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彼可取而代之

  早晨07:15,在揭穿『張養序』身份旳同時,葉妙竹目睹了張養序曾目睹過的詭異一幕。

  【在我通過種種試探和詢問,終於發自內心完全確定眼前的這隻『鬼』絕對不是謝思凝後,它消失了。就像一縷飄散的煙,徹底消失不見。我就這樣擺脫了它。】

  當時的張養序這樣擺脫了偽裝成謝思凝的鬼。

  現在的葉妙竹也同樣看見了,眼前的『張養序』的身體迅速變得虛幻,就像一座被水沖刷的沙堡迅速垮塌,又如一縷飄散的煙,消失不見。

  它就這樣消失了。

  「結束了嗎……」葉妙竹鬆了一口氣。

  短暫的平復心情後,她試著打開手電筒,簡單探索一下這間庫房。正如寧哲所說,規則也許會沉默,但不會騙人,剛才那些誘人放鬆警惕的讒言雖然危險,但每一句話卻又都是真實的。

  葉妙竹拿著手機走過擺放著件件嫁妝的架子,又快步來到梳妝檯前,檢查一番那面鑲嵌在梳妝檯上的鏡子,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但當她手中的光芒無意間射向梳妝檯後側,照亮了鏡子與牆壁之間的空隔,一具西裝革履的男性屍體,就這樣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張養序?」葉妙竹神情一滯,立刻明白過來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鬼殺了張養序,冒充了他的身份,想要引誘我達成它的某種目的……」

  但鬼的目的是什麼?

  懷著疑惑,葉妙竹蹲下身,準備給張養序的屍體做一次簡單的屍檢,但是忽然,她的雙眼瞳仁渙散,柔軟的身段無力地癱倒在地。

  她死了。

  早晨06:48,沐浴在陽光下的何家村變得熱鬧了起來。

  街道上能看到一些售賣一些蔬菜或是副食品的小攤小販,嘈雜的人聲給這村莊添上了喧譁的人氣,村口有扛著鋤頭的農夫剛從田裡回來,縷縷炊煙從房頂升向天空,那是村民在家裡做早飯。

  何家村的人都信蛇神,家家戶戶都供著蛇神的畫像,每天三餐前都要先盛出一小部分用小碗裝著,呈送到家裡的蛇神畫像前,然後人才敢動筷。

  「寧哲,你到底要做什麼」臨街的一條小巷中,馮玉漱拘謹地站在牆邊,緊張的目光頻頻望向巷口:「不是說要解開兩個謎題嗎?你現在這是在……」

  「在解謎啊。」寧哲倚著牆,漫不經心地答道。

  可是你現在明明就在干站著發呆……

  馮玉漱心中疑惑更甚,但也不敢多問,既然選擇了相信他,唯今也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她側首看向不遠處的一扇窗戶,裡面飄出燭火的香氣,一名村婦端著一個白瓷圓碗從旁邊的灶房中匆匆走出,碗裡是碼放整齊的米飯、豆角、肉片,飯里還鑲嵌著一個焦黃的煎餃,和一顆醃漬的梅子。

  村婦端著瓷碗走進了那間飄出燭火氣味的獨立小房間,片刻後又走出,只是手上已沒了那隻碗。

  目送著那名村婦離開小房間回到灶房,順便在路上摔了一跤,寧哲終於站直身體,逕自往那間小房間走去。

  「你要去幹什麼?」馮玉漱連忙問。

  「解謎。」寧哲輕描淡寫地說道:「在這等莪。」

  馮玉漱不敢再多言,只好留在原地,目送著寧哲信步往前走去,閒庭漫步般溜達進了那間飄蕩著燭火氣味的小房間。

  剛進門,一雙了無生氣的空洞眼睛便映入了寧哲眼帘。

  那是一張長寬各1米左右的畫像,貼在正對著房門的牆上,畫像的內容是一條頭上生長著一對彎曲長角的青玉大蛇,層疊次第的美麗鱗片,飄然若仙的飛揚姿態,但光鮮亮麗的外表之下,是污濁不堪的腐朽本質。

  寧哲走近一看,畫像中的蛇神渾身鱗片的根部都堆滿了黑色的霉斑,乳白的菌絲從鱗片的縫隙生長出來,兩隻眼睛空洞而無神,其中左眼已經被霉斑完全堆滿,右眼的眼眶也纏繞著菌污。

  「居然和祠堂里的蛇神一樣。」寧哲回想起祠堂里的蛇神木雕,也是這麼一副渾身潰爛,眼睛裡長滿菌斑的埋汰樣。

  祠堂里的蛇神木雕和村民家裡的蛇神畫像都是一副潰爛腐敗的模樣,這其中有什麼聯繫嗎?

  暫時想不通其中的聯繫,寧哲也不再浪費時間,他信步來到畫像下方,一張小小的圓桌上擺放著一個白瓷圓碗,簡單的飯菜整齊地碼放在裡面,這是剛才那名村婦供奉給蛇神畫像的祭品。

  寧哲抬起頭,與畫像中飛揚的蛇神四目相對,他伸出手,把飯碗裡那顆醃漬的梅子扣了出來,隨手丟進自己口中。

  「真酸…」寧哲將梅子囫圇咽了下去,又用旁邊的筷子把原本平整的米飯攪得鬆了些,這才轉身離開房間,走出外面。

  剛走出門,等候在外的馮玉漱便連忙迎了上來,神色有些焦急。

  「你怎麼了?」寧哲問。

  「沒…沒事。」馮玉漱連連搖頭。

  好吧,原來是一個人待著害怕……寧哲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說道:「走吧,去下一家。」

  馮玉漱沒有再問他這究竟是在做什麼,只是安安靜靜地跟在寧哲身後,在他進入一戶戶人家偷吃蛇神供品的時候待在外面為他望風。

  寧哲的動作很利落,每一碗供品都只是淺嘗輒止,不到20分鐘的功夫便光顧了七八家。

  梅子和魚丸、燒賣之類的小玩意並不頂飽,寧哲偷吃蛇神的供品也不是因為餓了,他有自己的原因,並打算冒著生命危險去驗證自己的猜測。

  將祠堂附近的人家都吃了一遍後,寧哲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祠堂。

  站在祠堂門外,一眼就能看到貼在大門兩邊的對聯,白紙紅字,十分醒目:

  【巴蛇案上珠玉同證祖】

  【荷花堂前子孫共添香】

  【源遠流長】

  走近前去,蛇神雕像所在的蓮花台上也擺放著許多供品:米糕、米果、燒雞、米飯、果盤……還有一罈子酒。

  寧哲抬起頭,與被霉斑遮住了一隻眼的蛇神木雕四目相對。

  他深吸一口氣,信步走近前去,拿起一顆紅色的米果就塞進了口中,順便將旁邊的酒罈封口也撕開,喝了不多不少的一口,然後才開始吃其他祭品,每樣只吃一小口。

  留在門外的馮玉漱雙手捂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這震驚的一幕:「寧…寧哲!你到底在做什麼?!」

  寧哲撕下燒雞的一小塊雞皮,丟入口中,淡淡說道:「我說過了,在解謎。」

  「可是……」馮玉漱仍是無法理解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寧哲也沒有想向她多解釋。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早晨07:17,離午飯還遠得很。

  正當寧哲將手伸向蛇神面前的果盤時,忽然,一種沒來由的危機感覺從他腦海中閃過,寧哲下意識地轉過頭,只見一個穿著長發散亂,神態萎靡的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葉妙竹…?」寧哲眼神微凝,旋即立刻反應過來:「不,是鬼。」

  寧哲看見那『葉妙竹』沒有任何徵兆地憑空出現在了面前,漂亮的臉蛋對自己露出一個千嬌百媚的明艷笑容。

  她一言不發地走到蓮花台前,伸出手,翻開了黃曆。

  下一刻,葉妙竹死了。

  「果然嗎…」寧哲閉上雙眼,輕聲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