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祂們』，可以理解為將目光放在地獄的那些存在。」
「但是結合前文，也可以理解成飼養者們。」
這時，賭徒打斷了博士話。
他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隨後沉聲說道：「我感覺你這裡的推測出現了漏洞。」
「如果『祂們』可以是飼養者們，那麼驅逐現有的飼養者，迎來更強大的飼養者，反而對我們才是一件好事吧。」
「反正能夠成為盟友。」
「那為什麼那個叫良人的假貨又會建議我們保持現狀呢？」
博士點點頭，像是認可賭徒的這一番話。
但隨後他又舉了一個例子。
「如果我們把飼養者的背後看做是一個大公司。」
「地球作為他們公司規劃的一個畜牧項目，按照常理，第一批進入項目的人，在公司中應該是什麼樣的存在？」
賭徒仔細想了想，隨後回答道：「應該是負責修建圈舍的工人。」
博士輕點了一下頭，隨後繼續道：「那麼這一批修建圈舍的工人完工後，公司又該派出什麼進入這個項目之中？」
這一次，賭徒毫不猶豫回答道：「首先是公司的管理層，他們會空降這裡驗收工作。」
「然後開始接手牧場。」
「隨後負責飼養的工作人員開始入場，正式讓牧場投入運營。」
賭徒剛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忽然就變得呆滯了起來。
博士像是沒有注意到賭徒的神情變化。
他輕點了一下頭後繼續說道：「順著這個思路，如果第一批入場的工人在建設的過程中遇到了阻礙。」
「比如說土地原主人的驅趕，從而導致他們退場。」
「那麼公司總部就會派出一批更有經驗的工人來繼續項目的建設。」
「如果這個阻礙是來自於土地持有者，那麼第二批派來的人中，就會出現有應對這方面經驗的人。」
「他又會用什麼樣的方式來繼續項目的進行？」
「這裡還要再加上一個前提，那就是土地原主人在社會上並沒有什麼話語權，就算想要打官司，也不知道起訴的流程。」
「在這種前提下，他們又會怎麼做？」
賭徒沉默了片刻，隨後沉聲說道：「暴力徵收！」
聞言，博士立即糾正道：「是更加暴力的土地徵收！」
「正是基於這個假設，所以良人才會建議我們維持現狀，去當一個『釘子戶』。」
「只要項目的建設沒有完成，那麼施工的工程隊就不會退場。」
「雖然有阻礙，但至少沒有出現釘子戶來項目上鬧事。」
「而且工期的延長，對於施工隊也是一件好事。」
「只要施工還在繼續，那麼總公司就會繼續支付施工隊的工資。」
「如果你是施工隊的領導，你又會怎麼選擇？」
「是儘快完成項目，還是繼續拖著？」
聽到這裡，賭徒撇了撇嘴道：「不得不說，你這個猜測很有道理。」
「但這不是職場，施工隊也不是職場上的老油條！」
一旁的典獄長也點頭附和道：「確實，你這個猜測有些兒戲了。」
博士卻輕輕搖頭道：「其實現在已經能看出一些苗頭了。」
「早先，這一批施工隊中有些急功近利的人，他們為了加快施工進度，使用了一些手段。」
「他們於『釘子戶』發生了衝突。」
「然後這些急著想要表現的人，被『釘子戶』中的一些脾氣暴躁的人打死了。」
「這些人被打死後，出於安全的考慮，項目進度就慢了下來。」
「剩餘的工人也樂於見到這一幕，因為他們的工作量變小了，但是工資沒有變。」
「甚至他們還會主動向總公司隱瞞事實來維持這種舒服的日子。」
「如果將這個牧場的項目，比作是跨國項目。」
「受限於消息傳遞的速度，這其中的流程就會需要很多的時間。」
「他們能拖的時間就會變得漫長。」
典獄長嘆了口氣道：「就像他剛才說的一樣，這不是職場，施工隊也不是人。」
「你不能拿人類職場的思維去代入祂們。」
一直處於雲裡霧裡的獄醫忽然開口道：「兩位先生，其實我覺得博士先生的猜測有一定的道理。」
聞言，其餘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他。
獄醫捏著鳥嘴沉聲道：「我曾經在獄中待過。」
「在那裡，我接觸過很多的外來者。」
「祂們之中，有些存在有著和人類相似的思維。」
博士接過這個話題繼續說道：「這裡就不得不提到一個概念了。」
「同化！」
「同化的過程是相互的。」
「你在同化別人思維的過程中，別人的思維也在同化你。」
「如果把成神的過程看作是規則對於生命的同化。」
「那麼被同化之後，自我意識依舊占據主導的話，那就成為了清醒的神。」
「反之，如果規則的意識占據了主導，那麼就瘋了。」
「或者說，思維方式更加偏向於規則。」
典獄長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想說的是，那些外來者在同化人類的同時，也受到了人類思維的影響，對吧？」
博士點了點頭道：「顯而易見的事情。」
「這也是我猜測中的支撐點之一。」
「尤其是流光的經歷，讓我更加確信這一點。」
典獄長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說。
博士摘下了單片眼鏡，將其握在手心繼續道：「良人說祂們也可以成為盟友。」
「那麼我們根據這個思路，可以和對方進行一些合作。」
「從現在的形勢來看，祂們並沒有強烈的攻擊意圖。」
「他們想要賴在項目上混日子，那麼我們就滿足他們。」
「我們就安心當一個『釘子戶』，同時可以嘗試著派人和他們進行一些交流。」
賭徒和典獄長對視了一眼。
隨後賭徒嘆息一聲道：「說實話，我有點信了。」
「就從北歐那邊的形勢來看，事實的確就像博士說的這樣子。」
然而典獄長卻是沉聲道：「可是這行為無異議賣國！」
「他們想要將這裡改造成牧場！我們難道就讓他們改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