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我這種人,一般都會被人稱作是賭怪。記住本站域名」
蘇恩一邊說著一邊將一些赤紅色的粉塵給通通灌進一個小型金屬罐頭裡,然後轉手就扔給坐在一旁的道吉。
道吉正擺弄著一個拳頭大小的彈丸,裡面的機械結構相當精細,尺寸公差的配合都是毫米級的,小小空間被塞得滿滿囊囊。
他從蘇恩的手裡接過已經塞了大半管粉塵的小型罐頭,小心翼翼地將它塞入彈丸內部的柱管,然後在開口處又用工業螺絲擰緊。
於是一枚拳頭彈丸大小的簡陋煙霧彈就這樣被粗製濫造地完成了。
做完這一切,又緊張地檢查了一番確認安裝無誤後,小男孩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才轉頭向蘇恩好奇地問道:「是因為賭博技藝高強且運氣好,每次去賭都會贏所以才會被人尊稱賭怪嗎?」
蘇恩聞言搖了搖頭,腦中下意識回想起某個狂拍桌子叫囂吃鍵盤的身影,咧嘴嘿然一笑:「不,是因為我開掛了。」
…………
屋內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道吉嫌棄地看了眼自己的夥伴,一臉無語。
然而蘇恩卻並不在乎,他一下子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粗略地掃了眼自己這邊準備的小玩意,兩枚黑黝黝拳頭大小的金屬彈丸,一個裝滿圖釘的小紙盒,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好了,就這些了,我們準備出發吧。」
「這些,這些夠麼?」
聽到這話的道吉神色有些緊張,顯然就這麼三件小玩意並不能給他足夠從攔路的黑幫手裡逃脫的信心,心裡不安地問道。
「足夠啦!」
蘇恩拍了拍道吉的肩膀以示別擔心,然後轉頭掃了一圈屋裡的東西,同樣是破舊被淘汰下來的機械零件堆成一小堆,又聳了聳肩無奈攤手說道:「而且,我們也就這麼點東西可以帶了不是嗎?」
道吉一時無言,兩人是出去賺錢的,基礎資金自然不充裕,這兩枚簡陋煙霧彈還是自己手工製作安裝的,頂多是利用祖安地溝里無處不在的廢棄金屬毒氣將裡面的威力給改進了一波,但也確實是弄不到更厲害的武器了。
「接好!」
蘇恩說著就將一盒圖釘給拋向了道吉,然後自己將剩下的兩枚金屬彈丸給收進袖口裡,拉開門準備向坐落在祖安上層繁華地段的賭坊進發。
道吉手忙腳亂地接住這盒圖釘,同樣是把它給塞入懷裡,然後匆忙地跟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蘇恩出去,邊走邊問道:「我們要先去伯母那裡問候一下嗎?」
聞言蘇恩腳步頓時停滯了一下,臉上罕見地浮現出猶豫的神情。
男孩口中的伯母是蘇恩的母親,不是親生的那個,而是幼時將他從地溝里撈出來的那個。
蘇恩通過記憶已經知曉,雖然對方因為無力撫養後面把他送進了希望屋,但其實後續對他還是頗有照顧的,時常會把地溝里拾撿到的有趣小玩意給送到孤兒院,前段時間聽聞蘇恩說吃不飽還會送些吃食過來。
雖然說不是什麼昂貴食物,但身為地溝拾荒者的老人也不富裕,蘇恩能感受到,對方是真的拿他當自己的子女看待了,叫聲母親不過分。
最關鍵的是,其實道吉家和老人家相隔地並不遠,也就幾分鐘的路程。
這就是道吉會出聲詢問的原因,如此近的距離,不上去打聲招呼就走似乎不太好。
對此,蘇恩只是遲疑了幾秒,就對著後面的道吉擺擺手說道:「算了,空手去也不好,等我們幹完這趟,弄到了錢提點東西再過去。」
主意定下,道吉自然不會反對,於是一高一矮兩個半大男孩就對著賭場進發了。
*
深夜,祖安,城東區暗巷的某家賭檔里。
此時夜色已深,本是尋常人們入眠的時候,可賭檔里卻是人聲鼎沸,往來的賭客絡繹不絕,遠比稍顯清冷的白天要來得熱鬧。
夜裡的祖安才是真正的活力之城,儘管由於蒼穹之上的陽光從未能穿透厚重的陰霾照射進這座依託在峽谷深處的工業城市,這裡白天與黑夜的界限並不是十分清晰,但夜色依舊向這座玻璃城市許諾了表面的繁華。
在吊頂的白熾燈下,一群形態各異的人通紅著眼圍擠在一張木質長桌前,死死盯著在一個精悍老頭手裡不斷搖晃的骰盅,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開!十二點,大!」
隨著骰子停止轉動,一個身穿褪色皮夾克,身體瘦弱的男孩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單看其蒼白到沒有血色的臉龐,還以為對方剛剛押到賭盤上的不是一枚銀輪,而是十幾枚金輪。
圍攏在賭桌前面的人有的眉飛色舞,有的則咬牙切齒,重重一拳砸擊在厚實的木質長桌上,但他們都沒有多看他一眼,仿佛這個臉色難看好像要心臟病發的小男孩是一堆要被掃到大街上的垃圾一樣。
「來來來,買定離手啊。」
搖骰子的黑牙泰頭髮散亂,特意蓄起的棕色鬍子被他紮起來隨意在脖子上繞了一圈挽在身後,很像那種身材短小但臂上肌肉塊塊鼓起,整日揮舞一柄打鐵錘擁有高超鍛造技藝的高山矮人形象。其身上還透著股劣質黑麥酒的濃厚酒氣,被燻黑的牙齒則咬著半截大麻捲菸,正紅光滿面的吆喝著。
「等,等等,這把我還要壓!」
眼睛發紅的男孩提起嗓子尖聲叫道,獨屬於變聲期特有的公鴨嗓在這一眾成年賭徒的沙啞喘息聲中頗為刺耳。
「拿錢啊,小弟弟。」
黑牙泰吞了口濃痰,語氣乖張地衝著面前這個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瘦弱男孩喊道。他眼光毒辣,自然看得出這個年輕男孩身上已經半個銀輪都沒有了。
如果這時候他敢嚷嚷著什麼拿手指來賭這樣的話尋釁,黑牙泰一定會叫人把他拖到檔坊後面,扒光衣服以後在外邊的懸樑處吊上幾天,拿來警告那些不知好歹膽敢惹到他頭上的黑幫小混混。
事實上,若不是賭坊規矩,進來玩的都是客人,黑牙泰也沒興趣和這種全身家當加起來不超過五枚銀輪的小男孩玩這種過家家的遊戲。
這簡直是在浪費你大爺我的時間!
而這邊,聽到對方的話,半大男孩臉上浮現出明顯的憤懣神色,他嘴唇哆嗦著,從懷裡摸出一包鼓鼓囊囊的小布帛。
「這個能值多少錢?」
布帛打開,裡面是一條銀白色的機械懷表,其材質似是由白銀鑄成,在內壁精密的零件小齒輪相互嚙合下,刻有專屬工藝大師的繁複紋飾,絕對是來自上城的貨物,這頓時吸引了場內不少人的目光。
而此時,無人注意到的是,一絲極為淡薄的霧氣從半大男孩按在長條木桌上的另一手指尖溢出,然後悄悄的滲進了老頭手裡緊緊扣著的骰盅裡面。
被烏木製成的骰盅緊緊蓋住的三枚骰子上面的點數猩紅,七點。
「別!」
黑牙泰還沒說話,一直站在半大男孩旁邊不說話同樣個子瘦弱的另一個小男孩倒是焦急地俯身一把壓在揭開的布帛上,將銀白色的懷表重新蓋回布帛里,「這可是家裡最值錢的東西了,怎麼可以在這裡隨便押掉。」
「你起開!」
半大男孩使出渾身的力氣推開礙手礙腳的同伴,將從其懷裡搶回來的銀白色機械懷表『啪』地重重拍在這條木質長桌上,雙目赤紅看向黑牙泰,
「你說,這個值多少錢?」
「這個嘛……」黑牙泰斜眼睨了一眼面前因為用力過度手腳都在顫抖的半大男孩,嘴裡漫不經心地說道,「賣相不錯,可一看就是仿製品……算你七十個銀輪。」
半大男孩一手攔著要往這邊撲的小個男孩,一手指向黑牙泰紅著眼說道:「好!我押了!就當七十個銀輪,這把我還押小!開吧!」
黑牙泰眯著眼瞅了瞅情緒激動似乎已經上頭的半大男孩,沒有說話,按在骰盅盒頂上肌肉迭起的粗壯胳膊紋絲不動,穩得像是壓著一座山。
「開啊!」半大男孩盯著面前的精悍老頭大聲吼道。
「開!開!開!」
此時周圍看熱鬧的賭客也在起鬨,聲浪一波高過一波,似是要把這家賭坊的屋頂給掀掉。
掃了一圈圍擠在長木桌前興奮吼叫的賭客,黑牙泰無謂地咧嘴笑了笑,直接翻手打開底下的骰盅,將裡面的三顆雪白色骰子暴露在大家的眼前:
「七點,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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