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哥兒,我們會死嗎?」
二樓王陸的房間裡,楊卿慈忽然出聲問道。
她先前以害怕為理由,死纏爛打的留了下來。
「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王陸神情平靜的盤坐在床上,按照巨象功所述,調整自身氣血,讓其保持充盈狀態。
「你在選擇留下來的時候,不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嗎?」他輕聲說著。
楊卿慈咬了咬嘴唇,「我是不是太沒用了?只會拖累你…」
她想起之前在街上,碰到危險後發生的事。
「原來你知道啊?」
王陸這會兒可沒心情玩什麼深情,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老老實實聽話就好,反正我死你也要死,沒什麼好想的。」
楊卿慈聞言,幽怨的瞪著他,心情卻輕鬆了下來。
這傢伙總是這樣,不僅沒有絲毫溫柔,挖苦起人來嘴巴更是毒的很。但不知怎的,卻給她一種十分安心的感覺。
楊卿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但分外喜歡,想著想著,頭便埋了下去,兩朵紅暈爬上臉頰。
王陸不知道這女人怎麼忽然這樣,也不想知道。
他現在腦子裡唯一的事情,就是怎麼在這次邪靈潮中活下來,並且獲取好處。
根據童雪所說,只要撐到鎮魔司來人,就能度過這次危難,但此時看來,好像沒那麼簡單。
酒樓不知道還能抵擋多久,那些被白霧吞噬的人,究竟怎麼樣了?
死了?或者是活著?
王陸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裡面一定很危險。
而且,躲在一品樓就一定安全嗎?
雖然不知道白霧為什麼沒有蔓延進來,但這種頭上懸著一把刀的感覺,讓王陸很厭惡。
「楊卿慈!」他忽然叫道。
女人被驚醒,連忙將頭抬了起來:「啊?什麼事?」
「接下來會很危險,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過,如果你真的死了,別怪我。」
王陸的話跟直接,一如他表現出來的性格。
楊卿慈垂下頭,旋即抬起,臉上露出笑容:「如果不是你,早在牛頭村的時候,我可能就死了,如今能走到今天,不虧的。」
她心裡還有句話沒說出來,能死在你懷裡,應該會很幸福吧?
王陸笑了笑,「也不要太過悲觀,我們運氣不一定這麼差。」
楊卿慈也笑了,不過她沒有絲毫要出去的意思,就那麼愣愣的坐在凳子上,目光一直放在這邊。
王陸沒去管這些,依舊以巨象功特有的氣血運功。
……
「三兒,你說咱們這究竟是怎麼了?」
鄭開帶著一眾廚子在大堂里烤火。
因為溫度越來越低,他們將桌子椅子全部劈了,又從廚房裡拿來許多柴火,就在屋子中間點火取暖。
幾個人圍在一起,互相取暖。
周三聽到問話,抖了抖身體道:「我也不知道啊,從那天撿錢開始,怪事就一件接著一件,現在白天還好,等到了晚上,還不知道怎麼熬呢。」
「今晚大家都別睡死了,雖然王陸小哥厲害,但也不可能顧到所有人。」
鄭開思索一陣後,繼續道:「咱們這裡正好六個人,兩個人一組,分別值夜兩個時辰。」
他在廚子裡很有威信,加上也是為了大家好,所有沒有人踢出異意。
大堂里的氣氛又沉默了下去,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滿肚子心事,誰也沒有心情閒聊。
就在鄭開想著怎麼和王陸打好關係時,坐在推了身邊的乾瘦男人忽然道:「開哥,我…我擔心我婆娘和孩子,她們兩個家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鄭開猛地驚醒過來,回頭看向說話之人。
這傢伙是廚房裡炒二灶的,名字叫李志洲,手藝很不錯,就是性格太弱了。
聽他說完,鄭開想都不想便拒絕了:「我們誰沒有家人,但現在這個情況,誰敢出去?
外面那麼大的霧,人進去了連聲音都傳不出來,說不定裡面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呢,你去了就是找死!
而且,現在要是開了門,萬一霧氣湧進來怎麼辦,大家陪你一起完蛋嗎?」
「我…我就是擔心啊。」
李志洲嘆了口氣,他知道鄭開不可能答應,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要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聽天由命吧。」
周三在一旁勸了一句,忽然一股尿意涌了上來,便起身準備去解決一下。
這會兒還是白天,因此不用太過擔心。
鄭開見他有動作,便問道:「你去哪兒?」
「撒尿。」
「等等,我也去!」
周三看著包括鄭開在內所有人站了起來,忍不住吐槽道:「你們至於這麼害怕嗎?」
「廢話,能活著誰又想死?」
年紀最大的老胡懟了一句,他是這群人里年紀最大的,在廚師行當里輩分很高,但手藝只能說一般,因為這人愛喝酒,時常弄一些烏龍事情。
一行人結伴去了廚房後面,因為不敢出去,就找了個桶子隨便意思了一下。
李志洲是最後一個,等他解決完生理問題,其餘人已經到了大堂里。
看著空蕩蕩的廚房,心裡有些發慌,好在這個距離不算遠,他系好腰帶後,便準備出去。
「爹爹!」
就在他掀開帷幕,一隻腳踏出大門時,身後忽然傳開了女兒的聲音。
李志洲一愣,隨即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連忙回頭看了看,廚房裡依舊和之前一樣,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難道是太過思念,導致聽錯了?
他心裡想著,轉身就要離開。
「爹爹,好痛!」
李志洲猛然轉身,他這次可以肯定,自己沒有聽錯。
他顧不上害怕,直接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一直到了水案台,李志洲在裝魚的池子外面,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兩隻小手不斷往嘴裡塞著什麼東西。
這裡很髒,因為要處理內臟,所以味道很不好聞,加上這幾天都沒怎麼打掃,許多東西還沒有處理掉,一大群蒼蠅正在那裡盤旋飛舞。
「妮兒?是你嗎?」
李志洲不可置信的叫到。
女孩猛地抬頭,嘴巴還在不斷咀嚼著動物的內臟,污血順著嘴角不斷往下流淌。
「爹,你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