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不跟死詭說為什麼

  大廳內昏暗無比,逃生通道的綠色警示反而成了大樓內的唯一光源。

  只是在季然眼中,眼底那縷金芒恍如煌煌大日,將周圍一切都看的一清二楚。

  掃了一眼地面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幾乎讓地面噴了一層血漿。

  鞋底踩在上面,抬腳之間能拉出許多粘稠血絲。

  血痕遍布各個角落,像是有許多人跑到了大廳這裡,卻又被無可抗拒的力量拖了回去。

  季然心中一沉。

  他能夠想像到當時那些人內心的絕望。

  尤其是看到地面正躺著一隻斷手。

  手背上清晰的腳印似乎在告訴季然,這就是他剛才踢飛的那隻手。

  只是手的主人已經消失不見。

  他倒是不在乎敬老院內的其他人,只是不知道自己所謂的奶奶李秀蘭究竟怎麼樣。

  心中還有太多謎題沒有解開。

  那個與她相處了十幾年的季然究竟是誰?

  如果現世中的季然是真的,那他又是誰?

  想到這,季然深吸口氣,快速尋找起來。

  寂靜大樓內鴉雀無聲,只有季然的腳步在長廊內迴蕩。

  「食堂?」

  很快,季然來到二樓,寫著食堂的大廳內傳來一陣響動。

  昏暗的綠光將裡面的人影映的滲人恐怖。

  淅淅索索夾雜著不住的吞咽聲此起彼伏,十幾道身影此刻正圍在餐桌狼吞虎咽。

  一個個像是上輩子沒吃過飯似得,吃著眼前的盛宴。

  其中聲音似哭似笑,令人頭皮發麻。

  當季然走進食堂的剎那,整個食堂瞬間落針可聞。

  十幾道身影停下口中動作,緩緩扭頭,就像是台上的木偶戲一樣被人操控,以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看向季然。

  他們身上穿著敬老院的統一制服,看年紀應該是這裡的老人。

  「你來晚了!」

  這時,一道身影出現在季然面前,冰冷冷的看向他。

  那是一名穿著廚師制服的老者,臉上老人斑遍布,身材卻壯碩的不像話,綠光拂面,幾乎垂盪的眼袋將整張臉襯的愈發恐怖。

  「快上座。」

  他盯著季然,語氣陰森道。

  季然看著眼前身影,眼神盪起幽邃,面無表情道:「如果我說不呢?」

  話音落下,只見廚師咧開嘴角,眼神意味深長的看向餐桌。

  順著他的目光,季然終於看清那十幾人圍著的桌上,此刻正躺著一具開膛破肚的身影。

  那堆糜爛的器官處,一根細長的腸子此時兀自連著其中一道人影的嘴裡。

  隔著間隙,桌上那道身影同樣看清了季然的模樣。

  他顫抖著伸出手,嘴中喃喃不清:「殺……殺了我……」

  季然眼睛一眯。

  那道人影竟然是前不久被他丟進來的光頭大漢。

  血漿覆沒在他的口鼻,眼中沒有一絲神采。

  唯有看到季然時一心求死的渴望。

  季然有些沉默。

  廚師模樣的男人拎著一把殺豬刀,陰森的眸子挑釁般的看向季然。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如果不上座,那麼躺在餐桌上的將會是他。

  桌旁的十幾道身影見到這一幕,充滿恐懼的眼中紛紛透露出一絲異樣。

  他們似乎並不希望季然成為他們當中一員。

  光頭大漢快死了,他們需要新鮮食材。

  不然下一個躺在上面就會是他們。

  季然看著這一幕,思索片刻,於是在十幾雙略顯失望的注視下緩緩走了過去。

  入目之處,遍地都是殘骸。

  在餐桌背面,一具具被啃得支離破碎的屍體堆了一地。

  他又看了那十幾人一眼,每一個人的肚子都鼓鼓囊囊,像是要隨時爆開 。

  「你吃了幾個?」

  冷不丁的,正當廚師準備回到餐桌時,季然忽然問向其中一人。

  那人明顯愣了一下,嘴角還有肉片似乎沒來得及咽下去。

  「吃太飽了嗎?反應不及時?」季然關心道:「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說罷,抬掌如刀,狠狠切在那人咽喉處。

  咔嚓。

  清晰的骨裂聲下,傳來廚師憤怒到極致的怒吼。

  「混蛋!你敢?!」

  整片食堂內霎時黑霧滾滾。

  季然冷笑,轉頭看向另一人。

  迎著那人驚懼的眼神,季然快速問道。

  「剛才就屬你的眼神幸災樂禍,急著見你太奶嗎?」

  「不……我沒有……」

  這名老人嘶啞著,矢口否認。

  季然點點頭。

  「懂了,那就是想見老伴了是吧?」

  「我幫你!」

  話音未落,季然右手成爪,按住那人頭顱狠狠摜在餐桌上。

  咣當一聲,那人瞬間頭破血流,兩眼一閉便暈了過去。

  其餘人肝膽俱裂,恨不得趕緊離開座位。

  可是無形中的操控依舊存在,令他們寸步難行。

  「你找死!」

  廚師氣瘋了,身影閃爍般出現在季然身後,手中菜刀朝著後腦勺狠狠砍去。

  季然微微側步,躲開這一刀,然後一把掀飛了桌子。

  漫天的器官臟器飛落在地。

  「怎麼?就讓我吃這些?」

  季然說著,眼中陡然生出一副戾氣。

  「你踏馬的不知道我最討厭吃人嗎!」

  前世一次任務中,季然曾在某處戰火連天的異國部落中救下一個小女孩。

  女孩父母被漫天墜落的炮彈炸的屍骨無存。

  於是季然將女孩安置在了附近一處隱蔽洞穴,並留下一些食物。

  十天之後季然完成任務歸來,卻發現洞穴中早已被一群飢餓的戰敗士兵侵占,女孩被砍斷了四肢,放在火上炙烤。

  四處都是圍殺這些殘餘部眾的部落士兵,他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直到發現了這個隱蔽洞穴。

  食物殆盡,他們終於將目光看向了專心致志為他們添柴加火的小女孩。

  到現在季然都還記得死去女孩無法閉合的天真眸子。

  除了火堆上的大腿,只剩最後一顆完好頭顱。

  她似乎怎麼也想不到,女孩以為的只要乖乖聽話就能平安無事,卻沒想到換來如此結局。

  那一瞬間的季然格外冷靜,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尤其是在看到那幾個面色紅潤的戰敗士兵之時。

  如果不是他把女孩藏在這,她也許也不會死。

  於是他將那幾個士兵的頭顱割下壘起,放在女孩的墳前祭奠。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彌補心中愧疚。

  想到這,季然一聲怒吼,腳下一動,一記鞭腿如若雷霆,抽向廚師頭部。

  肥碩身影被狠狠拋飛,卻在即將撞到牆上時化為一股黑霧,重新出現在季然不遠處。

  「該死!你為什麼能傷得到我?」

  惱羞成怒的廚師有些疑惑。

  明明弱不可聞的靈能,而且僅僅只是純粹的肉體攻擊,竟然傷的到他。

  季然緩緩抬頭,看著漂浮半空黑霧翻滾的廚師,體內系統加持的神威因子如海翻湧,眼角騰起金色流焰。

  「我不跟死詭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