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並沒有回答陸笑的話。

  陸笑的德行，影子自然是很清楚。

  巨大的腐肉團緩緩蠕動，向著陸笑這邊移動。

  隨著他的移動，腳下也出現了一條荒蕪的痕跡。

  「這就是瘋掉的神靈的真實形態嗎？」

  陸笑心裡暗自嘀咕了一聲。

  這一刻，他想到了飛鏢。

  但相比於飛鏢那種酷的不行的外觀，影子這個外觀就顯得有些低端了。

  很快，影子移動到了陸笑的身邊。

  「就你一個人來的嗎？」

  陸笑點了點頭，隨即又補充道：

  「哦，那位名叫修恩斯的先生也跟著來了。」

  「他們正在和那個戴眼鏡的先生聊天。」

  「我覺得無聊，那個戴眼鏡的先生就把我送這裡來了。」

  「對了影子先生，白先生呢？」

  話音剛落，一聲詭異的獸吼聲迴蕩在這片山谷之中。

  緊接著，在陸笑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身影。

  這道身影看起來極為的扭曲。

  他有著兩顆頭顱，一顆獸形，一顆人形。

  獸形的那顆頭顱有著各種動物的特徵。

  而人形的頭顱則是長著白所以的臉。

  見到來人，陸笑的眼睛頓時一亮。

  現在的陸笑只對少數的幾個人有著好感。

  白所以自然是其中之一。

  畢竟他們可以算是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

  此時的白所以顯然也恢復了理智。

  那張慘白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

  陸笑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問道：

  「白先生，你也是在提前適應瘋狂嗎？」

  聽到陸笑的話，白所以明顯愣了愣，隨後看向了一旁的影子。

  「這傢伙是這麼跟你說的？」

  聞言，陸笑輕輕點頭。

  白所以語氣有些無語道：「別聽他瞎說。」

  「其實我們早就恢復理智了。」

  「博士給我們想了個鞏固人性的辦法。」

  陸笑啞然道：「這個方法就是變成這樣子嗎？」

  「如果可以，我也想試試。」

  白所以和影子對視一眼，後者在前者的眼中看到了無奈。

  影子吐槽了一句。

  「別人避之不及，你倒是趨之若鶩。」

  「有時候真的想撬開你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想法。」

  然而這句話落在陸笑的耳中卻是變了味。

  他臉上掛著明顯的期待道：「要不我們現在就嘗試一下如何？」

  「因為我也想好奇這一點。」

  也就是影子現在沒有手，不然他肯定會扶額嘆息。

  氣氛沉默了片刻，最後還是陸笑主動打破了沉默。

  他輕聲問道：「你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呢？」

  「養老嗎？」

  白所以那張慘白的臉上浮現出沉思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輕輕點頭道：

  「這個說法沒有太大的問題。」

  「準確的說，我們是在這裡養心。」

  「而這裡也被我們稱作養心地。」

  剛說完，他那顆獸形腦袋就發出一聲詭異的嘶吼。

  白所以語氣沉重道：「等我一會兒，我來感覺了！」

  說完，他的身軀開始扭動。

  嘶吼聲迴蕩在整片山谷之中。

  他正在瘋狂的破壞著一切。

  過了好一會兒，原本山清水秀的景象化作了人間煉獄。

  白所以跑了過來長長舒了口氣道：「舒服了！」

  陸笑有些傻眼。

  這人剛才還說在這裡養心。

  下一秒就搞起了破壞。

  雖然陸笑對於養心這個詞沒什麼概念。

  但他也知道，養心不是這麼養的吧。

  似乎是看出了陸笑的疑惑，影子開口解釋道：

  「這就是博士給我們想出來的辦法。」

  「主動釋放心裡的破壞欲望。」

  陸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瘋狂就代表破壞嗎？」

  聞言，影子輕輕搖頭道：「自然沒有這麼簡單。」

  「瘋狂中蘊含的東西太多了，破壞只是其中之一。」

  「在這裡，我們可以隨意的釋放瘋狂。」

  「無論是破壞也好，還是屠殺也好。」

  「只要我們想。」

  「這個環境就會擬化出我們想要的場景，以供我們去發泄。」

  說完，他也發出一陣嘶吼。

  下一秒，場景飛速切換。

  再次回到了之前那副場景。

  見到這神奇的一幕，陸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語氣驚喜道：「所以你們已經知道如何應對瘋狂了嗎？」

  聽到這話，影子臉上露出了一副苦笑的表情。

  「如果真這麼簡單那就好了。」

  「釋放瘋狂只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只能讓我們恢復短時間的清醒。」

  「事實上，大多數時候，我和老白都是渾渾噩噩的狀態。」

  「在那個狀態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我們自己在做些什麼。」

  「可能是毀掉了周圍的一切，也可能是吃掉了對方。」

  「甚至……還可能吃掉自己。」

  聽完影子的述說，陸笑感覺到脊背一涼。

  「這……這真的是，太難受了。」

  陸笑只是喜歡那些扭曲的外觀，並不代表他喜歡瘋狂的感覺。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看向影子語氣沉重道：

  「你們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影子沉吟一聲道：「在這裡，時間對我們已經失去了意義。」

  「一開始我還會在心裡計算時間。」

  「但隨著渾渾噩噩的狀態出現後，我就不再去理會時間的流逝了。」

  陸笑點點頭道：「也就是說，那個狀態只會持續一段時間。」

  這一次，影子沒有回答。

  反而是白所以向著陸笑解釋道：「並不是。」

  「因為在這裡，我們都是以意識形態存在。」

  「在還沒有徹底瘋狂之前，我們的意識本就是清醒的。」

  「當意識從身體剝離後，針對我們意識的污染就會少很多。」

  「如果換做是真正的世界，我們的意識只會越來越瘋狂。」

  陸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隨後他咧嘴道：「所以你們意識就是這個形態嗎？」

  聽完陸笑的話，白所以啞然一笑道：

  「沒錯，在被污染之後，我們的意識就朝著這個形態在轉變。」

  「可以說，如果我們在現實中瘋了，最後也會變成這樣。」

  陸笑看了看兩人現在的外形，隨後在心中開始比較了起來。

  相比於影子那副腐爛肉團的樣子。

  陸笑更喜歡白所以那種線條硬朗的外形。

  當然，不包含他身上那些蠕動著的巨大白色蛆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