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 流言起

  崔漁不是傻子，他一眼就看穿了姬無雙的真面目。

  與姬無雙比起來，姬無心就是一個單純的小白。

  毫無疑問，姬無雙更難對付。姬無心憑藉的是出眾天資，而姬無雙憑藉的是過人的智慧。

  二人假惺惺的完成了表面功夫，然後又敘說了一刻鐘的客氣話，其間姬無雙不斷畫大餅，最後崔漁告辭離去。

  看著崔漁遠去的背影，姬無雙面色嚴肅，坐在窗子前不知道想些什麼。

  許久後，姬無雙才問了句：「先生怎麼看？」

  屏風後走出一道人影，正是玉先生。此時玉先生一襲青衣，看起來溫潤如玉，頭頂上的奇怪眼睛也消失不見，整個人仿佛年輕了幾十歲。

  「看不清。」玉先生略作沉吟後才道。

  「看不清？」姬無雙一愣：「先生的眼睛上可觀天，下可查地。人世間的諸般種種，皆難逃先生法眼，這世上還有先生看不透的人？」

  「說！」周天子呵斥一聲。

  金懷柔連忙上前研磨墨汁，自從這幾日見到崔漁雷霆手段之後，金懷柔不敢有別的小心思，對崔漁更是敬畏到了極點。

  姬無雙正心急如焚的來回踱步，聽聞穎兒回答後，頓時面帶焦躁：「你家老爺去哪裡了？就說孤王要見他，叫他速速回來。」

  玉先生聞言苦笑：「面見大王后，殿下肉身被毀的事情必定瞞不住，事到如今殿下還是趁早請旨離開鎬京城，成為坐鎮一方的實權人物，然後靜待天時。如今天下即將大亂，此時留在鎬京繼承王位，也未必是最好的選擇。」

  姬無雙聞言苦笑，只能遵循玉先生的話，起身面見周天子。

  清晨

  周流面色陰沉的從樓下走來，來到了周天子的身後，眼神中充滿了猶豫。

  「每個人的志向都不一樣，區區一個國公爺的位置，又怎麼會被我放在眼中。」崔漁笑眯眯的道：「夫人請回吧，我要休息了。」

  一夜無夢

  他沒繼續審查是不是真的，而是開口問了句人在哪裡。

  姬無雙的府邸

  清晨的姬無雙尚未清醒，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玉先生敲響了姬無雙的房門：「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臣聽人說，大王子姬無雙的肉身被毀掉了，現在奪舍了一具肉身在苟延殘喘。」周流低聲道。

  「回稟大王……大王子已經數年不與王妃、側妃妻妾等同寢了。自從從兩界山歸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同寢過。」內侍官員顫顫巍巍瑟瑟發抖的道。

  這是一個人命九等的世界，貴族爵位意味著人上人，這是何等珍貴？

  榮國公府內的大廳中

  這則消息一出現，就傳的有鼻子有眼，整個鎬京城哄傳遍了。

  「我來是想告訴你一個秘密。」崔漁笑眯眯的道。

  周天子不理會內侍，而是面色陰沉道：

  「那畜生在何處？」

  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時就見一個內侍瑟瑟發抖的來到鹿台，見到周天子後直接下拜：「見過大王。」

  就算是心中早就有了預想，可此時真的事到臨頭，還是依舊忍不住的顫慄。

  「這醜聞要是傳出去，大周王室本來就萎靡的威望，將會徹底掃地。」唐周一雙眼睛看向崔漁：「姬無雙惹到你了？」

  「叫大王子的內侍官員前來問話。」周天子吩咐了句。

  「你果然是個守信用的。」金懷柔怔怔的看著崔漁：「這可是國公的位置，人上人的爵位，你就沒有半點貪戀？」

  「叫他滾過來見我。」周天子吩咐了句。

  只是大周江山當真會亂嗎？他還是有幾分不敢相信。

  「見我？」崔漁放下手中書籍，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就說我不在。」

  「完蛋了！」姬無雙驚得身軀發軟。

  能讓周流這幅態度的，沒有小事情。

  「替我研墨。」崔漁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吩咐了句。

  聽聞金懷柔的話，崔漁笑著點了點頭：「有勞夫人久候了。」

  「此人身上籠罩著莫名禁忌之力，每次我稍加起心動念，只覺得冥冥中似乎有一種大恐怖隨時都能降臨，所以看不清！」玉先生面色嚴肅道：「不愧是滅殺了長江水神，將整個魯國化作灰燼的強者，殿下對於此人還需要小心謹慎，此人雖然只是神通境界，但身上卻有大秘密。」

  「被我抓回來了，正關在書房。」金懷柔道。

  金懷柔聞言略作猶豫，終究是機會千載難逢，錯過今日再想繼承國公爺的位置，怕是會憑多變數。

  「我家老爺去了哪裡，小人做奴僕的，哪裡敢問這等大事？不如王爺請先回去，等我家老爺回來後，小人叫我家老爺親自回訪？」穎兒恭敬的道。

  「就是和做夢一樣，有些不敢相信而已。事到臨頭，許多事情反而想的更清楚更明白！逐流才八歲不到，萬一有人暗中下絆子，怕是躲不過去。」金懷柔苦笑著道了句。

  「容不下我？」崔漁笑了笑，笑容里充滿不屑：「對了，這次祭祀完畢之後，我將會隨著大周王室進入傳說中的王室密藏內，你要是對大周王室感興趣，我可以想辦法將你帶進去。」

  屋子內霎時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然後姬無雙猛然在床上坐起身：「侍衛在哪裡？」

  書房內

  「事到如今，只怕大王忽然傳召，必定與此事有關。」

  「回稟大王，正是小人。」侍衛恭敬的回了句。

  「你回來了？」金懷柔一雙眼睛看向崔漁，連忙面色熱切的迎上前來。

  「只要有我在，國公府就不會倒。」崔漁笑眯眯的道：「你放心好了，我是絕不會倒的。」

  金懷柔卻沒有動，而是略作猶豫的看著崔漁：「逐流年紀太小，現在繼承國公位置，是不是不太妥當？」

  聲音斬釘截鐵。

  「此事怕是瞞不住了，因為今早殿下失去肉身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鎬京城。」玉先生聲音嚴肅的道：

  崔漁對金懷柔的回答還算滿意，見到金懷柔墨汁研磨好，從一旁案几上抽出一張空白的摺子，開始不緊不慢的書寫起來。

  周天子問了句。

  「姬無雙乃是堂堂的大王子，怎麼會失去肉身呢？誰敢將大王子的肉身毀去？」

  眾人議論紛紛，各種議論聲猶如瘟疫一樣，在京都內蔓延了開。

  金懷柔聞言頓時大喜過望，連忙接過摺子，這一刻她等了太久。

  一炷香的時間，崔漁書寫完畢，將墨汁吹乾，然後將摺子閉合上，遞給了金懷柔：「這是我寫的摺子，摺子的內容是上書大王，我自動退出國公位置的競爭，將國公爺的位置自願讓給神靈。你拿了摺子，明天上午去找喜國公，叫他一塊上書天子，自願讓出喜國公的位置，叫神逐流繼承。」

  「何事如此慌張？」姬無雙睡意朦朧，有幾分不耐的道了句。

  「當然是神家的喜國公。」金懷柔想都不想，直接回了句。

  周流聞言苦笑，下一刻頭頂眼睛睜開，片刻後回了句：「在鎬京城內。」

  「以後逐流要是繼承了國公府，國公府就是我兒子的財產，誰想要謀奪我兒子的財產，我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就算是大周王室，也絕不可能答應！」金懷柔道了句。

  「你負責姬無雙的起居記錄？」周天子問了句。

  看著研磨墨汁的金懷柔，崔漁忽然問了句：「日後神逐流繼承國公的位置，那喜國公是大周王室的喜國公，還是神家的喜國公。」

  如今喜國公還在，指定繼承人輕而易舉。但要是喜國公消失一段時間，很多人怕是都會動了心思。

  第二日清晨，一道消息忽然在鎬京城擴散，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猶如瘟疫一樣傳遍整個大街小巷：當今大王子姬無雙，已經喪失了姬家血脈，依靠著奪舍別人的身軀苟延殘喘。

  姬無雙也不叫侍衛去登門，他實在是等不及了，因為周王有令，叫他今日必須離京。

  「深更半夜你怎麼來了？」唐周正在燈火下打棋譜，扭頭看向崔漁，一雙眼睛中充滿了愕然之色。

  崔漁聞言笑了笑：「這個秘密怎麼樣？」

  鹿台上

  「鎮詭司的侍衛到了，請殿下去鹿台上問話。」玉先生回了句。

  「什麼？此人才神通境界？」姬無雙聞言一愣，目光中滿是悚然，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會有這種事情。

  「姬無雙的肉身被毀了，現在的姬無雙，不過是奪舍了一具尋常的肉身才能勉強存活。」崔漁笑眯眯的道。

  「先生何以教我？」姬無雙看向玉先生，猶如抓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她看到崔漁竟然毫不猶豫的讓出國公爺的位置，心中有些不敢置信。

  穎兒從門外走來：「公子，大王子來了，說是要見你。」

  「如此大事，為何不報？」周天子問了句。

  外界

  天色暗淡已經，天空中的雨水也依舊未曾停止，崔漁撐著紫竹傘，眼神中露出一抹殺機：「姬無雙不能留。當年此人幾次想要將我置於死地，如今也該復仇了。」

  卻見崔漁再出現時，已經到了唐周的小院內。

  穎兒聞言一愣，起身回復去。

  「今早忽然有留言傳出。」周流低下頭。

  二人說了一會話，崔漁回到府邸內，就見金懷柔正坐在書房內等候。

  周流聞言立即下去安排。

  唐周聞言笑了笑：「帶我進去就不必了，我自然有手段。」

  「孤王現在這幅樣子，如何去見大王？」姬無雙頓時慌了神。

  「什麼秘密？」唐周來了興趣，停下手中的棋譜。

  「事到臨頭，你怎麼畏手畏腳的？」崔漁笑看著金懷柔。

  「什麼？」唐周聞言一愣，一雙眼睛駭然的看向崔漁，眼神中充滿了詫異，不知道崔漁是怎麼知道的。

  「真的假的？如此說來，那姬無雙豈不是喪失了王位的爭奪權？否則日後姬無雙繼位，沒有大周王室的血脈肉身，生下來的孩子那還算大周王室的孩子嗎？」

  姬無雙進入大內深宮，不多時鹿台上傳來一陣怒吼，接著就是砸桌子的聲音：「趁早滾出鎬京，莫要給我大周王室丟人現眼。」

  內侍官員聞言瑟瑟發抖。

  姬無雙一路來到榮國公府。

  「殿下不許，小人也不敢……」內侍都要哭了。

  崔漁一步邁出，水遁施展整個人直接消失在了雨幕的世界中。

  「聽說了嗎？大王子姬無雙之所以沒參加朝廷的祭祀，是因為他的肉身被毀了。他現在只是一個空有大周王室靈魂，但卻並無大周血脈的偽王室血脈而已。」

  周天子聞言頓時面色陰沉下來，眼神中充滿了陰沉之色，大周朝現在是多事之秋，就連堂堂嫡系大王子的肉身都被人給毀了，豈不是更顯得大周江河日下？叫整個大周王室威嚴掃地？

  周天子正在整理衣衫，準備完成今日的祭祀，見到周流忽然到來，但卻沒有開口，不由得眉頭一皺：「何事？」

  唐周聞言點點頭：「此事好辦，交給我就是了。伱現在將大周王室給坑苦了，你可千萬要小心，我只怕那周天子容不下你。」

  「就在門外候著。」玉先生回了句。

  「不知天高地厚，想要謀奪我的印染配方。雖然我並不在乎區區一個印染配方，但卻並不意味著可以隨便被人要挾覬覦。」崔漁道了句。

  「大王子與嬪妃可有同房？為何不見有子嗣孕育？」周天子問了句。

  金懷柔端來一盞熱茶，崔漁喝了一口才問道：「逐流呢？」

  周天子聞言悚然一驚：「什麼時候的事情？」

  姬無雙失魂落魄的走出王宮，放眼望去只覺得心中茫然，許久後才回過神來：「我既然要離開鎬京前往封地，那必然需要大量的錢財來發展封地。神家的印染方子，我必須要拿到手中。」

  這話挑不出毛病。

  聽聞穎兒的話，姬無雙眉頭皺起，但是到如今只能這麼辦了。

  「我給你留下個地址，等你們老爺回來，告訴你們老爺將約定的東西給我送到這個地址的所在之地。」姬無雙將自家封地的地址寫下來，然後急匆匆的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