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女孩你為何踮腳尖

  鬼公司，陰森恐怖。

  一號直播室只有電腦屏幕的光，亮著，照不出任何身影。

  而在西側，正與紅色身影對坐的古樸婚鏡，周身縈繞著大量的黑色霧氣。

  一個高挑的黑紗身影，不見頭顱與腳踝，八條手臂抓著淡灰色的細線，將名為鬼氣的力量，注入到那座古樸婚鏡內。

  婚鏡的鏡面剎那間出現細小的裂痕。

  咔擦——

  伴隨著一連串的聲響，婚鏡鏡框的花紋泛著微弱血色，汩汩留出暗紅色的液體，不一會，就滴落滿地，在那絕美的紅色長裙下匯聚成詭異的血泊。

  婚鏡猛然振動，隨後在那清晰帶有裂紋的鏡面里，逐漸浮現出一個女人面容。

  女人悽美，張開嘴，唱著無聲的歌謠。

  而一直久坐在婚鏡前的紅色身影，輕輕在梳妝檯上取出一把木梳，慢條斯理地梳著她的黑色長髮，一遍又一遍。

  氣氛越來越壓抑和恐怖。

  躲在角落裡的人臉，正驚恐地望著屋內發生的一切。

  它喃喃道：「那個人在養鬼！他瘋了！難道不清楚厲鬼越強，凶性就會更難以控制嗎……」

  「不對！」

  人臉猛然驚覺，死死盯住紅色身影與顫動的婚鏡。在那紅色身影的背後，隱隱有一個奇異的影子，在無風搖晃著。

  「怎麼是她……」

  「怪不得，如果是她的話，一切就清楚了……」

  「霧司界被封印的恐怖，原來早就脫困了啊……」

  「魏昆在玩火自焚，他會後悔的。誒？我差點忘了，魏昆才是那個最變態的怪物啊！那沒事了。」

  玉面嘆了口氣。

  她不再對脫離鬼公司抱有什麼希望了。

  這時！

  一陣無形的風吹拂四周，周圍事物肉眼可見的蒙上一層淡淡的灰意。

  鬼鏡的花紋越發明亮，直到某一刻，鬼氣濃郁逐漸形成液滴，滴在鏡面上。

  鏡面本生的裂痕，頃刻間修復，化作完成光潔的鏡面，將紅紅那張絕世容顏照映出來，散發妖異、驚艷的魅惑。

  從鏡面里，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畫著歌伶妝容身影，鑽出鏡面，輕輕撫摸著紅紅的臉頰，聲音空靈，像是來自寧靜幽潭深處的迴響，說道：「真美啊……快了……馬上……我們都會重歸鬼神之位……曾經背叛我們的……都會得到徹底清算……」

  話音剛落。

  那鏡子裡的歌伶面露迷惘，看著自己細長的手，陷入困惑，似乎忘記了剛剛說過的話。

  遙遠的帝都。

  「鬼員工婚鏡得到了大量鬼氣的滋養，晉升為B級厲鬼！獲得天賦「鏡中人」……符合升職條件，是否將其升職為演藝部部長？」

  魏昆聽到這個聲音，就知道他的計劃成功了。

  鬼鏡本是殘缺，再加上不能像紅紅和紗紗那般，通過直播來吸收人氣轉化鬼氣，因此長期處於特困戶的狀態。小秘書早就偷偷告訴了魏昆這個事實。

  而小秘書的打算，魏昆也猜得出。

  它在制衡。

  無論是鬼事部部長紅紅，還是財務部部長紗紗，實力都強過了小秘書，更重要的是兩者間競爭關係並不強，這就使得失去了小秘書所最看重的平衡。

  它的董事長的秘書，絕對不能容忍鬼公司內任何派別、勢力有獨自壯大的苗頭。

  所以小秘書一直在暗中勸說魏昆，給鬼鏡注入鬼氣，讓其能力得到增強，只有鬼公司部門越多，各個權柄之間才能產生微妙的制衡。

  魏昆毫不猶豫地同意了鬼鏡的升職。

  他早就打算重用鬼鏡。

  「同意！」

  「恭喜鬼員工鬼鏡，升職為演藝部部長。」

  「提示：演藝部部長具有鬼員工的才藝培訓、能力養成等重要職能，是鬼事部部長的同級高層管理。但與財務部部長具有一定的競爭和矛盾關係。」

  「請妥善處理各部長之間的衝突，發揮董事長的威能。」

  魏昆微微點了點頭。

  他感知了一下「鏡中人」的天賦效果，頓時露出些意外的驚訝。「這個能力，正好能用得上……而且非常有用！」

  ……

  次日清晨。

  化妝師文芊芊給呂萱畫好了精緻的淡妝，牽著她的手打氣道：「等下到了節目錄製現場，千萬不要緊張，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不用怕那些台下的觀眾，反正舞檯燈光一打，什麼都是黑漆漆的，就當是菜地里的大蘿蔔，AV里的氣氛組……」

  呂萱愣了下，「氣氛組是幹什麼的？」

  「呃，小孩子不用懂。」

  「我就是想知道嘛，你告訴我，我就不緊張了。」

  「……」

  文芊芊偷偷望了眼魏昆，小聲耳語道：「他們不生產水，是大自然的搬運工，明白了嗎？」

  呂萱心滿意足，經過這樣個小插曲，確實沒有之前那般緊張了。

  跟隨團隊，魏昆開車將她送到了帝都衛視的廣播大樓。

  「直走，左拐四號廳，休息室在右手邊。」

  魏昆他們被當成隨行人員，暫時攔在了外面，理由是裡面有很多明星和選手都在休息，不想被打攪。因為之前發生過非常惡劣的偷拍事件。

  呂萱暈乎乎地，跟著俊男美女們來到四號廳的休息室門口。

  這時，導演助理找到她，微笑問道：「你是呂萱選手吧？」

  呂萱好奇地看向她，「姐姐導演找我有事嗎？」

  「哦，是這樣，歌曲比賽類的節目，如果只是正常比賽的話，就太無聊了。電視台要收視率，所以給大家都準備了台本。你放心，不會對個人形象產生影響的，伱可以理解成小tips，能提示你們做節目效果的東西。」

  助理把一摞列印紙交給呂萱，吩咐道：「你等下先去六號休息室吧，提前演練一下，因為你畢竟是風頭人物嘛，大家都很關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現，這個台本只有少數重點才有，不要讓別人看到了哦。」

  呂萱用力點頭道：「嗯嗯！我不會辜負導演和姐姐期望的。」

  助理給她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目送呂萱遠去。

  呂萱走到六號休息室，邊低頭看台本，邊扭開了門把手，而讓她沒想到的是，此時屋子裡竟然有人。

  「誰讓你開門的？」

  來人氣勢洶洶，毫不留情地給了呂萱一記耳光，打得她一個踉蹌，愣愣地看著打她的人。

  「我、我是導演讓我來……」

  「來蹭熱度的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種小明星的打算，惡不噁心啊，趁韓女士心情還沒糟，趕緊滾蛋走人！」這人毫不客氣地將呂萱推出門外，然後重重關上了門。

  呂萱又驚又怒，更多的是委屈。

  她捂著臉，感受那股火辣辣的痛，這是她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經歷過的。

  即便她才單純，也明白過來，自己是被導演助理耍了。

  那個看似和藹的大姐姐，早就知道六號休息室是大明星韓穎的地方，故意攢攏她去觸霉頭。

  「疼……」

  呂萱眼睛裡蒙著水霧，她第一次感受到社會險惡。她難過極了，有一種被背叛了，被忽視了，又無處發泄的無力感。她忍著淚，不讓脆弱的一面暴露在周圍的目光里。

  她默默走向角落的椅子，低著頭，任由淚珠一滴滴砸在還有墨水氣味的台本上。

  「很痛吧。」

  忽然，有個聲音在呂萱耳畔響起來。

  呂萱猛然抬起頭，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人在旁邊。

  她還以為是出現了幻聽，可下一秒，那聲音又出現了。

  「你想報復嗎？想給她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嗎？」這時，呂萱才聽出來這熟悉的聲音，正是那位神秘的女老師！

  呂萱驚呆了，甚至忘記了火辣辣的痛。

  這聲音到底是哪裡來的？

  她剛想小聲詢問。

  那聲音再說道：「你的實力不足以贏了她。但我可以幫你，不過你會付出代價。」

  代價？

  呂萱從小到大幾乎對這詞沒有深刻印象。任何好東西，她都是隨意採摘，只要是最好的，她的父母就一定會給她弄來。但自從父母失蹤以後，呂萱就逐漸明白了成人社會的複雜與險惡。

  她也明白，如果只靠自己，除了在腦海中幻想，是永遠沒可能報復那一巴掌的。

  呂萱咬住嘴唇，越痛，她的心就越發狠，越堅定！

  「老師，我相信你。不管是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承受，只要能讓她難堪……」

  「可如果代價，是自由呢？」

  「自由……」

  如果說代價是陌生，那麼自由則是熟悉，卻並不懂得其含義了。

  呂萱並不覺得自由有什麼寶貴的。她抹去眼角淚水，低聲道：「我寧願放棄自由，老師，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好難過……我想贏，我想證明自己，不是什麼蹭熱度的小明星……」

  「不要忘記你的選擇。既然你這樣決定了，從現在開始，你可以稱呼我為……靜老師。」

  靜老師溫柔道：「等比賽開始，你放心大膽的去唱吧，老師會在暗中幫助你的。」

  呂萱這才意識到靜老師不是普通人。

  無論是她鬼斧神工般的改造，還是這匪夷所思的傳聲手段，都遠遠超出了普通人能理解的範疇。

  呂萱內心激動，同時悄悄吞咽著口水，顫聲問道。

  「靜老師，你說自由的代價，究竟是什麼呢？」

  靜老師沉默了一會。

  她緩緩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鏡中會的一員了。你該明白，這力量來自於超凡。而鏡中會就是這樣一個組織。其他成員的存在，等時機成熟後，我會告訴你。謹記，不要對任何人透露鏡中會的秘密，否則你會受到難以想像的懲罰！」

  因為經歷，呂萱對此深信不疑。

  她熟讀各種少女文學，對神秘組織和超凡力量都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非但沒害怕，反倒興奮，有種得知秘密、加入組織的躍躍欲試。

  咔！

  四號演播大廳，燈柱驟然亮起，打在巨大的舞台上，吸引著全場觀眾的目光。

  主持人激昂吶喊道。

  「歡迎來到《天籟之聲》的初賽最後一場！」

  「歡迎導師MrChen！」

  「歡迎導師……」

  環繞的音響聲，刺激著每一位參賽選手。這個節目非常特殊，為了收視率和適應網絡潮流，不是錄播，而是留了30秒冗餘的現場直播。今天是初賽的最後一場，也是進入決賽最後三個名額的爭奪戰。

  選手們站在副舞台上，有的緊張，有的激動，還有的故作無所謂。

  呂萱算是中途加入的踢館選手。

  黃毅在台下，看著這位曾經的小徒弟，面露緊張和後悔，「是我害了她……千萬不要出事啊……」因為在記者見面會上的口不擇言，把呂萱給逼迫到了這個殘酷舞台上。

  對於呂萱而言，她是外來者，也是最受矚目的一位，任何問題和缺點都會在放大鏡下被無限放大。

  台下坐著音樂圈的各路資深從業者。

  他們不參與點評，但任何選手要是給他們留下了極壞的印象，恐怕就再也沒有在音樂圈發展的機會了。只能去玩獨立音樂的自娛自樂。

  呂萱安慰著旁邊緊張的女孩。

  她笑道：「只是初賽，放輕鬆，發揮自我就好。」

  那女孩感激地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可是……那三位評委導師真的很嚴格。只有進入決賽，才能見到我的偶像韓穎，好難啊！」

  呂萱目光微微一動。

  她輕輕握住了胸前的銀色掛墜，用力咬住嘴唇。「決賽……」

  女孩還在自顧自說著，「如果進入決賽，還能邀請助唱嘉賓，幫忙拉票，可是我不認識什麼會唱歌的好朋友呀……」

  選手一位位上台。

  呂萱排在第15位，等輪到她的時候，晉級名額已經被送出去了兩個，只剩下最後一個寶貴名額。

  站在聚光燈下，舞台中央，望著那嚴肅的三位評委，還有他們身後黑壓壓的觀眾。

  「有請選手呂萱，為大家帶來《女孩你為何踮腳尖》……」

  呂萱似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有位導師對旁邊問道：「她就是那個嚷嚷著要單挑韓穎的新人？」

  「是她咯，炒作唄，黑紅也是紅嘛。」另一位導師淡淡笑道。

  音樂伴奏聲響起。

  呂萱還沒開口，現場立刻有兩盞燈滅了下去！

  正是這兩位交頭接耳的導師，他們故意滅燈，頓時激起一片譁然。

  因為節目組此前，玩過很多次滅兩個留一個的懸念套路，很多觀眾並沒有覺得不妥，反倒是更跌宕有趣了。

  大家探著身子，意識到有好戲即將上演。

  呂萱心頭一顫。

  她望向那唯一沒有滅燈的MrChen，內心泛起最後的希望。在這一刻，她又看到了曾經的老師黃毅，又看到了台下正為自己加油打氣的魏昆哥哥、王守義叔叔和文芊芊姐姐……

  她卻沒有發現，魏昆的笑意似乎不太尋常。

  呂萱深呼吸，目光堅定，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潺潺清泉般的聲音，娓娓道來。

  「女孩你為何踮腳尖，是否想看到小丑的笑臉……」

  主角終於想明白了，開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