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6年夏。
烈日灼灼,一望無垠的戈壁,地面滾燙散發著蒸騰的熱氣,遠看連空氣都有種扭曲的感覺。
轟隆——
被灰霧遮擋的區域,一輛重型裝甲越野車衝出濃霧,兇悍疾馳,掀起煙塵滾滾。
其身後,七八隻畸變種追逐出來。
那些怪物高約兩三米,渾身覆蓋著黑氣,身上的粘液滴在地面,「滋滋」冒著具有腐蝕性的白煙。
它們暴露在烈陽下後,變得暴躁不已,衝著逐漸遠去的車輛齜牙咧嘴,渾身都透著強烈的不甘。
「好機會,兔子,幹掉它們!」粗獷的男聲大聲嚷嚷。
「收到!」
車內一位齊耳短髮的女人離座,手裡提著一把重型狙擊槍,上膛擺好姿勢。
裝甲車突然後退,一個漂亮漂移,調轉車頭。
過程中,頭頂的天窗打開。
代號「兔子」的女狙擊手,從天窗上冒出腦袋,架起狙擊槍,迅速找到支撐瞄準。
砰——
漫天黃沙中,一隻畸變種在槍聲響起後哀嚎著倒下。
巨大的後坐力使得她身軀往後仰,她很快穩住身形,繼續瞄準下一隻。
哨兵擁有超強五感,畸變種的移動軌跡輕易被捕捉到。
「漂亮!乾死它們!」
開車的大漢吹響口哨,繼續開著裝甲車繞圈,吸引這群怪物注意力。
車上一共五人。
副駕坐著的男人單手撐窗,臉龐輪廓稜角鋒利,眉梢下是一雙深邃的眼睛,透著銳利目光。
又是幾聲砰砰的槍聲響起……
謝途側頭看向窗外,畸變種已被全部消滅。
后座的寸頭青年略顯沉穩,雙手抱著個舊盒子,「隊長,東西到手了,我們現在返回基地?」
謝途沒應聲,抬起左手腕查看終端信息。
良久,他倏地收斂神情,微眯著眼,「去六號污染區附近。」
六號污染區?
車內的氣氛一滯。
兔子麻利地關上天窗,抱著槍坐回座位,說道:「隊長,車上補給不多了。」
「對啊,去六號污染區做什麼?」開車的大漢嘟囔。
難道又有新任務?
謝途睨了他們一眼,「去接人。」
眾人:「?」
…………
二十二世紀後。
黑暗驟然降臨,電力全面癱瘓,詭異的污染區和畸變種湧現。
星球自此進入長達兩百年的黑暗末日。
無光無電的日子,怪物肆虐,一度將人類逼入絕境,無數地下庇護所淪陷……
危難之時,少部分人覺醒出超能力。
人們將其稱之為——哨兵。
哨兵擁有超強體魄和敏銳五感。
但每一次使用能力,都離畸變更進一步,歸宿的盡頭,終將被黑暗物質所吞沒,變成那些吃人的怪物。
哨兵一旦畸變,是比普通畸變種更加危險的存在。
或許正因如此,另一種強大的兵種誕生。
擁有強大精神力、能夠疏導哨兵紊亂精神體,安撫哨兵的人。
——嚮導。
作為黑暗時代主力軍,哨兵出現第十年,世界上才誕生第一位嚮導。
嚮導是珍貴且稀少的。
嚮導是柔弱的。
這是所有人的認知。
所以當謝途告知隊友們,要接的是一名高級嚮導時,隊員們都炸了!
「我沒聽錯?要有新嚮導了?」
「難道上次隊長威脅基地的話起作用了?」
如今距離黑暗時代已過去十九年。
光明重現人間。
但兩百年的黑暗末世,令超過八成的動植物滅絕,其餘大部分動植物發生變異。
食物短缺,文明倒退。
外面遍地是風化成沙的土壤。
世界早已變得千瘡百孔。
僅剩的那點資源養不活所有人,許多普通人連混個溫飽都很困難。
僅存的四處大型庇護所,在通訊恢復後,終於取得聯繫,聯合發起「救世計劃」。
決定探尋各污染區,尋找災難發生真相。
但污染區內黑暗物質濃度過高,哨兵在執行任務時,一旦過度使用能力,極容易發生畸變。
這也造成了哨兵的折損率非常高。
謝途認為,嚮導既然也是特殊兵種,理應上前線協同作戰。
而不是因為數量稀少,像保護動物被嬌養在基地里。
「確定是高級嚮導?」
后座的寸頭青年名叫宋良,瞥了眼跳得最歡的兩人,又掃過身旁蒙頭大睡的某人。
忍不住潑冷水,「去接人而已,你們是不是腦補太多了?」
開車的陶浩浩哈哈大笑,「你還不了解我們隊長?只是接人的話,誰敢讓他跑腿?」
宋良轉過頭,目光幽幽地盯著自家隊長看,希望他給個解釋。
謝途雙腿交疊,手撐著車窗,跟著笑,「不是基地任務,是線人傳來的消息。」
「根據情報,六號污染區突然擴散,附近有個小型基地正在往北面遷徙。」
謝途:「他們不久前剛分化出一名嚮導,據說等級很高。」
兔子沒聽懂,什麼意思?
「人家遷徙關我們什麼事?」
宋良白了她一眼,「外面到處都是畸變種,遷徙要有目的地,找大基地收留,他們當中的嚮導就是入場券。」
而且還是沒有在四大基地登記的嚮導。
當然誰搶到算誰的。
「我懂,隊長說去劫人,你們一群耳背的聽岔了!」兔子試圖挽尊,一本正經地說道。
陶浩浩一聽,一腳將油門踩到底,「那咱們必須搶到!」
…………
同一時間。
六號污染區外的邊陲小鎮。
天空灰色的雲霧翻滾,從中心往四面八方蔓延,那些霧層層遞進,像無數根蠕動的觸手。
長相恐怖的畸變種們,興奮地在濃霧中發出嚎叫。
無數怪物已踏出污染區,朝小鎮襲來。
四周駐有高牆的小鎮,一片靜謐,猶如死城。
所有人早在兩個小時前全部撤離。
「二十年前,六號污染區離咱們這還有百公里距離……」
坐在大巴車上的中年男人,透過車窗看見遠處翻滾的灰霧,嘴裡絕望地喃喃道。
擴散速度實在太快。
照這樣下去,日後人類還有棲身之所?
失去唯一的家園,前路渺茫,不知歸途。
車上眾人沒有目標,惶惶然不知該怎麼辦。
男人身旁七八歲的小女孩,起身跪在座位上,伸手抱著中年男人脖子,「爸爸別難過,雲昭姐姐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