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到來

  「嘩啦啦……」

  滔滔蜃海之水激盪，發出連番聲響。

  蜃海之水並非真正的海水，只是其外在展現的部分特質。

  若有強者仔細觀察，就能發現蜃海之水也是天地力量的一種。

  只是這種力量，不能被人族或者是天地內其他生靈所運用。

  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力量甚至有極大的危害性，長時間接觸自身都會被其侵蝕轉化。

  而對於蜃海生靈而言，這些力量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本。

  蜃海力量具備極其強橫的侵蝕力，萬事萬物都會被其侵蝕，化成它的一部分。

  然而此時，在無邊蜃海中，有一艘金色神船正在航行。

  神船玄妙，上刻有無數古符文，無數符文相互勾連交織形成一片金色的場域，將整座神船包裹。

  每一枚符文都有法則之力環繞，不僅如此，通過這些符文還可感知到一股浩大古樸的力量。

  這些符文乃是來自不知多少時代之前的古天庭強者，這艘神船也必然是古天庭用於征戰巡視諸天的戰船。

  戰船上每一枚符文，都是古天庭大能所煉製烙印，蘊含著他們對天地法則和大道的理解。

  如今每一枚符文皆被激發，在戰船周圍演化出萬千妙法。

  星辰，雷霆，五行，陰陽，地，風，水，火，無盡法則之力繚繞整艘戰船。

  這些符文之間相互匯融一體，好似渾然天成。

  「嘩啦啦！」蜃海與這法則之力相互牴觸，每當其接觸到金光，便自動退避開來。

  也正是有著無數上古大能留下的符文，這艘戰船才能在蜃海中航行。

  蜃海之水奔騰，卻無法近這戰船半分。

  在這戰船後方，許多詭異而又恐怖的蜃海生靈，正在追逐這艘戰船。

  有一蛇形怪物，身有十萬里之長，然卻極其纖細，猶如一根細線。

  這十萬里長的大蛇聚成一團，一眼看去好似卷在一起的麻線團。

  又有一飛蛾，體型猶如數千里，雙翅震動遮天蔽日。

  表面看上去，與常見的飛蛾似乎一般無二，只是體型要大得多。

  但仔細觀察，在這隻飛蛾翅膀下，有無數隻密密麻麻層層迭迭，僅有銅板大小的小蛾蟲。

  這些小蛾蟲數量實在是太多，一眼看去實在讓人頭皮發麻。

  再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那無數隻小飛蛾正在啃食大飛蛾的軀體。

  飛蛾的血肉與人不同，並沒有血色，而是一團又一團黑色的血漿。

  有些黑色血漿還不斷向下滴落，無數小飛蛾就在此時分離出去，撲向那些血肉，將它們吞噬乾淨。

  有些小飛蛾不慎沾染那些黑色血肉，頃刻間也被身旁同伴當成食物，瞬息吃了個乾淨。

  這些小飛蛾猶如螞蟻搬家般，慢慢掏空大飛蛾的血肉。

  那些已經被啃食乾淨的區域，則是由無數隻小飛蛾擠成一團，替代原本的軀體。

  這隻體型極其龐大的飛蛾，對此卻沒有任何反應，好似根本沒有感知到這一切。

  甚至於在它那快要啃食乾淨的腹部內，還在不斷孕育新的蛾蟲。

  還有一隻蜃海生靈，是一隻被拼湊起來的怪物。

  馬首人身雙肋生翅，沒有雙腿，振翅飛於空中。

  這馬首怪物看似詭異，實則放眼看去已經是這群蜃海生靈中最正常的一個。

  蜃海生靈構造特殊，常人難以理解，這是這些蜃海生靈的本相。

  但這只是在如陳墨或血海之主等正常天地生靈眼中，蜃海生靈才是如此怪異。

  因為兩方天地法則不同，雙方均無法理解對方的構成，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幅怪異景象。

  換而言之，在這些蜃海生靈眼中，自己與同伴都是絕對正常，那些躲在各個小天地里的生靈反而是詭異無常。

  「圐……」

  「乷……」

  「廡……」

  一道又一道莫名聲音傳來，每一道聲音皆很悠長，是一連串不明意義的音節。

  只聽的人雙耳發懵，嗡嗡作響。

  這些蜃海生靈，在用他們的語言相互交談，約定該如何劃分這金色神船。

  人族武者可以從蜃海中獵殺蜃獸，獲取蜃靈。

  蜃靈多種多樣，可助武者增進修為，可讓鍊氣士用於煉製兵器法寶。

  同樣蜃海生靈吞噬另一方天地的武者，或各類擁有法則力量的天材地寶，亦可為自身增加力量。

  如果說武者得到蜃靈，還需要判斷其與自身是否屬性相合，不能直接使用的，還得想辦法讓鍊氣士煉製一番，剔除其中雜質。

  而對於蜃海生靈來說，這些問題就從來不存在。

  蜃海侵蝕力量本就極強，能夠將天地萬物的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誕生於它體內的蜃海生靈，當然也具備這一能力。

  不許多過麻煩，只要將其吞噬掉就能增強自身。

  這一艘來自古天庭煉製的神船，對他們而言是難得的大補之物，更別提這些蜃海生靈還感知到，在這艘戰船內部還有許多武者。

  念及此處，這些蜃海生靈的速度好似更快。

  而在戰船甲板上，一名身穿金甲，姿容清麗，手持長槍的女子，正眉頭緊鎖，遠遠觀望那些不斷追趕戰船的蜃海生靈。

  「葉師，咱們還剩多少天地神液？」關山月緊盯著那些蜃海生靈，凝聲詢問道。

  被他稱為葉師之人，是一名身穿墨色長袍，鬚髮皆白眼窩深邃，面容愁苦的老者。

  老者氣息略顯低沉，雙目緊閉，仔細感知情況。

  「還有三萬滴，支撐不了多久了。不遠處就有另一方天庭殘片，希望在耗盡前能抵達那裡。」

  老者語氣低沉，雙目間遍布隱思，同樣看著遠處的無數蜃海生靈。

  他們這艘神船，看似是神船，實則也是天庭殘片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為天庭殘片內包含這艘神船，他們才能在蜃海中展開逃亡。

  如若不然，根本沒有任何手段能支撐他們在蜃海中行走。

  一旦脫離天庭殘片的保護，蜃海會在一瞬間將他們全部同化。

  「希望能到吧。」關山月輕輕嘆了口氣，內心情緒複雜。

  她其實也並不想駕馭這艘神船航行在蜃海中，這並不是什麼安穩之事。

  相反會被許多蜃海生靈盯上，被接二連三的襲擊。

  如若不是天庭殘片本身足夠強大，不是普通蜃海生靈能夠擊碎。

  那他們現在恐怕早就已經化為蜃海的一部分。

  但即使如此，也有許多蜃海生靈看出來，他們現在是苦苦支撐，每分每秒都在消耗自身儲存的力量。

  隨著力量消耗的增多，戰船本身的防護一定會逐漸下降。

  故此許多蜃海生靈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禿鷲，一路尾隨他們，等他們倒下的那一刻，好大口分食血肉。

  一路走來，關山月始終都是如履薄冰，不知自己能否走到對岸。

  她如今所承受的壓力非常之重，一旦行差就錯，可不僅是只有自己丟了性命。

  天庭殘片內幾處洞天福地內的數千萬生靈，都將會化為那些蜃海生靈的食糧。

  只要稍有行差就錯，他們就會丟掉性命。

  如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關山月也絕不會選擇帶著數千萬生靈，與自身一同穿梭在蜃海中。

  只是他們所處的世界已走到末尾，不是一個時代走到末尾，但是整個世界將要徹底被蜃海淹沒。

  逐漸被其同化侵蝕，直到徹底化為蜃海中的一部分。

  關山月與星參界眾多強者，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他們窮盡一切手段自救，想要找出所有方法來延緩這一過程。

  天庭殘片也是在這一階段，落入關山月手中。

  在最初時，她沒想過要動用天庭殘片驅使古戰船逃離，因為那風險太大。

  可隨著時間推移，其他方法不再起作用，他們那方世界開始逐漸被蜃海徹底吞噬。

  就連天地法則都不再完善，除去少部分頂尖武者外，餘下武者實力一日弱過一日。

  關山月無可奈何，方才動用此法冒險逃離。

  至於目標，自然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方天庭殘片。

  她現在只能祈禱，另一方天庭殘片最好也有執掌者，且能發現自身到來。

  此外他們所處的世界，最好距離被蜃海淹沒，還有好長一段時間。

  只有這樣，自身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關山月其實也清楚自己如今的做法，不亞於禍水東引。

  但她沒的選，生死大事，她果斷選擇最有利自身的選項。

  至於另一方世界對自身的責備，到那時要付出的代價，那也得先活下來，才有心思去考慮。

  何況她現在肩負的不是一人之生死，還有數千萬生靈。

  「嘩啦啦！」

  蜃海之水滔滔，不斷避讓神船散發的金光。

  「還有多少天材地寶，無論什麼東西，全都給我丟進造化神池裡，先活下去，活下去再考慮別的事情。」

  關山月感受著天地神液的消耗速度，突然厲聲開口。

  她聲音不大，卻通傳整個神傳內外所有秘境福地，無論何人，皆能聽到這一聲音。

  關山月話音落下身上甲冑兵刃變換，化作一團金光，沖入造化神池內。

  她身上甲冑兵器，也是一整套衍神兵，如今丟入造化神池內，當然能化作天地神液，為神船航行加速提供動力。

  不只是她，這神船內所有強者，或多或少都取出幾件天材地寶或是兵器，十分不舍投入造化神池。

  能被他們留存到現在的天材地寶或兵器甲冑，都已是最為珍貴之物。

  當下要捨棄，自然是萬般不舍，只是這卻容不得他們選，如若神船失去防護無法航行。

  那他們都得死，有再多至寶在身上，也來不及發揮作用。

  造化神池流轉，將這些寶物化為天地神液，驅動神船繼續前行。

  而玄天界內，陳墨仍在仔細感應天庭殘片的移動速度，估算其具體到來時間。

  「此為觀天鏡，乃是我天宮鎮宮之寶，可觀宇內天地萬事萬物。

  但少有人知，動用觀天鏡還可觀察界外情況。」

  水千秋取出一方奇寶，這觀天鏡看似平平無奇，只是一方青銅古鏡。

  鏡子有月盤大小，鏡身上還有一層厚厚的銅鏽。

  水千秋輕輕揮手，隔絕天地內外，保證不讓其他人看到這面鏡子。

  動用觀天境，觀察世界之外，這代表他們會看到真正的蜃海。

  這可不是一般武者修士所能直面，修為不足者極其容易受到影響。

  修為強大者雖對蜃海的感知更清晰，但本身也有更強的抵抗能力。

  除非蜃海之水真正降臨，徹底淹沒這方世界，不然以他們的修為，只是短暫接觸，觀察外界蜃海情況。

  那相對來說，風險並不算很大。

  而若是修為不如他們的弱者，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也有可能會受到蜃海法則的污染。

  水千秋激發觀天鏡，全天界內所有事物皆可探查。

  他並未進一步使用，而是輕輕推給陳墨，因為只有他才清楚另一方天庭殘片的具體方向。

  陳墨掌握觀天鏡，仔細調整其探查方向，儘量讓其與另一方天庭殘片重合。

  由天宮洞天為起點，一路向遠方查看。

  很快觀天鏡的力量來到玄天界的邊緣，一道壁壘橫在眼前。

  這是空間壁壘亦可稱為天地胎膜或界壁，無窮天地法則流轉在界壁上。

  道道金光散發，驅散外界蜃海之力，對這方天地的侵蝕。

  也正是有著無窮法則所構成的界壁，加上玄天界所處的空間，地勢相對來說較高，這才能不被蜃海之水完全淹沒。

  但即使如此，這世界卻還是要多多少少受到蜃海影響。

  哪怕如今有三個世界的天地法則相連，可蜃海的影響仍舊未完全消失。

  陳墨掌控觀天鏡之力，不斷向界壁外探查。

  界壁內，無窮空間法則融匯，與其他天地法則相連共鳴，億萬道紋流轉無窮符文顯化。

  觀天鏡的力量，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艱難穿過。

  霎時間，天地豁然開朗，無數蜃海之水翻湧交織，灰白色濃霧凝結，遮蓋眼前一切事物。

  僅是遠遠觀望一眼，陳墨就感受到蜃海對自身的極大惡意，這種力量十分強大，沒有刻意針對他，但無時無刻透露著對他的惡意。

  即使以陳墨的修為實力，都本能感到有些許牴觸，不想要再繼續感知這種惡意。

  因為這惡意不是來自某個生靈，而是來自整個蜃海世界。

  這還僅遠遠看上一眼加上還有觀天鏡阻隔，若真是正面接觸，那自身感受一定更清晰。

  無視這些影響，陳墨凝聚心神，繼續向外探查。

  很快他就看到一金色戰船，破開無數蜃海之水，向他們這方世界衝來，且速度越來越快。

  陳墨與白玉瑕還有水千秋三人相互對視一眼，都明白這金色戰船，八成就是另一方天庭殘片。

  看來另一方天庭殘片，另有玄妙能化作神船航行在蜃海中。

  而在神船後，是許多追逐神船的蜃海生靈，透過觀天鏡，雖看不到強弱。

  可憑其體型與僅看一眼就感受到的惡意來看，這些蜃海生靈的實力絕不會弱。

  「戒備！」陳墨高聲呼喊，水千秋與白玉瑕迅速響應，緊接著是無數天人武者與先天武者還有鍊氣士。

  所有人都在以最快的速度回歸先前演練好的位置，隨時準備啟動陣法。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十數個時辰眨眼而過。

  那金色神船，開足馬力沖開玄天界界壁，帶著無數蜃海之水與蜃海生靈一同湧入玄天界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