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旦丁的表情瞬間僵住。

  司機一臉古怪的表情，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地看著旦丁。

  陸笑則是早有猜測，因此他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但青容說完這句話後，繼續埋頭整理地上的碎肉塊。

  她的速度很快，似乎對人體的結構極為了解。

  沒過多久，她就已經將那些碎肉塊整齊地排列在了地上。

  做完這一切後，她才開始整理自己的臉皮碎片。

  她的手法如同拼圖一般，將自己的碎成一片片的臉皮拼湊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張完整地臉。

  隨後她將臉皮拾起，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眾人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了，因此也沒有覺得這一幕有多詭異。

  就在這時，但青容指著地上排列的整整齊齊的碎肉塊，對著陸笑說道：

  「你只帶這一部分過來嗎？」

  聽到她的話，陸笑搖了搖頭道：

  「是他只剩下了這一部分。」

  隨後陸笑將之前發生的事情，以及旦丁對於事件的描述重複了一遍給但青容聽。

  聽完陸笑的話後，但青容聲音幽幽道：

  「我知道了。」

  「欠你一個人情。」

  說完，她又看向了旦丁。

  那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孩子，我知道你現在很疑惑。」

  「事情的起因有點複雜，你聽奶奶慢慢和你說。」

  說著，她直接盤膝坐在了地上。

  其餘人見狀，也跟著坐了下來。

  「事情要從張初來到這崑崙道觀開始說起。」

  「他進入這道觀學習的時候，我是負責帶他的師尊。」

  「那會兒這個世界還是很正常的。」

  「我帶著他做早課，學《道經》，以及一些奇異術法。」

  …………

  但青容和眾人講述了許多之前的日常。

  從她如數家珍般的話語中能夠聽得出來。

  她對於以前的事情很是在意。

  說著，但青容的音階陡然提高：

  「後來我被污染了。」

  「並且污染並不是發生在瞬間的，就像是溫水煮青蛙，因此我早先並沒有察覺到。」

  「有段時間，我滿腦子都在想生育的事情。」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自己到那個年紀了，並沒有太過於在意。」

  「直到有一天。」

  「我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張初躺在我的床上，並且是被我打暈的。」

  「至於發生了什麼，不用我細說，你們應該都能猜到。」

  陸笑和司機對視一眼，兩人都是沒有說話。

  旦丁也跟著陷入了沉思。

  但青容語氣幽幽繼續道：

  「後面又恰好有人看到他從我的房間出來，這件事在道觀鬧得很大。」

  「然後他為了保全我，選擇了還俗，脫離道觀。」

  「並落得個欺師滅祖的罪名。」

  聽到這裡，陸笑在心中輕輕嘆了口氣。

  這像是道士那性格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想到這裡，他看向但青容開口詢問道：

  「所以你在那時候發現自己被污染了？」

  「張初他知道這件事嗎？」

  但青容看向陸笑，臉上瞬間布滿了觸目驚心的裂紋。

  像是情緒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但她並沒有回答陸笑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發現自己被污染了。」

  「因為張初走後，我滿腦子依舊是想著那些事情。」

  「後來，道觀的幾個長輩聯手幫我作法，他以為我是被邪祟纏身。」

  「不過我需要在昏迷的狀態被他們作法。」

  「就在那一次作法後，他們死了。」

  「全都死了。」

  「嗚嗚嗚嗚~~~」

  忽然出現的聲音，讓眾人都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嗚嗚聲並不是但青容在哭。

  更像是風聲。

  但卻透露著無比詭異的味道。

  與此同時，但青容的身上傳來一陣「咔噠咔噠」的聲音。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自己出了問題。」

  「可是道觀的其他師兄弟並不相信我的說辭。」

  「他們經過商議，決定所有人聯合起來給我作法。」

  「於是，他們也都死了。」

  「全都死了，整個道觀就剩下了我一個人。」

  其餘人皆是屏住了呼吸，此時沒人敢出聲打斷但青容。

  她的身子止不住的在顫抖。

  齒輪轉動咬合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激烈。

  「我被一個叫『繁育』的特性污染了。」

  「這個特性讓我無時無刻想著生育。」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個人住在你的大腦裡面，時時刻刻都在催著你生育。」

  「一秒也不曾停歇。」

  聽到這裡，旦丁的瞳孔猛地一縮。

  嗚嗚的風聲愈加清晰。

  仿佛有千萬人趴在眾人的耳邊哭泣一般。

  那種感覺，即便是陸笑也感覺到毛骨悚然。

  但青容似乎是在平復情緒。

  她的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金屬發條。

  和陸笑在小道童崩碎後撿到的那個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但青容手上的這個，散發著強烈的邪惡氣息。

  她將發條插在了自己的腹部肚臍眼的位置，隨後開始快速的扭動著。

  眾人沒有打斷她的意思。

  只是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很快，但青容收回了發條。

  與此同時，她的情緒似乎也穩定了下來。

  「之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

  「我產下一子。」

  說著，她看向了旦丁，語氣平靜道：

  「也就是你的父親。」

  聽到這裡，旦丁的瞳孔緩緩收縮。

  他敏銳的察覺到但青容的話里有著無數的漏洞。

  看但青容的樣子，顯然也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因此旦丁也不敢去問。

  陸笑則沒那麼多的顧慮，當然他想的也沒那麼深。

  他朝著但青容出聲問道：

  「那為什麼你不讓道士見自己的兒子？」

  話音剛落，陸笑感覺到有隻手在扒拉自己。

  低頭一看，是旦丁的手。

  旦丁朝他做了一個噓聲的眼神，示意他不要說話。

  但青容好似沒有看到這些。

  似乎是已經說完了所有的東西，她站起身走到了那排列整齊地碎肉塊前。

  開始一點一點拼接那些碎肉塊。

  陸笑三人對視一眼。

  旦丁眼睛朝著一處陰影地帶瞥了一眼，示意兩人到那個地方說話。

  …………

  陰影處，旦丁瞥了一眼遠處的但青容壓低聲音說道：

  「我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