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論什麼是戰略定力

  東野靜對魏昆吃驚的表情，非常滿意。

  她才不會笑，像是小女人露出那種得意、自滿、驕傲的模樣。可忍笑真的好辛苦啊！

  「很簡單的小把戲。」

  東野靜鼻翼輕輕翕動，她睫毛眨了眨，捻著被復原的纖薄紙張，遞到魏昆眼皮子底下，就差點懟到眼睛裡了，語氣依舊淡然如水。「你看看這個，我再找找其他有用的文檔……」

  魏昆震驚：「百分之百的復原！」

  「有什麼了不起嗎？」

  「我覺得很厲害……算上紙張，什麼都可以復原的嗎？」

  「死物大概是都可以的，只要沒有被完全損壞，或是丟進了不知名的空間。活物的話，效果就要差上一些了。」

  東野靜俯身翻找，動作像是一隻靈巧的狸貓，手上甚至沒沾染到漆黑的碳跡。

  她在尋找東野智和的那份作戰計劃。

  東野靜沒有參與到濡鴉神社、葆光塔和三世書的謀劃中，她作為邊緣的自由人，沒資格接觸到絕機密別的作戰計劃。對於這份文檔的存在，還是渡邊謙私下偷偷透露給了東野靜。

  渡邊謙認為他這樣做，是在追求和平。

  東野靜沒嘲笑他的幼稚。因為這份作戰計劃書，如果落在了居心裹測的陰謀家手裡，很可能會藉機引發一場更激烈、你死我活的戰爭。

  魏昆不是這樣的人。

  至少，在東野靜看來還遠遠不是。他對朋友和自己人都很不錯，而且辦事能力極強，除了性格有些可惡、頑劣和糟糕，但每一個優秀的人，哪裡能沒有些人格上的缺點呢？

  只要能通過他找到東野恬，這都是可以忍受的。

  而且，東野靜即便不是顏值黨，也有自己的審美取向。魏昆的模樣非常符合東亞女人的審美觀，體格強健，五官帥氣，除了皮膚有些白，脖子上偶爾會出現些奇怪的傷痕外，當一個臨時合伙人平日裡養養眼，也是不錯的嘛……

  直到東野靜發現火災現場忽然陷入寂靜，原本喋喋不休追問她的魏昆，不說話了。

  她下意識轉過身，目光撞見了魏昆好奇寶寶般的審視。

  順著他目光的直線，她猛然發覺這傢伙的狀態好像有點奇怪！

  「真的什麼都能修復？」

  魏昆還在喃喃自語：「那豈不是要發大財了……褲襠仙人……褲襠仙人啊……」

  東野靜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她自以為傲的好脾氣，天塌不驚、面不改色，饒有城府女策士的美稱。她多麼希望自己的人設不崩，能美美地像偶像孔明那樣當一個風輕雲淡的小諸葛。

  東野靜併攏雙腿，捂住小腹，咬牙切齒地死死瞪著魏昆，聲音幾乎是從牙齒咬合間擠出來！

  「你也想體驗一下恢復原初嗎？！」

  這股要了命的殺意，使得魏昆如夢初醒地驚醒過來，他摸鼻子轉頭訕訕一笑：「我就是有點好奇嘛，誰沒有個好奇心呢？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對不起，東野顧問！」

  見他態度誠懇，暴怒的東野靜逐漸冷靜下來，她掩著咖啡色風衣的領口，重重地哼了一聲，恢復到拒人千里的冰山狀，繼續翻找文檔碎片。

  就在她努力地平復心情，勸說自己不要跟魏昆這該死東西較勁的時候。

  東野靜又聽見那個求知慾旺盛的好學生，舉手提問道：「隔了幾年的行不行？還是要當晚修復？一晚上最多修復幾次？能邊修復邊——」

  「魏！昆！」

  東野靜氣得渾身發抖，她剛要發作。

  看到魏昆撿起一塊三角形的紙屑，驚喜地篤定道：「應該就是這個了！」

  魏昆的打斷技能效果卓群。

  提到正經事，東野靜的大腦CPU立刻跳轉線程，進入到嚴謹的工作狀態中，渾然忘了魏昆對她的惡意DDOS攻擊。她接過紙片，目光微凝，發動了權能之力，陰風陣陣，仿佛空氣中有看不見的鬼，正幫助尋找、復原。

  數張寫滿黑色符號的列印紙復原如初！

  東野靜欣喜道：「東野密文，果然沒有錯！」

  她邊用心算解碼，邊在另一張白紙寫下解密的文字，突然抬起頭，看向魏昆提出了靈魂質問：「你是怎麼找到的？」

  魏昆捏著下巴。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

  「你……」

  東野靜氣結，她不想搭理魏昆了。可好奇心像是爬行的小蟲，勾得她內心發癢，她要是不問明白，恐怕最近一個月都睡不好覺了。

  於是她再三猶豫，最終深深吸了一口氣，偏開目光，聲音像是蚊子嗡鳴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

  「為啥？太敷衍了吧，你總不能仗著漂亮就欺負人啊！」

  東野靜猛回頭，嗔怒道：「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是hentai嗎？變態才能想到那種問題！我沒想過、沒試過、沒體會過！總行了吧！你現在滿意了嗎！可以閉嘴了嗎？！」

  「可以。」

  「現在立刻告訴我，你是怎麼找到這份文件的！」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我已經告訴你可以閉嘴了。那個，邊修復邊……」

  「……」

  東野靜將解密翻譯好的文檔用力甩在魏昆臉上，然後面無表情地轉過身。

  背過身時，她顫抖的指尖，出賣了她不平靜的內心。

  東野靜絕望了。

  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恐怕就是為了找到妹妹東野恬，而選擇跟這個男人一起虛與委蛇！

  魏昆看到東野靜那副哀莫大於心死的宕機模樣，難得的生出些負罪感。

  誰讓她這么正經的……像是上學時的早熟女班長一樣，嚴肅又死板，總會激起魏昆莫名的挑戰欲。他承認這是嘴賤，但改不掉啊！小貓越生氣，他就越是想撩撥兩下，直到小貓可愛的無能狂怒……

  我真該死。

  魏昆深刻地反省著——該先問第二個問題的。

  他懷著這種難以自拔的悔恨感，翻看著東野智和拿到這份作戰計劃書。

  「原來東野靜提到的骯髒計劃竟然是這樣的嗎……」

  計劃書分為兩部分。

  分別是三方合謀的總體行動，以及分配給不同團體和個人的詳細行動。

  總體行動說的很簡略，與李智仁臨死前向魏昆傳遞的情報大體相同：『三方合謀，是為了擊敗真念學派，使其無法完成大宏願。他們會力爭每一枚大秀獎章的勝利，當第七天「往古」主題日時全力出擊，聯合一起能聯合的力量，正面擊敗華夏時尚界！』

  魏昆搖頭。

  「想多了吧？第七天在魔都市民俗局眼皮子底下動手？都用不著紅紅出手……」

  根據KQ極為隱秘的情報。

  魔都市，親自坐鎮的十三局高層……是一位代號為「萬聖鬼廟」的大神階怪異！

  少有祂真正出手的記錄，唯一記載是祂曾輕描淡寫地解決了超S級民俗事件「磕頭鬼」，將其永久鎮壓在紀念碑前的戰犯雕像中，最終這個差點帶來城市級災難的詭異，反倒成了一處供遊客參觀的地標了。

  魏昆倒是想吐槽這名字很有魔都風格，突出一個鬼廟+萬聖節的中西合璧。

  不過，已經體會過大神階恐怖的他，得知有「萬聖鬼廟」在，自然清楚亞洲時尚周鬧得太大，也輪不到他自我感覺良好地當救世主。

  他只想順順利利地渡過休假，最後領著紅紅安穩地回到雲海市總部，回到直播圈大殺四方。

  順便，在搞到詭影機的「膠捲」，以萌新的身份正式進入好像有點秘密的影視圈賽道……

  想到這。

  魏昆翻到了第二頁，東野智和的「骯髒計劃」映入眼帘。

  原來東野畫廊的鬼畫，確實跟東野智和有著直接關聯，可以說他是幕後黑手也不為過。但跟魏昆想像的陰謀畫風不太一樣……

  魏昆忍不住詢問東野靜道。

  「你大哥是不是東京拍片上癮了？」

  東野靜瞥了魏昆一眼，沒說話。

  魏昆自顧自，繼續說道。

  「先以神秘黑市買家的身份，買通保安隊長牛傑，把畫偷出來，洗清東野畫廊的嫌疑。等時機成熟，在第五天或是第六天，利用鬼畫把重要目標困住，然後藉助鬼畫複製的特性，製造出顏料分身，炮製負面新聞直接打擊對方基本盤，而方法是……」

  他頓了頓。

  「用分身拍澀情電影。」

  東野靜沒繃住冰山表情，她掩嘴輕輕咳了聲，強壯鎮定道：「無所不用其極，乃奇謀也。雖然我不認同他的觀念，但對於道德容忍度極低的這裡，是極為有效又不會引起詭異界強烈反彈的好辦法……」

  魏昆聳肩。

  「我知道有些人生活的樂趣，就是發掘別人道德上的毛病，然後盼望人家倒霉。」

  「但沒真必要拍電影，太正式也太有東瀛味了，簡單點，想把人或是時尚圈搞臭，你莫不如說有國內設計師或是老教授摸了你——別瞪我啊，我現在又沒做過！而且你也打我一巴掌了！」

  東野靜滿臉狐疑：「我打過你？」

  「我這是自責的說法，你不用在意。」

  魏昆切換話題，道：「東野智和把鬼畫也帶走了，但我們還是要警惕這方面的事，哪怕不是鬼畫分身，而是找長得像的替身呢？拍這種東西來威脅、潑髒水，也是挺不要臉的……」

  他渾然忘了不知在哪裡偷偷哭泣的切西亞，一臉地光偉正。

  翻到第三頁。

  這頁文字格外的少，只有寥寥數字——「裘半山，鬼嫁衣！S級詭物……」

  魏昆詢問東野靜，東野靜只是搖頭表示她根本不知情。

  「S級詭物？大概是錯誤情報吧。」東野靜沉吟，表情認真道：「這種戰略級的詭物，怎麼可能掌握在普通人手裡？要知道光是我借、咳、送你的那枚驗屍針，就已經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了。」

  魏昆嘴角一抽。

  他卻不覺得這是東野智和腦子壞掉的幻想。

  新娘、鬼鏡、婚奠、紅娘、嫁衣……大概，就差一個斷氣的新郎官了。

  不會真那麼巧合？

  回憶到紅紅髮狂時的恐怖模樣，魏昆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膽寒。

  跟紅紅將來的婚後生活大概是這樣的……紅色嫁衣，絕美面容，輕輕勾手，萬象天引，然後對著自己咔咔使用「貪婪」、「汲取」加「漩渦」等權能之力……想一想就特喵的刺激，真能扛得住嗎？

  會死的吧！

  絕對會死的啊！

  魏昆驚恐，一定有必要去跟裘老爺子親自談談了。

  ……

  裘氏集團。

  裘雲英坐在辦公室里，翹著二郎腿，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牆上「第三日」的字樣，格外的不自在。

  噠噠噠——

  手指敲擊桌面，聲音越來越急促，待到敲門聲響起，化作重重一下。

  「咚！」

  是發行組的妹子林語詩，她見四下無人，鬼鬼祟祟地走進來，湊到裘雲英身側咬耳朵。

  裘雲英先是點頭，然後表情一變，猛地拍了桌子。

  「海歸派跟模特公司簽了幾個新合同？就是為了搶我的人？！」她怒不可遏，道：「耿健他們為了奪權，連這種不要臉的招數都用的出！這是違規！他們該被判出局！」

  「裘經理，不是這樣的。您團隊裡那幾個模特的合同，是人家送的……」

  林語詩弱弱道：「耿副經理促成了與法國開雲集團、瑞士歷峰集團，還有漂亮國的PVH集團的2年中短期意向合約，光是設計費就過億了……是模特公司為了示好，把原本的租賃改為長約，直接送給咱們裘氏集團了……而耿副經理正是主管人事的，所以算在了他那邊……」

  「嘿，這群假鬼子還有點能耐啊？」

  裘雲英被氣笑了，她沒好氣道：「可這要說不是耿健計劃好的，我才不信！今天不是有他的人要參展嗎！想摘桃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幾分本事！」

  裘氏集團正門。

  由12輛頂級豪車和3輛保姆車組成的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向了魔都會展中心。

  冤家路窄。

  裘雲英剛停好Panamera，就在停車場碰見了正跟她爭奪集團繼承權的耿健一眾海歸派精英。

  她冷冷站在原地，沒有跟他們打招呼。

  反倒是耿健笑盈盈地走過來，他在身旁外國記者的鏡頭下，顯得格外氣宇軒昂。「有我們部門國內最頂尖的服裝設計師，絕不會讓那些外國人在咱們家門前耀武揚威，這是我們的地盤，該譜寫我們的文化……你是來給我們助陣嗎，阿英？」

  「別丟臉就好。」裘雲英不陰不陽道。

  等那外國記者調整鏡頭，背身過去的時候。

  耿健在裘雲英耳邊輕聲說道。

  「我會堂堂正正的獲勝，無論是你，還是你的那些可笑的外行幫手。那個野男人叫什麼來著？魏昆，嗯……國內二流大學的混子。你和他唯一做對了的事，就是簽了紅紅，讓裘老爺子高興得重新出山，吸引了整個東亞的目光——」

  「若不是這樣，我也沒機會代表咱們國家，在那些國內外的同行面前證明我們的實力，裘氏集團的實力。我真該謝謝你，讓我來當這個第三天篤定勝局的英雄……命運，只會眷顧勝者。」

  耿健輕拍裘雲英的肩膀，搖頭，在無數西裝革履的追隨下闊步遠去。

  裘雲英咬了咬牙。

  「裘氏集團，絕對不能落到你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