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變得一片靜謐。
所有人同時沉默了。
窗外,陽光灑滿了整座城市。
謝途推開窗,城市的喧囂聲傳入每個人耳里,與屋內的氣氛形成鮮明對比。
片刻後。
「那我們怎麼辦?」陶浩浩實在受不了,率先打破了這份沉寂。
謝途站在窗前,目光越過城市的喧囂,投向更遠處的地平線。
陽光照射下的城市,明亮,卻透著一種虛幻,就像一幅過於完美的畫作,讓人覺得不真實。
「現在面臨的問題,一,隊友分散,二,江牧小隊的其他幾人下落依舊不明,三,需要找到真正的88號污染區,最後,周天奇的精神體去哪了?」
謝途冷峻的側臉繃起,「別忘了,我們進來的目的是救援,先找人,找到宋良和江牧小隊。」
這種情況下。
謝途依然保持著冷靜果斷,「接下來的行動,都給我眼睛睜大點,仔細分辨闖入過的每一處屏障。」
「是!」眾人齊齊應道。
兔子已經平復好心情,她起身進入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幾袋速凍餃子,然後開火燒水。
十幾分鐘後。
兔子從廚房出來,將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
「都過來吃飯吧。」
段析偷瞄了她兩眼,見她恢復正常,終於放下了心。
自從進來後,一直處於長時間的緊繃狀態。
這時候放鬆下來,每個人都感覺很累,來不及品嘗餃子味道,只想趕緊吃完休息一會兒。
飯桌周圍站著一群狼吞虎咽的男人。
謝途抬眼掃視一圈,目光最後定格在雲昭身上。
她是唯一一個端坐在飯桌前的,吃東西的樣子很斯文,慢條斯理的夾起餃子,小口小口吃著。
明顯不餓。
也是,從她包里那一堆零食就能看出,進來後沒少吃東西。
謝途垂下視線,幾口將盤子裡的餃子消滅掉,「休息時間調整為四個小時,吃完好好休息補充體力。」
按照外面的時間來算,此時應該已經到了凌晨。
隊員們不是體力上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疲憊。
更何況,嚮導的體力太差,要保證她有足夠的休息。
「收到!」
段析狀態肉眼可見地變得鬆弛,埋頭將自己那份餃子塞進嘴裡,趕緊抓緊時間找個地方睡覺。
陶浩浩端著小盤餃子來到客廳。
周天奇面朝上被五花大綁的躺在客廳的地毯上。
陶浩浩嘆了口氣,端著餃子,拿叉子一個個往他嘴裡塞,「兄弟,這才多久沒見啊,你咋就變成這樣了。」
「你這副模樣出去,黎明基地的獎金還會照給不?」
周天奇張著嘴將餃子吞下,趁下一個餃子到來之前,抽空回:「會的。」
他還能交流,只是沒有情緒表達。
陶浩浩餵完他,往段析隔壁沙發上一躺,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雲昭和兔子一起,進入裡面的房間。
十平米的房間,布置很溫馨。
兔子那把從不離身的狙擊槍,和她的行軍背包都擺在房間飄窗上面。
兔子盯著那把狙擊槍,神情有些恍惚,「雲昭姐,盛世,究竟是什麼樣子……」
哥哥的犧牲,能等來和平嗎?
「盛世嗎?」
雲昭說:「只要消滅掉污染區,會來到的。」
這裡面的一切都是假象,或許真實存在過,但這不是屬於他們的時代。
舊時代已成遙遠的歷史。
黑暗時代結束。
廢土時代來臨。
外面遍地是風化成沙的土壤,世界早已變得千瘡百孔。
人們不敢離開庇護所。
因為基地之外的地方,充斥著無數污染區和畸變種。
那才是他們的時代。
雲昭以前也經常想這個問題,但現在她想通了。
「就把舊時代當作我們前進的目標吧。」
嚮導的體力和耐力比不上哨兵們。
兔子點點頭,大概不想打擾到她休息,之後沒再說話。
雲昭側躺在床上,她不太習慣與人同床,本來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閉上眼睛瞌睡就來了。
果然太累了。
*
通訊儀早已變得黑屏,說是四個小時,其實只能靠謝途通知。
雲昭只覺得自己剛睡下沒多久,便被叫了起來。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紮好的頭髮變得亂糟糟,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明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外面仍是白日,天氣仿佛定格了。
兔子已經收拾妥當,背上行軍背包,拿起自己的狙擊槍。
她也不催促,站在一邊耐心等著。
雲昭眼神慢慢聚焦,伸手繞到後面解開了發繩,如瀑布般的髮絲散開,落在肩頭。
她視線掃過兔子猶如狗啃過的齊耳短髮。
猜測是兔子剛才自己動手剪的。
哨兵們沖在前線,時常需要走出基地,長發不好打理。
雲昭想,她要不要也把頭髮剪短一點?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遭到小青鳥的強烈反對。
小傢伙不能忍受本體頂著一頭被狗啃過的腦袋。
雲昭嘆了口氣,打消了這個念頭,迅速紮好頭髮,跟著兔子一道出去。
客廳里。
眾人都已經整理完畢,陶浩浩手裡不僅扛著他的榴彈發射器,另一隻手還抓著被捆住的周天奇。
謝途視線掃過隊員們,習慣性做最後檢查。
確認都無事,「走!」
下樓來到大街上。
他們再次搶了一輛車,前往城市邊緣。
開車的依舊是段析。
謝途說:「三個方向,先隨便選一處走。」
段析啟動車子,聲音傳來:「好。」
雲昭坐在后座第一排靠窗,她抽出自己此前在臨時基地畫的地圖,開始記錄他們所有走過的屏障。
她在地圖下方分出東南西北,畫上箭頭,代表他們破開屏障的方向。
找到人的屏障就畫一個星號。
然後進行排列組合,想看看當中有沒有規律。
坐在她身邊的是謝途,無意間瞥見紙上的塗鴉。
愣是沒看懂她在做什麼。
謝途問:「這畫的是小青鳥?」
歇在她頭頂上的小傢伙立即炸了毛。
雲昭停住筆,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他,「是地圖,88號污染區的城市地圖。」
謝途明顯晃了下神,他撇過頭,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區分真正的88號污染區其實不難,換一處屏障,試著找有沒有執念就能知道。」
難就難在,要突破這重重幻象,找到真正的 88 號污染區。
這些他不說雲昭都知道。
雲昭垂下視線,不願搭理他了,抿著唇繼續剛才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