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五月初四，夏至

  「啥玩意兒？政客？」

  「是的。就是政客，干髒活的那種。」

  胡東風非常無奈。

  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是一個政客。

  這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嘛？

  雖說政法不分家，但自己真的不從事任何政治行為。

  秦澤也聽出了胡東風言語裡的無奈。

  他一邊翻著自己的日曆，一邊與胡東風交流。

  可以想像，這個純粹的傢伙，分到這麼一個複雜的職業，心裡一定很難過。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舊曆職業和現實職業是兩碼事。

  秦澤說道：

  「先別急，老胡，政客也不都是壞人，儘管影視劇呈現了政客的無所不用其極，呈現出了政客的不擇手段，但你得清楚，政客是入世之人，有些時候，是不得已而為之。」

  「也許我們所見的骯髒，只是一種生存智慧？你也不必先就給自己的職業定性為干髒活的嘛。」

  胡東風嘆道：

  「可我真是干髒活的啊！他媽的！」

  胡東風都爆出了粗口。

  秦澤猛然意識到了什麼，說道：

  「你的日曆提示伱已經有了職業技能了？」

  「是的。」

  果然，臨時工的能力其實也有，那就是接觸便有可能獲得某一個體系的能力。

  但臨時工一開始基本都是被動技能。臨陣磨槍這種主動能力，得職能等級提高後才有概率獲得。

  但其他職業，則可能一開始就有主動技能。

  顯然，政客的主動技能不是很好。

  秦澤問到：

  「說吧，是個什麼主動技能？」

  胡東風咬牙：

  「賄賂。」

  秦澤沉默了幾秒，胡東風繼續說道：

  「你跟我說，這他媽不是干髒活是幹什麼的？」

  秦澤聲音低了幾分：

  「這能力……作用是什麼？」

  「能夠看出對方的喜好之物，且搜集該物品贈予對方，能夠獲得地方的好感度，這個好感度會影響對方的理智……使其做出一些有利於我的事情。這他媽就是字面意義上的賄賂啊！」

  胡東風覺得自己的正義受到了侮辱，他繼續說道：

  「我舉個例子，如果我給法官行賄，讓他改變判決，正常來說，法官是會拒絕的。但政客能力加持下，法官可能不會拒絕……」

  「會被政客能力影響，接受我的賄賂。當然，也可以用於提升我與行賄目標的好感度，或者離間行賄目標與其他人的好感度。」

  胡東風很難受：

  「我從來不做這種事情的，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能力？」

  「這個能力，會不會讓我……聽到囈語？」

  胡東風顯然不太能接受這個能力。

  秦澤思考了幾秒後，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首先，他得安慰胡東風。

  「老胡，先別急，你要知道，能力是武器，武器本身沒有邪惡一說，你還是一個人們眼中的好律師。」

  「如果你真的覺得這個能力不行，那麼你也可以不用它。退一萬步來說，它只是給你提供了一個……你認為能夠墮落的選擇。但如果你不選，也不會發生什麼。」

  胡東風倒也明白這個道理，其實他很清楚，自己不用這個能力，那和以前也沒有區別。

  只是，陡然接觸超能力的世界，然後發現，日曆似乎將自己判定為一個「惡人」，這讓他很受打擊。

  心裡落差肯定是有的。

  畢竟，不久前的他，即便面對生死考驗，也不曾妥協。

  秦澤繼續說道：

  「不過我接下來要說的，是一些希望你能好好思考的東西。」

  「我曾經問過洛書，洛書說有些職業具備進化鏈，廚師可以升級為美食家，站街女可以升級為交際花，甚至還能二度晉級為女王。」

  「政客也一樣，政客的升級路線盡頭，可是總統。」

  胡東風不知道這些知識，沉默著傾聽。

  秦澤語調輕鬆：

  「政治是宏觀的正義，如果你追求的是當事人的正義，那麼現在你可以做到的，是無數人，乃至一個時代的正義。」

  「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挑戰麼？」

  「歷史上最偉大的圖書管理員，敢笑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的偉人說過一句大白話……」

  「所謂政治，就是把自己的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老胡……你的這個能力，可以說是非常恐怖的能力，有了這個能力，你哪怕不用在仕途上，只是用來辦案，用來日常生活，也會便捷很多啊。我可得跟你多接觸。」

  秦澤沒有說謊，也不是恭維，他真的覺得，現在有必要和胡東風多接觸了。

  這能力誰看了不眼饞？

  而且這個能力，秦澤覺得，也許會補全胡東風這個人的一些軟肋。

  人是不能過於純粹的，強大的正義不是純粹的正義，而是包容一切的正義。

  「你仔細思考我說的話，看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胡東風琢磨了一會兒，倒是慢慢能接受了。

  秦澤覺得胡東風還是有心結，於是說道：

  「你追求結衣女士的話，如果能賄賂結衣的爸爸媽媽，你想想，你們結婚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我草，我悟了啊！」胡東風瞬間明白了。

  但隨後他立刻改口：

  「這這這……秦先生，你在胡說什麼，我和結衣是是是是正常的合伙人關係！」

  「嗯，你怎麼忽然結巴了，汗流浹背了嗎？」

  電話掛斷。

  秦澤笑了笑，心情好了幾分。

  聽到胡東風不是律師的時候，他也有點失望，但得知是政客，且初始技能是「賄賂」的時候，秦澤樂了。

  這以後遇到了需要拉攏的人，老胡就是一把利刃。

  不過秦澤臉上的笑容沒有停留多久便消失了。

  因為夏至已至，他的日曆上，今天的內容不怎麼有趣。

  五月初四，夏至。庚午月丙辰日。

  宜蓋屋，修造，創作，壞垣。

  忌求子。忌諱等級，扭曲。

  受夏至影響，舊曆世界將出現極限溫度，舊曆世界的「蟬」將會異常活躍。

  舊曆世界的夜晚將會變短，星光將會變得異常明亮。

  舊曆世界的食物會更容易腐爛，舊曆世界的蚊子與蟑螂會變得具備攻擊性。

  內容還挺多，秦澤首先注意到——

  夏至帶來了很多影響，不過這一次和芒種不同。

  夏至帶來的影響，全部是舊曆世界的。

  也就是說，舊曆世界迎來了夏天。

  「可以預見的是，蟬的活躍，絕對和現實里蟬叫聲比較煩人不一樣……」

  「或許可以問問組長，這些是什麼意思。」

  「蟑螂和蚊子變得更有攻擊性……老實說，現實世界裡南方的蟑螂已經很逆天了。」

  「舊曆世界的蟑螂，得更恐怖吧？」

  秦澤忽然想到，也許在下一個節氣到來前，往後的徵召，都得和「蟲子」打交道了。

  他暫時不去想這些，夏至對舊曆世界的影響，只能等進入舊曆世界後才能知道。

  秦澤看向了宜忌。

  傳統行為，經常出現在尋常老黃曆的行為，如蓋屋，修造，壞垣，這些行為雖然也會帶來些奇遇，不過由於出現頻率高，秦澤不考慮了。

  他第一次看到創作。

  想著，這或許是今天該去做的事情。

  創作這個行為，在畫家，刺青師，雕塑家，作家，導演等職業里，出現的概率會高一些。

  臨時工的特性，就是可能刷出任何職業的行為。

  秦澤想了想，決定白天的時候，去問問畫家·簡媽媽，以及作者·趙競文。

  「看起來是個不錯的趨宜選擇，如果用好了，也許會在明天的端午節里，起到作用。」

  秦澤看向了今天的犯忌。

  求子……

  這個行為顯然讓秦澤一陣蛋疼。

  現在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組長不會天天犯忌。

  一個不落的犯忌，有時候即便有心也會無力。

  「要不我們試試吧，親愛的，我的樣子，不就是你喜歡之人的樣子麼？」小喬忽然開口。

  秦澤嫌棄的看了一眼：

  「你只是一個手辦。而且，你見過大人開小孩開的玩具車的？」

  小喬的眼神竟然有了幾分幽怨。

  但隨即，又靠著慣有的呆滯掩蓋住了。

  秦澤不搭理。

  管好下半身是一個男人的基礎自修課。

  「這個忌也不是非犯不可，先趨宜吧。」

  秦澤合上了自己的日曆。

  漫漫長夜，他沒有選擇睡去，而是先等待。

  他希望這個夜晚結束前，會有其他的好消息。

  ……

  ……

  五月初四，夏至。

  有些燥熱的夜晚裡，藍彧，簡一一，愛麗絲，盧弧，司令幾個人聚集在一起。

  愛麗絲今天的扮相，是彌海砂。

  手裡拿著的道具，是死亡筆記。身後跟著白色的死神雷姆。

  當然，她的能力顯然不是寫誰死誰。

  作為coser，愛麗絲的等級還是太低了，扮演概念型角色，能力會大打折扣。

  就好像死亡筆記也不再是讓人死亡，只是讓人被禁錮。

  在愛麗絲的經驗里，戰鬥角色往往不是最強的，最強的是搞笑類型角色和概念類型角色。

  今天的她的能力，就是扮演死神。

  只要在筆記里寫下一個人的名字，腦海中浮現這個人的面容，這個人就會被禁錮住。

  如果她的等級再提升幾級，也許真的能實現百分百形態的「死亡筆記」。

  幾個人聚集於一處，並非是為了戰鬥。除了五神，還沒有人值得他們幾個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此刻幾個人，在臨襄市的一處公園裡。

  他們在這裡的目的——是抓蚊子。

  「氣溫相比去年，提高了六度，是漲幅最誇張的一年。」藍彧說道，

  「星光也比去年的數據要更加明亮了。」

  盧弧和司令聽完這話，對視一眼，二人表情都很凝重。

  愛麗絲握著簡一一的手，也顯得有些緊張。

  很快，藍彧也找到了蚊子與蟑螂。

  在公園裡，這些生物太常見了。

  晚上沒有人會在公園露宿，就是因為不想餵蚊子。

  藍彧將抓來的蟑螂與蚊子，放在了一個透明的瓶子裡。

  瓶子起初沒有顏色，是純透明的。

  但隨著蚊子與蟑螂被放進去後……瓶子出現了變化。

  這瓶子開始變成了紅色。

  儘管這紅色非常淺，只有細看才能看出來，但在場的幾個人，全部都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今年對比去年的數據，增幅遠遠高於去年對比前年的數據。」

  藍彧做出了結論。

  簡一一點點頭：

  「看來，真的被滲透了啊……」

  愛麗絲問道：

  「如果被這些蚊蟲咬到了會怎麼樣？」

  藍彧面無表情的說道：

  「不清楚，但可以預見的是，林安在這個夏天，一定會很忙。」

  眾人沉默了幾秒。

  盧弧暗罵一聲：

  「可為什麼啊……既然兩個世界沒有通道，為什麼日曆里的夏至，可以影響到現實？」

  回答的還是藍彧，他搖頭說道：

  「其實早就影響到現實了，你忘了芒種嗎？只不過芒種需要由舊曆者觸發。」

  「現在問題大了，去年的夏至對現實世界的影響，沒有今年大。而且今年……第一次在日曆里看到了極限溫度天氣。」

  「舊曆世界裡，恐怕會偶爾爆出人類難以忍受的天氣。現實世界裡或許不會那麼誇張……但破個幾百年來最熱的記錄，肯定沒有問題。」

  「還記得火爐城市連慶市麼？去年的連慶市，連周邊的鄉縣，都達到了四十度，據說四十度都進不了連慶地區前十……」

  「今年只會更可怕。我們的工作很重。」

  藍彧看向了司令：

  「你得先回一趟燕京，聯絡一些人，想辦法讓蟲師提取出蚊子與蟑螂里的毒液……儘可能製造成人們能用的一些護理產品。」

  「我知道你想要看秦澤的日曆，但秦澤沒有問題。」

  「我們現在不確定，這些被舊曆之物·鑑定之瓶檢測出來的蚊子與蟑螂，一旦咬了人，會不會產生某種詭異反應。」

  「我估計不會，但既然日曆明確提到了加強攻擊性，想必在對人類的傷害能力上，也增強了。」

  「或許會有新的疾病產生。司令，希望你以大局為重。儘可能給出研究結果，然後全世界推廣。」

  司令難得的，沒有反駁。

  因為日曆能夠帶來的影響太大了。

  日曆是至高無上的。

  它就是所有力量的頂端，它修改的，就是這個世界的參數。

  哪怕只是讓溫度提高几度，讓蚊子和蟑螂變得更加有侵略性……

  都足以影響全世界，如果不加理會，更是會造成難以想像的災難。

  「一定存在某個路徑……讓舊曆世界的規則慢慢滲透進來，否則不可能本該發生在舊曆世界的東西，會有一部分影響到了現實世界。」愛麗絲說道。

  但這是一句廢話。

  大家都知道有路徑，可誰也不知道，那條路徑在哪裡。

  當然，也有可能，根本沒有路徑。

  簡一一看著星空，星光的確很璀璨。仿佛星星都比以前更近了。

  可這本該是不可能的事情。

  兩個世界正在融為一體……

  簡一一內心是有恐懼的。

  他小時候經歷了浩劫，知道這個世界抹除一個人的方式有多麼粗暴。

  而如今，他看到了另一場浩劫的影子。

  浩劫的範圍，是全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