隨便給您編排個假身份,就說您是一個孤兒,十幾年來辛辛苦苦地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家人,結果找到這裡的時候一查,發現您和您父親的基因非常相似,原來您就是您父親當年留下的私生……」
砰——
一聲槍響。
白逸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林恩收回了左輪,再一次來回地踱步思索了起來。
毫無疑問,在時間線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動的情況之下,他其實就已經不可能再以兒子的身份踏入他在這個世界的家庭了,而他也絕對不可能做出篡改他父母記憶的事情,那就真的太過分了。
他眉頭緊皺地抬起了頭。
「難道說……我就真的只能就這麼遠遠地看著他們麼……」
他握緊了手。
但其實他一直都明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人生,這裡也並不是他真正的家,他的家在他下地獄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再也回不去了。
他用力地深吸了一口氣,死死地摁著太陽穴。
而其實他也知道。
他來到這個世界所做的一切其實都不過是在欺騙自己,就像是水中的泡影一般,明明知道是假的,但卻堅持不讓自己醒過來。
甚至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死了。
因為死人才會下地獄。
也只有死人才會有這麼強的執念,強烈到甚至讓他分不清夢幻和現實。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二日清晨。
熙熙攘攘的菜市場的攤位前,一身正常服飾的林恩低著頭,帽檐壓得的幾乎要擋住整張臉,手裡拿著一張報紙,躲在熙攘的人群當中,只是偶爾從報紙上露出一雙眼睛,遠遠地望一眼自己的溫柔的母親。
又或者是站在超市的貨架後面,裝作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普通的顧客,從貨架的縫隙中看著他的母親有說有笑地和幾個阿姨從對面走過。
在母親的目光偶爾不經意地掃過來的時候。
他就快速地轉過身,或者用報紙把自己的臉擋住,低著頭等待她的身影走去。
是的。
有時候明明距離就是這麼近,但是卻仿佛隔了幾個銀河般那麼遙遠。
明明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夠觸及。
但是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他的面前,讓他怎麼也跨不過去。
他真的很想衝上去和她說。
媽,我是您的兒子啊!
我真的很想您……
三年前我生日的那一天我下了地獄,我永遠地離開了您和父親,我知道您一直期盼著我能長大,能做一個分分光光地對社會有用的人,而現在我真的長大了,我帶著體面和榮光和回到這個相似的世界,我救了很多的人,我打敗了地獄的魔鬼,我成了他們心中的救世主。
可是我知道您永遠看不到這些了,因為我回不去了。
我只能在這個世界看看你。
我不知道在那個世界,您和爸爸有沒有對我的不告而別傷心,但我知道您一定拼了命地找過我,我甚至都不敢想像您憔悴的樣子,我知道如果我還在的話,您也一定會像這個世界的您一樣過的幸福……
林恩用力地咬著嘴唇。
心中的悲慟不斷地涌動。
就像是夢幻泡影。
讓你揮之不去,讓你怎麼也下不了轉身離開的那個決定。
「琳,你注意到那個孩子了嗎?他好像從早上的時候我就在菜市場見過他,總感覺他好像有些奇怪,最近你看新聞了嗎?好像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很多的怪物,他好像一直都在跟著我們。」
林母怔了怔,然後下意識地疑惑地轉頭向著朋友悄悄地指著的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可是當她望過去時。
卻並沒有看到任何的身影。
「奇怪,我剛才看他還在那裡的,怎麼一轉眼就消失了?難道是見鬼了?」
「大白天的哪有那麼多的鬼,應該是你多心了,走吧,趁著政府那邊還沒有封城,我們再多買一點日用品。」
伴隨著那有說有笑的聲音遠去。
空曠的巷子當中。
林恩靠在堅硬潮濕的牆壁之上,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面容,整個人沉默地滑坐在了地上。
甚至就連一向活潑的左左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因為她是知道的。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腦袋那強烈的執念,他在地獄當中浪蕩了那麼久,他好像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月牙般的笑臉,就好像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他樂天知命, 絲毫沒有對自己下地獄有任何的怨念。
但他和泰坦,主母,艾雯爵士他們其實在本質上並沒有任何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