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大孝之舉
銅鏡裡面，十幾個小孩舉著火把，扛著鋤頭、鐵鍬之類的工具。
他們中，年齡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小的只有六七歲。
哪怕正值深夜，四周一片漆黑，時不時還有野獸嘯叫，他們居然一點兒也不害怕，一路嬉笑打鬧著，朝葬林走去。
這等古怪的場景，即便眾人見多識廣，也不禁很是詫異，繼而毛骨悚然。
「掘墳毀屍的人，不會真是這群小孩子吧？他們為什麼做這種事，被人控制了？」杜風驚呼。
他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似乎害怕聲音稍微高點，就會被銅鏡里的那群古怪孩童聽見。
劉直觀察片刻，搖頭道：「你看他們的樣子，像是被人操控了嗎？」
確實不像。
被妖鬼操控的人，要麼動作僵硬，要麼神情呆滯，就像是一群木偶傀儡。
可是銅鏡裡面的這群小孩，個個神采飛揚，甚至還頗為亢奮，仿佛是在踏青郊遊。
可誰他娘的會在深更半夜，踏青郊遊？
還是去滿是墳墓的葬林里踏青！
「老馮，讓木鳶在四周飛一圈。」商陸拍了拍馮南的肩膀，吩咐道。
馮南立刻遵命行事，操縱木鳶，四下繞飛了幾圈。
然而，除了那群古怪的小孩，並無其它發現。
商陸略作考慮後，下令道：「走，我們過去看看。」
眾人立刻跟著他出了荒廟，騎馬趕往葬林。
那幾隻銅鏡也沒有收起，被劉直、杜風等人捧在手中，時刻監視著葬林里的情況。
在他們趕往葬林的路上，那群小孩先進了葬林。
深夜的葬林，遠比白天更加陰森恐怖，但是那群小孩毫不畏懼，一路上有說有笑，時不時還會停下，對著某座墳墓指指點點，大笑幾句。
仿佛此刻不是深夜而是白天，他們逛的也不是埋葬了大量死人的葬林，而是某個風光秀美的景區。
該害怕的不是他們，而是埋在墳里的死人。
如此反常的畫面，讓眾人越發感覺詭異。
好在官馬的速度很快，十餘里地，轉瞬即至。
到了葬林邊上，商陸飛快做出安排：
「老馮，老劉，你們帶人四下搜尋，看看有沒有其它情況。屠羆，杜風，你們帶人隨我進葬林。」
馮南、劉直拱手領命，分別帶了幾個偵緝隊的斥候，一左一右，縱馬繞著葬林展開巡查。
商陸則領著杜風、屠羆等人，直接進了葬林。
深夜的葬林裡面，陰氣比白天更勝。
商陸還好，杜風一進去就打了個哆嗦，感覺自己好像是進到了冰窖里，急忙催動血氣抗衡。
這個情況，叫他非常驚訝。
「那群小孩子，是怎麼扛住這片陰氣的？就算小孩的體內自帶一把火，也不該毫無影響啊。」
商陸沒有接茬，他也在納悶這個事。
同時他還拍了拍胯下的官馬。
這官馬確實通人性，立即明白了商陸的意思，放緩腳步，降低聲音。
杜風、屠羆等人見狀，也紛紛照做。
與此同時，那群古怪的小孩，已經來到了馮南、劉直他們發現的，那幾座挖掘了一半的墳墓前。
他們把手中的火把，插在墳墓四周，然後就用鋤頭、鐵鍬等物，開始刨土挖墳。
一個個精神抖擻，甚至還在歡呼雀躍。
仿佛他們不是在挖墳，而是在做某件非常有趣，十分有意義的事情。
別看這群小孩的個頭不高，胳膊、腿也不粗，但是干起活來，卻是相當賣力。
很快他們就將其中一座墳墓挖開，讓棺木暴露了出來。
這些小孩就像是挖到了寶貝，爆發出更加大聲的歡呼，操起手裡的鋤頭、鐵鍬等物，就開始砸、撬棺材。
棺材蓋被撬開，幾個小孩一起用力，將它推到一旁。
看到棺材裡面的腐爛屍體，這些小孩也不害怕，反而是相當興奮。
當即就有兩個小孩跳進棺材，一個抬頭一個抱腳，將屍體舉了起來。
外面的小孩紛紛伸出手幫忙，連拖帶拽，將散發著腐臭的屍體弄出了棺木。
「砸碎他！砸碎他！」
「他的皮肉還沒有完全腐爛，應該先扒皮剔肉，再砸骨頭！」
「對對，先扒皮剔肉，這樣才能讓他徹底解脫！」
一群小孩在從棺材裡面拖出了屍體後，七嘴八舌的叫嚷著處置方法，不僅沒有害怕，還非常興奮。
一個小孩從腰間抽出殺豬刀，遞給剛剛跳進棺材裡，抬屍體頭的同伴，讓他來扒皮剔肉。
接過殺豬刀的小孩，就要從頭頂下刀，將這具屍體扒皮剔肉。
就在這時，一股強烈的怨氣從屍體中誕生，要衝擊手持殺豬刀的小孩。
一旦被這股怨氣沖中，小孩就算不會當場暴斃，也會發瘋、大病。
可奇怪的是，怨氣都要從屍體中飛出了，卻又被一股力量禁錮。
禁錮怨氣的力量，同樣來自這具屍體。
似乎這具屍體，並不願意傷害這個掘了它墳，挖了它棺，還要馬上毀了它屍骨的小孩……
手持殺豬刀的小孩，並不知道自己剛剛躲過一劫。
他稚嫩的臉上，露出了癲狂的詭笑，大聲道：「扒皮開顱，魂歸天地，重獲自由！」
他雙手持著殺豬刀，高高舉起，像是在進行著某種儀式，隨後猛地下刺，朝屍體腦袋扎去。
「嗖——」
忽然，一道黑影從林子裡飛出，精準卷中了小孩手裡的殺豬刀，輕鬆繳械。
事發突然，小孩根本沒有反應，在雙手砸中了屍體的腦袋後，才注意到殺豬刀不見了。
「刀呢？刀去哪裡了？」他驚訝的大叫。
回應他的，是不遠處黑暗裡，傳出的一聲低喝。
「全部拿下！一個都別放過！」
聽到這個聲音，正在挖墳的小孩子們，紛紛抬起頭，驚訝的問：「是誰在說話？」
然後他們就看見，幾道如狼似虎的身影，朝著他們飛撲而來。
這些小孩子，無論是力量、反應，都是普通小孩的水平，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頃刻間，就全部被拿下，遭鐐銬鎖住手腳。
「幹什麼？放開我們！」
「大家別怕，夫子肯定會來救我們的！」
「你們是什麼人？拍花子嗎？趕緊放了我們！」
「我爹可是縣衙里的民壯，敢綁我們，定將你們全部抓了！」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那位乃是縣尉大人，我們都是縣裡的差役和縣兵！你爹是民壯？叫什麼名字？」
杜風說話間，抬手在同僚的兒子頭上拍了一下。
這個小孩正是剛才舉著刀，要給屍體扒皮開顱的那個人。
「我要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教的孩子，半夜三更，跑來掘別人的墳，毀他人的屍骨！」
那小孩看了眼杜風等人身上的衣服，確實是差役制服。
但他並沒有害怕，反而叫嚷著：
「我又沒挖別人家的墳，這是我們家的。我挖自家的墳，毀自家的屍，關你們什麼事，伱們憑什麼管我？」
杜風聞言一愣：「這是你家的墳？」
「沒錯！」
那小孩頭一仰，胸一挺，大聲道：「我爺爺的墳！」
「這具屍體，是你爺爺？」
「對！」
杜風震驚了：「哎喲臥槽，你可真是孝順啊！」
「這是當然！我們最重孝道！」
小孩是一點沒有聽出杜風在譏諷他，得意的說：「夫子說了，想要成才，首重孝道！十大孝里的第一孝，就是要毀先人屍骨！」
這下子，不僅杜風，連商陸也震驚了。
「毀先人屍骨，是哪門子的孝道？」
「怎麼不是！夫子說了，毀祖墳，殺父母，都是至孝的行為！」
「放屁！」
商陸忍不住破口大罵。
這是哪裡來的邪道夫子，教的什麼歪理邪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