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屍還魂,有違天理。爾非本願,情有可原。」
「亡魂蹉嘆,心有不甘,圓其三願,將功抵過。」
林凡腦子昏昏沉沉的,全然沒聽懂腦海里的聲音在說什麼。
「借屍還魂,有違天理。爾……」
直到他說完第三遍,林凡才勉強理解了,自己借屍還魂,是不對的。要為原主完成他的三個夙願。
可是腦海里的聲音根本沒說三個夙願分別是什麼。
而且比起這個,林凡更在意這個聲音的主人是誰!
對方很有可能是他穿越的原因,那麼也許也是他穿越回去的線索!
只可惜林凡只能聽他一遍遍的念叨,自己沒辦法做出任何的回應。自然問不出問題。
隨著林凡的意識的清醒,他知道了是自己嘴裡的布條在阻止自己說話。
林凡五官一起用力,猛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耳朵里絮絮叨叨的念咒聲音也被嘈雜的十番鑼鼓所代替。
林凡被放在竹編的豬籠里,雙手被綁住吊在豬籠頂上,豬籠又被掛在祠堂的房樑上。
祠堂里幾乎全村的男丁都來了,敲鑼的,打鼓的,撒紙錢的,捧香拿蠟燭的。
他們都圍著自己和那穿著墨綠色狗皮的牛鼻子。
狗皮道士拿著他的銅錢劍,腳踩步虛:「借屍還魂,有違天理。爾為惡鬼,人間難容。速速離去,饒……咳,否則道爺就直接讓爾,魄散魂飛!」
林凡有些無語地看著下面,他清楚地知道這個法事對於自己這個『惡鬼』毫無作用。
甚至這狗屁牛鼻子,連念咒也記不全。說一半就開始瞎編,每次說詞還不一樣。
之前林凡還有點懷疑這個道士會不會真的發現了什麼,現在他確信他就是瞎貓碰著死耗子,胡說八道沒想到碰到真的了。
再說了,穿越者的事,怎麼能叫借屍還魂,太愚昧。
不過現在自己處境並不好,要是等牛鼻子做完法,自己看起來不像是恢復正常了的話,是肯定要和這個豬籠一起沉河。
林凡在豬籠里扭動起來,看起來是痛苦也好,是害怕也好,總之要是一動不動,肯定會被懷疑。
經過了大半天的折騰,林凡終於是被放了下來。
他嘴上的布條被扯開,手仍舊綁著。
老秀才一看林凡淒悽慘慘的樣子,趕緊小跑過來:「小凡啊,怎麼樣了?身體還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不等林凡回答,狗皮道士一把把老秀才扯到身後,用銅錢劍擋在身前:
「老先生,這惡鬼狡詐,未必真的已經離開,貧道這銅錢劍只傷鬼不傷人,讓貧道再試上一試。」
狗皮道士說著就拿銅錢劍抽林凡。照著林凡的背一頓猛抽。
這銅錢劍是用紅繩把銅錢一枚枚串在一起,揮打起來就跟個軟鞭子似的。
雖然不要命,可是疼是真的疼。
林凡一開始還想忍一下的,可是身上一道道紅印子起來之後,被打疼的表情真的控制不住。
看到村里人表情逐漸凝重起來,林凡都想要破口大罵,什麼狗屁道士,這是要弄死自己。
不行,得趕緊想辦法,這時候一定要讓別人相信自己就是以前那個林凡。
不然今天自己就要和豬籠一起去探索海底兩萬里了。
林凡趕緊回憶原主的說話風格。
「道長,疼,疼死我了,您能別打了嗎,這到底怎麼個事啊。媽,媽哎,我媽呢?我媽在哪?」
氣喘吁吁的狗皮道士聞言停下了手上活計。
老秀才急了:「道長,他怎麼說他疼呢?」
林凡皺著眉頭,痛苦道:
「三舅爺公啊,這劍是銅錢做的,我是肉做的,我不疼。難道還它疼啊?要不要您老親自挨兩下看看疼不疼。」
老秀才想了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個事,自己被這麼抽也得疼。
他只好看向滿臉熱汗的狗皮道士,用眼神詢問他。
「咳,皮肉疼是正常的,若是好人,那便只有皮肉上疼;我這劍帶有法力,若是惡鬼,不止肉體,連靈魂也會如同油煎般的疼,每一記都能讓它疼上三個時辰,我這……」
林凡看狗皮道士鬆開,趕緊插嘴道:「道長,我真只有皮肉疼。你一停我就不疼了。您快放了我吧,手都麻了。我媽呢?你們這麼搞我,我媽也不管管的嗎?」
在村里人還一頭霧水的時候,老秀才基本明白了,這林凡應該是被道長救回來了。別的不好說,小凡一出事就知道喊媽這點是一點沒變。
「小凡啊,這裡可是我們林家祠堂,女人和外姓人都不能進來的。」
「哦,那這,狗……道長怎麼在這兒?他又不姓林。」
村里人目光齊刷刷看向狗道長,他們一開始沒多想,道士說要去祠堂他們就帶他來了。
現在一細想,這有違祖訓啊!
狗皮道士嘴唇動了動,一下子沒想好怎麼解釋。也沒人和他說祠堂外姓不可進。剛才又是跳大神,又是抽人,累得不行,腦子反應都慢了,一下子編排不出說辭。
還是老秀才腦子轉得快:「小凡你別亂說,雲鄉子道長可是得道高人,不受繁文縟節約束。他就是想去皇宮,也是去得的。」
眾人聞言紛紛瞭然。
狗皮道士聽了這話喜上眉梢,摸著自己的小鬍子就開始擺譜子:「吾上不朝於天子,下不謁於公卿,……」
眾人聽不懂狗皮道士的話,只覺得高深莫測。
林凡嘆了口氣,自己這次危機應該算是過了。
他現在完全確定了這道士只是個江湖騙子,不是真的看出來自己穿越的。
林凡趴在門板上被人抬著回到了自己家,母親趕緊上來一陣噓寒問暖,然後又拿了碗熱粥塞到他手裡。
米糠粥里原料很簡單,粗粗的米糠里夾著一些陳米,沒有任何的調味料。
粥雖然熱乎,順著喉嚨喝下,就感覺小刀在喉嚨里刺。
因為已經吃了好幾天,林凡已經沒有像剛來時那樣,只是喝了一口就難過的想哭。
而且因為餓了大半天,他咕嚕咕嚕咽了很久。
以前每次吃這個粥,林凡都要發誓自己一定要努力改變生活。
可是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他開始覺得能喝上這樣一口粥其實也是種幸福。
林凡拿起筷子在裝粗鹽巴的小陶罐里輕輕一沾。
再把筷子頭完全放進嘴巴里一吸。
有些澀的鹹味在口腔里擴散,林凡舒服地呼了一口氣。
有了些鹹味的刺激,林凡的胃口更好了,大口地喝起粥來。
那該死的牛鼻子,無恥的江湖騙子。下次別讓我逮著,林凡發誓。
恢復了點活力,林凡的精神也提振了不少。
等等,林凡突然想到了什麼,放下手上的空碗。
「媽,那穿狗皮的沒收咱的錢吧?」
林水秀愣了一下,手在圍裙上一擦,「雲鄉子道長為了你沒少操心,他是沒要我們的錢,可我們不能不仁義啊。」
林凡手捏緊了筷子,指節微微發白。
「給了他多少?」
「一貫錢。」
林凡鬆了口氣,「還好,那我們還剩一貫錢,過兩天林老財來收租,也不至於交不上。」
母親兩手捏緊圍裙衣角,「沒了,村里那些個人都來幫忙,還有一貫錢給他們分了去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